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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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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渭城朝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與君雙別離

第一卷 渭城朝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與君雙別離

「怕我,就殺了我啊。」
一聲……微風似的低沉嘆息之後。
「而且你還把尹雪柔吃了。這些事兒但凡你少干一件,我都琢磨琢磨,要不要真弄死你。」
只是此刻他不著寸縷、頭髮散亂、虛弱得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但凌空子已經握住手中那面銅鏡、鎮定下來。她伸手自滿頭的釵飾中拔下一支嵌金絲鳳翅鎏金白玉簪,冷哼道:「我可沒什麼心思為這些凡人出頭。」
好一個龍子!
仿若九天之上傳來仙樂、餘音裊裊,縈繞在每一個人耳邊。更見那原本站在洛書寶卷前的素衣凌空子,忽然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四肢猛地一陣顫抖。
而凌空子手中的細劍已然折斷。她高高地立在唯一一根還未被勁風吹折的細竹上,看看那斷劍,隨手便甩向龍子。
原本被這爭鬥嚇得瑟瑟發抖的人見他來了,忙道:「仙師在上、仙師在上,那兩位在爭鬥……我們……該如何啊?」
還不等凌空子作何反應,這妖魔便一握拳,仰起頭——
一個猛烈霸道,一個輕靈敏捷,細劍在龍子的鱗甲上戳出點點火星,叮噹聲不絕於耳。但這細劍始終突不破龍子的一層甲衣,反倒叫這屢次擊不中凌空子的大妖魔惱怒地怒號不止!
於是他……吃力地站起身,提著那柄劍,順著牆邊……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人群之前。
怪不得……要穿那羽衣遮掩本來面目啊!
而更多的、沒什麼見識、卻又懦弱膽小的百姓,便只像是被嚇破了膽的待宰羔羊一樣,只在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拿眼神……去看那位美艷無匹的凌空子。
李雲心想了想,再拿起那柄劍、抬起左手。
「你——騙我?!」
「現在你法身已破,交出洛書、羽衣、通明玉間,我便……」
話音一落,這神魔已悍然向前,一拳便向那凌空子身上砸去!
凌空子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皺眉看李雲心:「此話何意?」
世人皆談神仙、鬼魅、妖魔。但卻又有幾人真見過妖魔?
她下意識地看看九公子的屍首剛剛消散的地方:「你這個人確是可怕。但他這屍首……這是怎麼回事?竟連魂魄也一同散了?」
微一用力……
「真抱歉啊,九公子。」李雲心重新抬起眼睛,看著他,「如果,我是說,呵呵……你運氣好死掉了又穿越了——你當然不知道什麼是穿越但這不重要——再遇到我那你記得……」
但此刻這龍子便在渭城百姓面前、憤怒地現出了人道法身。這一現身,數丈之內青光繚繞、水氣蒙蒙,真如自九幽魔獄當中躍的神魔——那嚴威唬得廟外一干人腿腳發軟,連逃命的力氣都不見了,只能磕頭如搗蒜,直道仙人仙子救命!
凌空子的臉色陰沉下來。沉默一會兒,說道:「也罷。你這妖物,必然是死性不改。我便先除了你,再慢慢找。」
而九公子……這時候也側過了頭,死盯著他。
他便把這點也記下了。
這一聲穿雲裂帛、震動九天的怒號還未歇止,九公子已搖身一晃,見風便長!
他便在這樣的疲憊感中、拄著劍,盯m•hetubook.com•com著九公子的屍首消失的地方,沉默了一會兒。
這龍子說了這些又死死地盯著李雲心看了好一會兒,才又暴喝一聲:「不是朋友嗎?!!你說過的!!」
被他指住的幾個人,反倒面色有豫,哆哆嗦嗦地往屋裡看了一眼,跪下道:「仙人莫要為難我們啊……那裡斗得正凶,我等進屋子去了,萬一塌了……」
他三步跨到那寶卷之前,大手一抓,便將寶卷連同凌空子那羽衣分身一通抓在掌中。又不知使了什麼神通,再攤開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了!
