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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一眼，他卻感覺像度過了一世一生。

下意識的握緊了彼此的雙手，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數年後，佛祖傳下佛旨：西涼城眾褻瀆佛旨，罰永世不得有男丁轉世。

她在身後大喊，「陳玄奘，下一世，下一世你不要負我可好？」

……

也直到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金蟬才知道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麼。

她一身鮮紅嫁衣如火，站在樹下，緊緊拉住他的衣袖，「不要走，好不好？」

金山寺中，不靠譜的師父還在為自己有沒有破戒而天人掙扎。

不知說了什麼，第二日，他一身青色僧衣，頭頂六點戒疤，悔婚出城，走入漫天黃沙之中。

第九世，陳國兵變，皇妃不甘受辱，將懷中幼子放入木盆之中順江流而去，陳妃跳江自盡。

他單手束在胸前，念一聲『阿彌陀佛』，轉身，隨一老僧踏上了四海為家的路。

第六世……

此言一出，金蟬長老沒有絲毫的懷疑，于第二天辭別師父，離開金山寺，徒步前往大雷音寺，欲求取真經。

嗯，要求大乘佛法需要虔誠，需要親自前往大雷音寺求取真經，自己並沒有說謊。

這一飲，就飲出一番難解之緣。

三界之中存在著不少的秘境，也有過許許多多的明明在同一個地方進去的兩個人，進入秘境之後卻被分隔到不知多少距離的兩處的情況。

努力的壓下心頭的悸動，裝出一副自然的樣子，楊嬋對著許仙笑笑。

聞言，楊嬋不疑有它，點點頭，抬手為兩人套了個避水訣。

小僧口渴，入城中求水，一老嫗眼含霧氣，為小僧打來井水，將小僧手中水壺灌滿。

所以小心起見，牽著手是最好的選擇。

城外的河流，雖然是名動三界的子母河河水，但畢竟不是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的弱水，並不能阻擋修行者的腳步。

「徒兒啊，寺中珍藏，你已經差不多學完了，但須知天下之大，佛寺https://www.hetubook.com.com之多，遠不止一個金山寺，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第四世……

十二歲的金蟬，小乘佛法大成，一身修為傲世而不自知。

「出家、無家、不知家在何處。」

所以……

第三世，老僧帶著小沙彌途經女兒國，小沙彌走過沙漠口乾舌燥，見一條蜿蜒長河，遂歡喜飲水。

其意為將西涼滅國，然，十數年後，一名為金蟬的小僧路經只剩女子的西涼國。

這一走，就是九年。

耗時七年，費盡千辛萬苦，幾次險死還生，金蟬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啊？沒……沒什麼，既然這陰陽子母湖有問題，咱們就去探一探究竟吧。」

九歲之時，子虛長老已經無力與弟子論蟬，想到祖籍之中記載，數百年前寺中同樣出過一個名為金蟬的聖僧，十二歲學遍寺中珍藏，子虛長老不僅對當年那位金蟬聖僧的師父生出一種心有戚戚之感。

楊嬋看著許仙，輕聲問道。

「陳玄奘，你終究還是忘不掉我！」

金蟬回歸金山寺，拜見師父之時欲再與師父論禪。

少女已亭亭玉立，少年也長大成人。

驀的，城中高閣，有琴瑟之聲響起。

一個少年，牽著另一個少女的手，走在這城門前。

只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古城樓上，她每年的那一天都會站在樓上凝望、痴等。

心中莫名的悸動，一個佛心凌亂。

一等就是一天，一等就是十數年。

……

金蟬十二歲，已將寺中所有佛經瞭然於心，甚至舉一反三，問的師父都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擺起師父的架子，讓他凡事多思、多想、多看，少問。

歲月無情，將多少歷史掩埋在塵埃之中，老樹衷心，記錄下了主人們各自的一生一世。

臉上帶笑，眼中含淚。

黃沙成了他的墓，她白髮蒼蒼，望著黃昏夕陽，想的是他們當年的景象。

走過和*圖*書枝幹在空中彼此纏繞的兩個老樹時，有那麼一瞬間，許仙恍惚間彷彿感覺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

