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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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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渭城朝雨 第四十三章 誅心

第一卷 渭城朝雨

第四十三章 誅心

最近忽然不愛吃魚了。吃雞必須要剝皮。
微胖,疑似有高血壓和脂肪肝。世代為官,祖上出過二品大員。但從他的父親上數四代,幾乎都不是善終——三位祖先是「驚死」,他的父親活得比較長,死於「心悸氣喘」。
這話一出口,老道趕緊作勢要捂住他的嘴。
可他竟然會在路人的閑人碎語中,聽到「……說那老僕還未招,證據不確鑿」這樣的話。他當時簡直目瞪口呆——「證據不確鑿」??
在接下來的兩三天當中,來廟裡的人變少了。李雲心如往常一樣在前庭走來走去,卻不只是在專心衝擊他的封印了。
「最討厭這種感覺了。」他低聲說。
還有一件事。
一則這樣少的願力帶給他的痛苦,還不足以令他「專心」應對,二則,他在試著打聽一些事情。但人們似乎開始對他和劉老道敬而遠之。他耳聰目明,偶爾會在路人見他們、神色有異地避開之後聽到「……通匪啊和圖書……」「據說很快要拿人了」這樣的話。
不過再想一想在清河縣的事……似乎就已經有點兒詭異了。那樣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偏僻縣城,作為地頭蛇的邢捕頭,竟然大張旗鼓、將自己騙得逃獄……才要殺!
「他有仇家的嘛,還很厲害。他一死,不是腦殘,都會覺得是那仇家乾的,關我屁事。倒那時候,再把喬家那幾位料理了,他們不再折騰,誰還記得一個洪福鏢局怎地怎地了。你那老朋友,那時候如果還命大,也能脫困了。愣著幹嘛?把酒喝了,好好想想,我說得是不是李菊福?」
上面是他整理的一些信息——有關李府尹的。
這個少年……並不像他看起來那樣溫和、隨性。
但好歹沒真犯傻,只欠了欠身,就重新坐下來。但還是壓低聲音:「心哥兒,唉呀……這話怎使得亂說!那府尹是何等人物……這渭城裡的父母長官呀!哪怕是在大慶朝,正五和_圖_書品的官,能有幾人哪!心哥兒以後可莫要再提這話……李府尹有了什麼閃失,別的不說,心哥兒你,不是也不想……」
「證據確鑿」吧?
他的骨子裡或許……
「最好的結果是咱倆搬出這宅子,另尋住處去。這麼一來,我念頭可就不通達了。我不欺負人,可也不想被人欺負。我好好地站在這兒,你跑過來踹了我一腳——這算什麼事兒?」
心臟病。大概還是家族遺傳。
老道不知道「李菊福」是誰。但想了想,雖然覺得李雲心分析得頭頭是道,然而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但明白了一件事。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差不多了解了這位少年高人的性情、嗜好了。但如今他知道……自己了解的,或許連一點皮毛都算不上。
「我是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麼神通法門。」李雲心不知想到了什麼,像是快要笑出來。他的眼神里,就好像飽含著某種充滿了惡意、快意、卻又混雜著毀滅hetubook.com.com的衝動的情感,「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神通法門。我跟你說。我的神通啊……叫誅心。」
他也是在講究什麼……
……
……
……
等喝了那杯酒,咂了咂嘴,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所以你看,就只能殺了他嘛。他一個大慶朝五品府尹,好了不起的。誰能想到我一個小道童把他殺了——還是你這個老頭子有這個能耐?他家門外可是有道統和劍宗的高人布下的陰靈大陣嘛!」
阿澤說李府尹無論長相還是做派都頗有其父之風。那麼可以排除……他姓王的可能性了。
劉老道微微打了個哆嗦,強迫自己不去看這時候的李雲心。
李雲心盯著這張紙看了一會兒,起身從西牆上將白雲心贈他的那柄劍取了下來。劍身在月色中泛著柔和的光,他握著舞了幾下。
李雲心在黑暗裡笑起來。
他從小廝阿澤那裡知道,李府尹今年四十六了。
劉老道不清楚他如何能做到,在和_圖_書道統和劍宗的高人保護下、殺掉李府尹,卻又不留絲毫蹤跡。但於他而言,這件事卻令他開啟了上一世某些塵封的記憶。
「我是不想被人注意。」李雲心給老道倒了杯酒,微微笑著搖搖頭,「但是這事兒發展下去,我就不痛快了。」
三更的梆子聲傳入耳的時候,起了夜風。
在他的印象里,這種封建社會的官府應該是窮凶極惡的——說拿人,拿鎖鏈兜頭捆綁了,就送去監牢了。
前些日子三河口龍王廟要修繕的款子,他先將人狠狠地斥責了一通,然後才撥了款——數目比要求的還多了些。
他的骨子裡或許……藏著什麼可怕的妖魔啊……
不知是不是錯覺,劉老道感覺他的臉上煥發著奇異的光——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妖異。
在這樣的一個時代……
五六天前,下了一場暴雨。當夜電閃雷鳴,雷電,將府衙正堂擊垮了。然後,據阿澤說,「平日里的小食,大人便都不愛吃了。今日胃和_圖_書口才稍好了些,令我去買酸湯子」。
講「證據確鑿」??
「可是心哥兒你……怎麼,嗯……了他?」老道還是沒將那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心哥兒也說了,他有那大陣護著,你今晚都沒敢用什麼手段,怕給發現了。若是用尋常的手段……總是有跡可循的。那仵作衙役也不是吃白飯的,到時候總要查到咱們身上。再說又有道統劍宗的人……那,也不清楚他們有什麼神通法子……」
劉老道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麼。
……
「壞一點的結果,不但宅子收了,咱倆還得吃牢飯。到那時候……我想不暴露身份都難。我長了這麼大,就在清河睡了幾天稻草鋪,我跟你說,我這人擇床,還有起床氣。一旦睡不好,我就想搞人。」
殺人啊……殺人嘛。
李雲心擱下筆,借月光看了看桌上的一張紙。
李雲心瀝盡壺裡的殘酒,一飲而盡,站了起來。
從前最喜歡做這事了。
這樣的事情,倒很是令他訝異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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