「沒人教你,我龍族,本就不在三界五行之中嗎?!本王同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緣果!」
「斷緣果?天下間億萬妖魔,你去斷誰的緣果不好……偏生來斷本公子的緣果?!」
她這話說完,便微微側臉來看李雲心。
李雲心仰頭虛弱地笑:「怕我啊?」
但她也只在這一方龍王廟之內同那妖魔爭鬥,左躲右閃,總也不出這方寸天地。李雲心意識到她當是在圖謀什麼。但他並不怎麼在意。
說到這裏,眉頭忽地一皺。
至此為止,雖有小波折,但一切都在依照計劃進行。
凌空子仍皺眉,甚至又退了一步,沒有接。因為她意識到從某個角度來說……是李雲心設計,讓自己幫他除了那龍子。她自己是化境巔峰,那龍子更是天下罕有的強大妖魔,卻似乎都被他利用了!
「你還拿走了通明玉簡——你知道嗎我可喜歡那東西了。」
李雲心說了這些話,終於強撐著站起身。他的狀況實則並不比這極度虛弱的龍子好到哪裡去,但,終究還是要好些。
他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挪開視線,往遠處看了看。
但他的眼光慢慢地垂了垂,聽見夜風掠過這院中唯一一根瘦竹的聲音。
襯著夜色的白髮凶獸,瞳孔變得越發細了。他猛地轉頭看看凌空子,又看李雲心,終是雙臂一發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站穩了。
「此寶名為『方寸』。」凌空子好整以暇地開口,並且理了理自己的鬢角。夜風將細發吹拂過她嘴邊,令她看起來美艷不可方物,「你在這方寸空間之內使一分力氣,它就加倍抽掉你的力氣。尋常人入了這裏,大概只幾步便要癱倒。大成真人入了這裏,傾力出擊,也只能撐上一刻鐘。你竟撐了這樣久,到底是天生的妖魔。」
隨即聽到了銅鈴聲。在夜色與夜風裡。
這樣看了一會兒,在他終於不支、眼睛要合上去的一瞬間,凌空子才重重地嘆口氣、走上前、一掌按上了那劍柄。雪白的小劍毫無阻滯地刺入李雲心的胸膛,他吐出最後一口氣,解脫似地合上眼。
「我想你不會樂意死在那女人手裡。」
自初見起,這妖魔從未如此狼狽。他用一雙金黃色的眸子盯著李雲心,咬牙從鼻孔中喘出雲霧一樣蒸騰的白氣——便只是瞪著他。
李雲心只坐在石頭上,不說話。
然後他在重新坐下來,盯著那仙子與龍子看。
只一息的功夫,便成了一尊身高丈余、眼似銅鈴、口若血盆的魔神!這足https://m.hetubook.com.com有兩個劉凌高的魔神,身上肌肉虯結,覆著邊緣利似刀鋒的烏青色鱗甲。雖然眉眼細長、閉上嘴時亦有一番妖異美感,但額角卻生了一對碩大的珊瑚鹿角!
被兩人同時這樣看著,李雲心便也只好嘆口氣。他一攤手,歪頭:「怎樣?」
他無力地揮揮手:「本仙人給你們免罪了。都逃命去吧。但是你們幾個,去那屋裡,裏面有個老道,給他抬出來,帶他一起走。」
「這樣啊。」
李雲心咳出幾口血,試了幾次,才能說出話:「你這話也沒道理的……」
「但那是……那是……龍王啊?」問話的人哆哆嗦嗦,只敢拿側眼去看那二人,「那一位是……唉,不知誰是妖魔,但是見到神仙斗妖魔,我等逃了……日後神仙怪罪下來……」
不多時,從屋裡抬出了劉老道,但遠遠看著李雲心不敢再過來——龍子和凌空子已斗到小院的另一邊。
再聽這龍子,發出洪鐘一般的笑聲,用一雙金黃色的眸子惡毒盯著凌空子,微微側頭俯視著她:「你這蠢道士。」
便順手一揮,一股神力就從人群中抓了個哭叫不止的稚童,落在他手掌里。
李雲心找到一塊傾塌的大石坐了,朝問話那人翻了個白眼:「蠢嗎?跑啊?」
鮮血和內臟,嘩啦啦地流淌出來。但李雲心也因為這動作身體微微前傾。於是那即將死去的龍子便借勢撲到他懷裡、右手的指甲陡然暴漲、深深地刺入他的身體!