看到伸到自己眼前的五指纖細的小手，許仙眼中閃過一抹不自然，卻也沒有拒絕，伸出手握住了女孩伸到面前的手。

金蟬三歲識千字，五歲念經書，到了八歲，金山寺之中大小藏書，已經盡皆瞭然于胸。

城門外，老樹下。

許仙點頭，「感覺到了。」

說著，楊嬋對著許仙伸出左手，「我們入城看看吧。」

而送走了踏上取經之路的徒弟的子虛長老，心裏也是一陣阿彌陀佛。

子虛長老見木盆中一幼童，遂將之抱起，留在寺中，取名金蟬。

只是……

近城之後，他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一個站在城樓白髮蒼蒼，臉上布滿皺紋，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迹的老嫗。

金山寺下，金蟬長老虔誠向佛，已經踏上了前往大雷音寺的取經之路。

看到城的一瞬間，金蟬知道這裏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第五世……

一番教育，子虛長老把金蟬送出金山寺。

后，黃沙滾滾，法師沒有找到自己的凡心，沒有拾起自己的痴心，沒有凝聚自己的佛心。

如此歷時七年，才好不容易到了……西涼女兒國！

目送小僧步步生蓮，沒入漫天黃沙之間，老嫗捧著水壺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當一隻腳踏過地面，落到陰陽子母湖的上方之時，許仙感覺自己似乎突破了某種隔膜。

金蟬長老遇山修路，遇水鋪橋，一步一個腳印。

人又問，「為何無心？」

尋著本能，他走遍天下，闖過龍潭虎穴，進過妖魔之鄉，于仙境之中求取，向佛國之內搜尋。

時光荏苒，古城記錄多少人的離合悲歡。

所以，為了維護自己做師父的威嚴，子虛長老在金蟬九歲那年喚來了自家徒弟。

……

而且，自己沒有那麼虔誠，所以也沒有習得大乘佛法，雖然沒告訴金蟬，但應該……也不算是打了誑和圖書語吧？

「叮~咚~」

子虛哪肯，九年前自己就不行了，何況是現在金蟬又在外面學了九年。

只是，繁花盛開，本應人潮擁擠的街道，卻不見半點行人。

恍然間，二人才後知後覺的想到——這座城，早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那一次，她沒有哭，站在城門上，她對著他消失在漫天黃沙中的背影大笑。

她站在城樓上，看著他來，看著他彷彿說著別人的故事，看著他回望一眼城門后再次轉身離去，一如當年的模樣。

碧波環繞初，是四面高高的城牆，城門帶著歲月的痕迹，城門外兩顆老樹枝葉相互盤繞，飽經歲月的摧殘。

只是，他只知自己要送壺，卻不知自己到底要把壺送到何處。

明明是一步踏入了陰陽子母湖的湖水之中，但一步過後，出現在許仙眼前的，卻並不是陰陽子母湖那碧波粼粼的湖水。

老樹下，儘管只是殘缺的幾幅畫面，依然讓許仙與楊嬋二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惆悵。

他離去的背影微微一頓，沒有回頭，不言不語。

她本是西涼城中一千金，他是陳國庶出的世子。

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自由在寺廟中長大，師父給他起法名金蟬。

去時，將手中水壺贈與老嫗以作答謝。

那樣的話，自己這做師父的得多沒面子？

高僧自言，「出家時，心放在了家中，忘記了帶走。」

幼兒在木盆之中順江而流，期間魚蝦相助，走獸相護，木盆游至金山寺，被金山寺主持子虛長老撈起。

老樹下，法師笑笑，回往一眼身後斑駁的城門，轉身沒入滾滾黃沙之間。

「怎麼了？」

黃沙漫漫，狂風四起。

遠遠地琴聲，似伴著歌聲響起，細細聽來，還能偶爾的聽清其中幾句。

畫面忽轉，還是那古老的城門外，還是那當初的兩個人。

「你感覺到了嗎？」

「這應該就是當年一夜之間從三界間消失的女兒國，卻不想女兒國竟然始終藏在陰陽子母湖之和圖書中。雖然看著已經沒有了生靈，但在這種詭異的地方，一切都要加倍小心一些。」

此後一生，未證羅漢佛果。

他痛飲井水，將陰陽子母壺做謝禮相贈，在老嫗水霧瀰漫的雙眼凝實下告辭離去，消失在茫茫黃沙之中。

「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琴聲悠揚，歌聲婉轉，靜靜站在無人的街道上的兩人，似乎隨著歌聲，隨著主人的回憶，見證了回憶里的一生一世，世世生生。

