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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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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二百九十九章 架空

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二百九十九章 架空

李雲心想了想:「你看呢?」
狼妖正準備長篇大論,卻想不到李雲心將他要說了都講出來了——還只用了三句話。頓時愣了一會兒,才驚嘆:「咦?你如何得知的?」
狼妖定了定神:「小道想的是……那高修應當也是個妖修的。前些年都城裡已經不禁人吃活物了,其實慢慢到了下面的州府城市中也有這苗頭。小道剛來蓉城時城裡比如今要熱鬧些……這城中的人在自家殺豬宰羊的也不是沒有。哎呀……小道也愛吃血食,當然樂見這事了,所以後院還養著雞鴨。」
說著話的功夫便要舉步往那邊走。豈知這狼道人竟然從身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大王……去不得呀!」
於是問:「倚仗。什麼倚仗能叫你也拿他沒法子、反倒叫他將你這觀中的妖修都拉攏去了?照你說的,你可是劍宮名正言順派下來的——劍宮也不理此事么?」
「你覺得是就是。」李雲心隨意地說,「快點說正經事。」
「老套的劇情罷了。」李雲心輕嘆一聲,「給我詳細說說看。你們這劍宮,還有豺道人的事。」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看了看女子門前的情形,又飛快收回了目光。
但說了這句話之後便猶豫起來。瞥了李雲心幾眼,支支吾吾道:「說是什麼倚仗……小道也不曉得。只聽豺道人說是個修為絕高之輩……連他都拜服的。那豺道人乃是化境了,連他都拜服的……」
「哦,還有個豺道人。」李雲心略想了一會兒便道,「那麼和_圖_書你是想說——在你接手這個蓉城之前本來是豺道人主政。你來了他雖不管事了,卻鼓動這十幾個妖修給你搗亂。」
「小道來這蓉城是在五十年前。要說這蓉城啊,是余國的邊陲小城,又在深山裡。距國都雖只有千里的路程,但實則是被包裹在群山裡的,交通很不便利……本該是個不毛之地。但偏偏呢,京都的貴人們說蓉城裡的水土好,喜愛用這裏的土石。因而大王看這蓉城裡的人,大多都是做這活計的。」
他抬手往那邊一指:「還有十幾個排著隊等著我去拷問。我要是你,就先管眼前事。有命活著才有資本談將來。」
「出城之後再走個二十里地有幾座土山,山下有個石礦場,名曰紅嶺。這城裡的青壯年都在那裡做活,開採了土石運出去——也不曉得京城裡的人用它們做什麼。這一項,乃是劍宮交代來辦的——已經開採了數百年了。小道來這蓉城實則就是為了監管這事。」
狼妖忙道:「正是正是!大王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大王若是個妖修,這件事小的是當真不清楚該不該說。大王若是個人修……說了或許也無妨。」狼道人在黑暗中盯著李雲心看了一會兒——一雙眸子因為遠處的火光而被映出幽幽的綠光。然後才道,「但我想……大王是個人修吧?」
李雲心笑了笑:「小孩子過家家的事情。那麼於是呢,和現在有什麼關係?」
狼妖只當是李雲心承認了。和-圖-書於是忽然挺起了胸膛,不再像之前那樣小意委頓,倒拿出了幾分蓉城之主的氣勢來:「那麼大王就該知道一件事了。這蓉城裡……眼下並不全完是我做主了。」
「再說那豺道人。我來此之前這裡是他主事的。后因犯了個錯被召回京城裡見宮主,然後就被免了職。但我來此之後才慢慢曉得這那豺道人竟從都城逃了回來——聚攏一群妖魔霸佔那紅嶺。他算是個戴罪的逃犯,都城卻沒人來拿他。我的修為又不如他,因此也拿他沒什麼辦法。且聽說……他是有倚仗的。」
李雲心不說話。狼道人也沒指望他能回答,便繼續說下去:「先前在木南居中那掌柜的同大王說劍宮律。唉,這種事,原本是該慢慢緩和下來的。大王乃是人修,聽說了這種事定是覺得小道我在這蓉城中作威作福欺壓這些人——哪裡知道小道本是不管他們的。大王也瞧見了小道自家後院中還養著雞鴨。」
因此他忽然轉頭對狼道人道:「那麼我們就去看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稀奇事。」
看那火光大概還得些時間才能到女人房前,李雲心就不急,只轉頭再看狼妖。
如果說這世界原本是一張白紙,那麼無疑在這數千年的時間里,已經被某些人深刻地、全方位地改變過了。這世界並不是他認為的那個模樣,某些曾經的存在留下的痕迹……似乎是隨處可見了。
李雲心也轉頭瞧了瞧。到這時候,能看得清來者何人了——