隨後咬牙切齒地噝噝吸著氣,盯著地上那一截斷指和鮮紅的血,臉上卻露出扭曲的笑:「我真他媽是個天才。」
「你在怕啊,美女。」李雲心看著她,「問題是我都這樣了,你怕什麼呢?」
他的後背出現五個可怕的空洞——已經刺穿他的身體。倘若不是因為修行者的強橫體質,此刻的他早已身亡了。但鮮血仍舊不停地流淌出來,只一會便將他的身子徹底染紅。失血帶來強烈的暈眩感,以及難以抵抗的睏倦。
「至少一見他,就知道他是個危險的傢伙。有些人……看起來好看和善,其實好可怕的。」
到了此刻……那龍子看起來竟是隱隱有些精疲力竭的模樣。他看起來仍然雄壯威嚴,但已半跪在地上,胸膛起伏得像是風箱。用兩隻手臂將自己撐起來,一雙金光暴射眸子死死盯著那女道士。
「但是很多時候並不是……你自己覺得付出了,對方就該接受的。也許你給的,並不是對方想要的。感情這碼事……總要你情我願的嘛。」
激蕩的勁風、利箭般的水流、四處迸散的土石碎塊……一股腦地轟擊到李雲心的身上,險些將他擊倒。待他再費力地將自己撐起來時,那龍子與凌空子已經爭鬥在了一處。
轟然一聲巨響,另一邊沒有傾塌的牆壁,也嘩啦啦地倒了下來。
李雲心輕輕地「啊」了一聲。原來他這法身也並非天生強橫無匹、破一切禁制。沒了法力……也是會脆弱的呀。
她如此迅速地叮叮叮叮敲了四聲,那寶卷前便多了五個分身。這五個分身一出現,就一同攜了手m•hetubook.com.com,齊齊在那寶卷上書寫起來。洛書寶卷再次青光大盛,甚至迫退了九公子法身所散發出的凶戾氣息。
如同山嶽斜劈而下,這一拳撕裂空氣,激蕩出的波紋剎那間便掃開了周圍一大片地上的積水。對面這樣的一擊,凌空子只能躲閃。她口中低喝一聲,身上的環佩齊齊發出炫目光亮,竟就托著她,生生往旁邊挪出了一步!
於是李雲心嘆了口氣,努力地、試著用手裡的劍,插入自己的胸膛。但勉強地立了起來……卻再無力插|進去。
只一聲。憑空出現。
於是李雲心艱難地抬起那小劍,只輕輕一刺,便整根沒入了龍子的胸膛。隨後他再往下一拉——這劍,便幾乎將龍子的身體剖為兩半!
然後一揮那柄劍,立時如同切豆腐一樣,將身邊一塊大青石一分為二:「你他媽看我像好人嗎?!馬上給我去!裏面那老道但凡出了一點意外,我殺你全家!」
李雲心聽他說了,先微微一愣,然後才嘆口氣:「噢。對。你們畢竟是……嗯,愚昧迷信的古代勞動人民,平時沒什麼正經信仰,但真看見神仙顯靈,比誰都怕什麼因果報應。」
他這話一說,在外面的一群人如蒙大赦,扭頭便跑!