洞開的城門處，一眼望去，不見任何行人。

點點頭，兩人牽著手邁步向著那滄桑斑駁的城門處走去。

金蟬向老嫗討水，老嫗見他，眼中含淚，面上帶笑，親自為他從古井中打水，灌滿手中陰陽子母壺。

對視一眼，兩人一同向前邁步。

「徒兒啊，大乘佛法，不可輕傳，每個想學大乘佛法之人，都需要親自徒步前往大雷音寺，虔心叩拜，才能求的真經。」

子虛長老被問住了，他要知道大乘佛法什麼樣，還有被自家徒弟給難為成這個吊樣的？

九歲的金蟬，開始雲遊四海，拜訪各家佛寺。

九年之後，金蟬長老之名傳遍天下，成為了佛門之中有數的得道高僧。

儘管明知道自己和系統的對話別人不可能聽見，但許仙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楊嬋。

只是，為了師父的尊嚴，子虛長老自然不能說自己不懂。

若干年後，三界之中出現了一名高僧，高僧自號無心法師。

少年與少女在城門前各自種下一顆相思樹，許下了一生一世的誓言。

踏水面如履平地，兩人很快走到了女兒國的城門外。

只是，隨著正道羅漢之日越近，金蟬心中的執念越深。

他要找一個壺，一個存在於傳說之中，唯有有緣者才能找到的由六氣孕育而生的子母陰陽壺。

察覺到了許仙心虛的目光，楊嬋有些疑惑的問道。

一路之上，幾多坎坷。

只是，他可不會像當年的那位烏有祖師一般被自家弟子問和圖書的啞口無言。

水壺墜地，化作一片湖泊……

直到天劫降臨，一眼破劫，方知自己即將證道羅漢。

再一次，他踏遍九州，走遍三界，五年之後，在一片黃沙漫天之中，發現了一座彷彿與世隔絕的古城。

「徒兒啊，耗時九年訪遍天下佛寺，如今你的佛法差不多算是大成了。但徒兒你且不可驕傲自滿，須知你如今所學，不過是那小乘佛法，即便大成，也不過能度數人。而在小乘佛法之外，還有一大乘佛法，習大乘佛法者，可普度眾生。」

「走吧。」

談婚論嫁的年紀，婚期已定，裁好了喜服，穿好了紅嫁衣裳。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好不容易保住的師父法威嚴，這一論豈不是全露餡了。

小僧痛飲井水，道謝離去。

聞言，金蟬果然忘記了論禪的事，抓著自家師父的手就問大乘佛法的怎麼學。

兩人自幼相識，青梅竹馬，他許她生生世世，她許他非君不嫁。

下意識的，兩人停住腳步，靜聽琴聲。

下一世，他自出生起就有一個執念，似乎，自己要找到一樣東西，送往某個地方。

下一瞬，山河倒轉，世界突變。

就在成親的前夜，他府上迎來一名老僧。

「何不回家去尋？」

……

為此，在金蟬提出論禪的提議之前，子虛道長搶先開口。

尋到子母陰陽壺，金蟬知道自己要把此壺送到某處。

風捲起狂沙，迷了她的眼睛，看不見他離去時是怎樣決絕的背影。

無佛心，如何成佛？

唯有他自己知道，自走出西涼城的那一刻，他一顆佛心支離破碎。

她瀰漫著水霧的眼中帶著哀求。

她終沒能等來他的陳玄奘，只等來了一個自稱無凡心、無痴心、無佛心的無心法師。

繼續抬腳，走過斑駁的城門，入眼的，是一片繁花似錦，亭台樓閣。

牽著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不對一眼。

人問其『何謂無心』，高僧曰：「無凡心、無痴心、無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