說到這裏hetubook.com.com已經過了一刻鐘。街那邊的情勢又變化了——從街道盡頭出現了火光。看著竟像是一群人打著火把在往這邊趕。然而依著狼道人口中所說的「劍宮律」,入夜是不許人出門的。不曉得來的是人是妖。
實際上到了這時候,李雲心才開始真正地對這劍宮感興趣了——感興趣到他甚至認可以在這裏花上更多的時間。因為他走得地方越多、見的事情越多,也就越來越意識到這個世界當中的秘密越多。
狼道人他一拍手:「大王說得正是呀!」
「只是後來那豺道人跑回來,又勾結那妖修、聚攏一眾妖魔才變成如今這樣子。說起來也不是咱們蓉城一處,別的府城也是這樣子。這個小道就十分地想不通了——豺道人倚仗的那人究竟是怎樣的來歷呢?竟公然與劍宮作對!因而到了如今……當真是為難,哎呀,為難。想要去往都城裡見宮主,可宮主哪裡是我說見就能見的呢?就更想不通——哪天這裏當真出了件大事、把宮主驚動了,大概他才會理會的吧!?」
「再碰我一次,我當即把你的魂魄給祭煉了。」李雲心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這狼道人的鼻頭滲出一層亮晶晶的汗液來才道,「怎麼去不得了?」
李雲心猛地轉身,嚴厲地盯著他。狼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情急之下失了態,忙觸電般地將手鬆開了。但仍道:「大王……去不得呀!」
李雲心略略一想,笑起來:「哈,你擔心我就是那個人。那麼就多hetubook.com•com想了。並不是。你繼續講。」
李雲心想了想:「這麼說這城裡的府衙還管事的?」
狼道人對他的提議有些遲疑。但李雲心又道:「你猶豫什麼呢。現在至少在這個蓉城裡、在這樹下,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乖巧一點或許能從魚肉變成鹹魚——不管在我這裏還是在劍宮那裡你都還有翻身的可能。你不乖巧的話——」
狼道人的眼神在李雲心和那十幾個妖修之間轉了轉,終於嘆息一聲,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唉……也罷了。」
起初他打算效仿神龍當初的做法,迅速幹掉幾個大妖魔震懾宵小。但眼下意識到這劍宮的宮主陽劍子的價值,似乎並不僅僅是一個「可以被幹掉的角色」所能概括的了。
還真的是「人」,且不是普通的平民。當先的是一身黑衣、戴雀翎方帽的健壯男子。胸口有一塊暗紅色的補子,上面用余國的文字寫一個「捕」字。這衣裳樣式雖與慶國的樣式不同,但李雲心猜測這大概就是余國的「捕頭」了。
孔雀翎不是什麼隨處可見的玩意兒,有身份的官差才能用。比如慶國的資深捕快就只能插一根野雞翎。
李雲心聽他說到這裏便微笑起來。他喜歡這種事——喜歡這種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的事情。水不渾,他怎麼好摸魚呢?
「就是說他們並不全聽你的話做事。或者說你們理念不同,你在一定程度上被他們架空了。是不是?」李雲心打斷他的話。
狼妖搖頭:「小道說的不是這個。那些世俗間的官和_圖_書差衙役是管不著咱們的——從小道接手蓉城時便是如此。小道說的,乃是大王下午時在我平原觀中見到的十幾位妖修。也就是大王現在在看著的這十幾位。大王可能料想不到這其中的詳情,小道給你細細分說——」
狼妖又猶豫了一會兒才抬手撓了撓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又嘆口氣:「唉,大王……唉呀,這件事該如何說呢?你究竟是人修還是妖修呀?」
說到這裏又頓了頓:「莫不是說……這豺道人從前主政的時候才是我說的原教旨主義——不許人碰活物。等你來了之後才開始效仿京城裡的風氣,覺得自己在家吃些肉食無所謂的?」
這捕頭的身後還跟了十幾個公人,看衣著正是余國的捕快了。余國自然沒有慶國富庶,看這些公人的穿著打扮便可見一斑。且他們身上這公服似是許久沒有碰過了——李雲心眼力好,甚至可以看到衣服上有摺痕。大概是壓箱底很久,今夜才穿出來。
「要說在乎什麼吃不吃這些事的是誰呢?正是大王所見的這十幾個呀。他們的倚仗又是誰呢?唉……」狼道人說道這裏,長嘆一聲,「乃是豺道人了。」
狼道人便嘆道:「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這平原觀乃是在劍宮中登記造冊的道觀。論地位相當於世俗權力當中這蓉城的府衙。我既任觀主,便也是在劍宮中登記造冊的正經修士了。按理說我觀中這十幾個妖修都該歸我節制、聽我號令。結果眼下他們全不理會我,只做做表面文章。大王你可知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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