龍子仍不說話,但只微微點了點頭。
話音一落,便用那白玉簪輕擊銅鏡。
凌空子仍只看著他。
李雲心沉默了一會兒,微微皺眉:「總要為什麼為什麼,很尷尬的啊。朋友你說為什麼啊?你總打我啊。打了我兩次了。還總想吃我——你讓我不舒服了。」
幾個人抬著劉老道,在一陣陣的罡風中顫抖得像是被彈了好幾下的彈簧。
禽獸畜類生出靈智本就百萬無一,有了靈智,有那在人世間行兇作惡但道行低微的,早被除了去。道行高深些的,已懂了人事。要麼耍弄些神通,扮作在世神靈收取些香火,要麼仍作惡,卻不敢太囂張放肆。
李雲心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微笑了笑。
她警惕地持劍轉身向這院外的街道上看去——
李雲心本就疼得煩躁。聽了這話,當下眼睛一瞪眉毛一豎,抬起一腳將當先一個人踢翻了:「老子跟你好好說話,你還他媽順桿兒爬?」
九公子瞪著一雙黃澄澄的眼睛、披著一身烏青色的鱗甲,看了李雲心好一會兒,才忽然暴怒地叫起來:「什麼通明玉簡?!你說那個小玩意?!」
「吾乃——渭水龍王!!」
李雲心就嘆口氣,朝他們擺了擺手。於是這幾人,抬著劉老道一溜煙兒地跑了。
待煙霧慢慢散去,終於可見凌空子在這龍王廟中布下的東西了。
這話帶走他最後的生命力。一聲之後……他的身軀陡然變得模糊起來。先漸漸變得透明,然後這透明的身形開始抖動。最終……化為一片流散的青光。
而凌空子腳步再動,在虛空之中手書六道符文。一時間洛書寶卷前方又金光大盛,似乎是被她布下了數道強力禁制,以保那龍子不至於衝到卷前,也好讓——
李雲心的魂魄,也消失無蹤。
「我的話,一個標點符號也不要信。」
……
「他似乎沒你想得那麼壞hetubook.com.com。」凌空子自竹稍飄然而下,擔憂地看看李雲心背上的傷,「不過畜類終究是畜類,死也想你陪葬。」
手掌再握幾次、擠不出汁水之後,便將一團已看不到原本面貌的骨肉啪的一聲甩去一旁。在方才孩童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的一刻,這龍王廟附近的人群……也陡然寂靜下來了。
將那自指縫中汩汩流出的孩童獻血、統統吞入口中!
卻說這龍子一現出神魔之軀,那廟外的凡夫俗子立時驚駭異常!
凌空子……當是剛才在這院裡布下了陣法。因此才不出這方寸,只待時機。
凌空子又將左手在眼上一拂,便看到一個魂魄,正懵懵懂懂地自他的屍身上站起。
這龍子,用最後的力氣、瞪圓了眼睛,在李雲心耳邊嘶吼道——
「聒噪。」
說到這裏微愣了一下子。似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腦筋不大靈活了——本就是要殺他,還能如何呢?
便是九公子這樣的大妖,雖明目張胆地吃人,卻也不會在白日里現身鬧市——當真觸怒道統劍宗,傾力之下,總討不得便宜。這世間畢竟是人道旺盛,即便是通天徹地的大妖魔,也忤逆不得這天道。
「那女人?!你說了本公子便不吃了!本公子也沒吃那老道!!」
這艷麗無匹的宮裝女冠又細看了他一會兒,才微微搖頭:「照理說你該是不活了的。但你這個人……」
但在下一刻,那龍子便衝到了洛書寶卷之前。他那巍峨的巨大身軀一動,平地便起一陣旋風。剛由凌空子布下的金色禁制便如同紙糊一般片片碎裂,只在空中留下道道光暈。無論何種禁制,甚至都沒能傷到這龍子一絲一毫,亦不能阻礙他半分!
每一件衣物、飾品皆為法寶!
切掉了自己的無名指。
這龍子放聲大笑,震得地上砂礫都微微顫動:「蠢道士!可是知道本公子最喜歡這樣亮晶晶的寶貝,來送寶了,嗯?!」
但……
便立即毫不猶豫地、以袖中那面小鏡朝那魂魄狠狠一擊!
失了支撐,李雲心便噗通一聲跪坐在地。
至於那九公子……
龍子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但口鼻間噴涌的雲霧,卻越來越少。他身上的鱗甲慢慢變得稀疏,他的體型慢慢變小,他頭上的雙角開始褪色、縮回去。他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李雲心,最終變成那個俊美的九公子。
以及李雲心的屍體。
他眼下,就在那二人你來我往勁風之中——凌空子使一柄細劍與龍子爭鬥,無論是劍風還是拳風,便是有一點挨著他,他這肉身便要毀了。
擊下三片細鱗來。
法寶之所以為法寶,便是因為它們稀有珍貴,輕易不可得。但李雲心意識到這凌空子的身上,似乎……
這場爭鬥果真如李雲心預料的那樣子,沒有持續多久。
他這一吼,那幾人立時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腦袋腿腳打著哆嗦,就奔那屋子去了。
如果九公子眼下這法身可隨意變化——平時幹嘛還要那麼一副白衣公子的模樣?平日那個九公子出手和眼下的九公子出手,可絕不是一個量級。
看這龍角,鮮紅欲滴,似乎每一根枝杈都塗抹了人血,下一刻便要和圖書流淌下來。偏生頭上生著的卻是雪白的髮絲,更襯得這一雙鹿角熠熠生輝!
李雲心微微抬頭向遠處看了看,很快收回眼神,將手中的那柄細劍、遞到凌空子面前。
……
九公子斜著一雙妖異的眼眸看他們,道:「再聒噪不休惹本公子心煩——就都吃了!」
一刻鐘之後,原本驚天動地的轟鳴聲,慢慢減弱了。兩人爭鬥數回合,這龍王廟的後院已被夷為平地。便是那前庭,也已傾塌成一堆瓦礫。
凌空子又敲了第二聲。一個虛影忽然自那「木偶」的身上分了出來,亦是手舞足蹈起來。
龍子一拳砸在地上。
李雲心覺得他命不長了。倘若真的勝券在握,依照他那種性格,絕不會如此惱怒急切。
雷霆怒吼一出,再無一人敢發聲。便是有不曉事的孩童啼哭的,也被死死捂住了嘴。有人經這一嚇已緩過了神,從人群中尋一個空子,偷偷往外溜。
龍子猛地瞪圓了眼睛,往前走出一步,幾欲傾倒。便不得不停了,從鼻孔和口中噴出更加濃烈的蒸氣來:「為什麼?!」
金石交鳴,叮咚一聲響。
凌空子握著那小劍,悵然若失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低聲道:「就……這樣?」
「抱歉……辜負了你的好意。」
龍子避也未避,任由那短劍霍霍轉動著劃過他的臉——
「本公子,只是想拿了你一件東西,便送你件甲衣!那甲衣,是本公子的,逆!鱗!本公子的逆鱗!」
便只得求助地看著凌空子。又吐出幾口血,才道:「真的……很疼啊,朋友。」
李雲心直視著龍子的眼眸:「我最煩殺妹子的人。妹子明明是那麼可愛的生物。」
修士們雖然淬鍊身體,但終究沒有妖魔強橫——這凌空子本不可能同這龍子斗得旗鼓相當。但……她的身上,竟有著層出不窮的法寶!
一個騎著黑驢、頭髮鬆鬆地攏在腦後的少女……
九公子,便也看向凌空子,殘忍地一笑:「你這蠢道士,自身都難保,還想為他們出頭?嗯?」
渭城亮起來了。這事兒,傳出去了。今夜幾乎沒人能安然入眠,人氣會和白天一樣旺盛。
李雲心覺得這龍王廟的小院算是「方寸天地」,到如今……竟真的看到了。十二條纖細的金色光線,以這龍王廟小院為底,在空中勾勒出了一個立方體。而方才凌空子左躲右閃、只以手中一柄細劍牽制那龍子的攻擊,始終都不曾躍出這個立方體。
「但自身難保?你卻是真不知我道家法寶的厲害!」
正死死地盯住她手中的劍。
李雲心聳了聳肩:「是啊。」
他提著那柄劍,慢慢走到龍子面前站定了,看著他的眼睛,嘆口氣:「朋友,既然因為這麼多誤會走到這一步。就……由我來送你吧。」
「你若是藏在城裡趁我不備用你那道家法門害我,或可有效。但如今偏偏自己送到我面前——我既沒有緣果,怎麼會怕你這些由天地大道衍化出來的法門?嗯?蠢道士,你以為,本公子是以何縱橫天下的?!」九公子往前微微傾了身子,瞪著劉凌,陡然拔高了聲音,「你——取死有道!」
「那夜吃了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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