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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兩種手段，他都不能像陽劍子那樣示威一般地展示出來。因為兩者一個事關他自己最大的秘密，另一個事關陷空山最大的秘密。

夜幕，頓時如潮水一般褪去——往李雲心手中那輪明月周圍褪去。這天地之間的山河、雲霧、星斗、人家，統統像是原本就被畫在一張紙上，眼下被李雲心手中的月扯了回去。

陽劍子因為他這句話愣住了。

陽劍子想了想：「你可以說。但今日，這是我最後一次信龍王的話。」

陽劍子不搭他的話，但的確微微皺眉去看李雲心：「龍王這是什麼意思？我以為龍王，也是個英雄的。」

於是李雲心低聲道：「要從那昆吾子回了雲山說起的。」

李雲心微微嘆了口氣：「你先不要急。聽我慢慢說。你覺得我誆你叫你走到這一步沒法子回頭——我心裏的確有這麼點兒意思。但不是全部。」

有些小孩子也喜歡在晚上去抓月亮——將手高高地舉起來，夜空中那小和*圖*書小的月亮便彷彿可以被捏在兩指當中。

「好。」李雲心點頭。

於是他略笑了笑：「在下沒有宮主這麼大的本領。真人之魂號稱不滅，的確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抹得去的——還得需要些陣法、靈力。」

然後再看陽劍子：「我先前說得有半點錯處沒有？這李雲心哄騙你同他上了一條船、叫你幫他殺死了懷決子。現在人你已經殺了、卻拿魂魄沒辦法。你如今要麼幫他成了陣法滅殺那魂魄，要麼，嘿嘿，就等著事情敗露。可是那陣法當真成了——我猜要滅殺的可就不僅僅是魂魄了。」

然而沒人理會他。那陽劍子此刻臉上的驚詫之色還未褪去、亦忍不住左右看了看。半晌才又看李雲心：「龍王……」

此刻李雲心也伸了兩指出去——說來也怪，那陽劍子與福量子所處的方位不同，卻都同時看到了李雲心將那一輪明月捏在指間了。

「陣法我是略懂一點，布陣也容易。和*圖*書但是靈力這個東西……還需要宮主幫幫忙。」李雲心真誠地說，「宮主現在已經轟殺了懷決子，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看來不得不答應在下這個請求了。」

陽劍子又想了想，輕出一口氣：「龍王請說——剛才你說的，事關天下的事。」

「在這法寶里一年如一日，所以在外面看，也只是過了一瞬間罷了。你剛才轟殺懷決子、又說了那些話，其實外面沒人聽得見、看得到。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全憑你自己的話罷了。」

天地間不是夜空，而是日近黃昏。

他在李雲心的掌中是個小小的人兒，只有拇指肚大小。可聲音卻並不小——彷彿就在他身邊。

陽劍子便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這樣說，龍王剛才也可以把我收進去的。」

「書聖、劍聖，大概都已經死了。而如今的聖人，則是傀儡——共濟會的傀儡。」

李雲心不出聲。陽劍子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道：「……但m.hetubook.com.com怎麼可能？！聖人死了？誰能殺得了他們？誰又能做聖人的傀儡？這些年還有不少人見過雙聖的！」

他們兩個當著福量子的面談論他的生死，這福量子此刻卻也不逃了。不曉得是已經心灰意冷自知逃無可逃，還是的的確確有所倚仗。

他為自己施加了層層的禁制，冷眼旁觀李雲心和陽劍子你來我往。到此刻再聽了李雲心的話，他又嘿嘿冷笑：「開弓沒有回頭箭？倒不如說是騎虎難下吧。」

陽劍子聽了他這話猛地瞪圓了眼睛：「龍王可不是在說玩笑話？」

李雲心便深吸一口氣，肅然道：「先告訴你，聖人已死。」

於是天地間本來的面目露出來了——

李雲心便是伸手去抓那玉盤。

「沒什麼騎虎難下之類的事情。」李雲心溫和地笑了笑。他這笑襯著暖陽光，看起來倒真像是個溫柔敦厚的人兒了，「見了他們兩個，我就用了這法寶——霧鎖蟾宮。等到見了你他們以為出了幻https://m.hetubook.com.com境，其實還在幻境里。這寶貝的幻境亦真亦假亦虛亦實，宮主自己也不曉得是入了幻境吧。」

「只是想到了這樣子的關頭，你才能好好聽我說話——你想不想知道道統發生了什麼？」

「道統的事，關天下事。」李雲心臉上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半個時辰之前我和你如今是一樣的反應。」李雲心微微嘆息，「但你細細想一想，如今這道統、劍宗，沒有什麼古怪之處么？」

至於福量子……竟被他一同收去了——眼下就在他掌心的雲霧當中。彷彿是受到了驚嚇、左突右竄，並且自掌心發出道道金光四下劈斬。可那一團雲霧竟像是個無窮無盡的牢獄——任憑他怎麼飛都飛不到頭，只是原地打轉而已。那福量子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叫李雲心放他出去。

李雲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然後……他真地將那月亮摘了下來。

陽劍子再皺眉：「道統的事，關我何事。」

他們衝上天空的時候已經是午後，https://www.hetubook.com.com太陽都偏西了。又在這空中停留、對峙、鬥法許久，過去不短的時間。因而這時候，太陽幾乎已經整個隱沒在群山背後，西邊的天空留下一片漸消的紅霞。而在東邊，一輪明月已經升起來，圓圓的像個玉盤。

李雲心忽然轉臉看他、皺起眉：「知不知道你很吵。」

「你當他是個君子、梟雄，他說做你就做了——卻不知道他這人全不講什麼道義吧？現在後悔了沒有？！」

而今陽劍子又要看他如何「滅殺真人魂魄」。這事兒李雲心做得到——且有兩種不同的手段。

他拋出那洞天至寶「霧鎖蟾宮」時，太陽剛剛有些落山的勢頭。眼下……竟還是那時候。

那福量子便在雲霧裡氣急敗壞地跳腳叫：「他必然還有更大的圖謀！你這個蠢物！」

然後，他忽然伸手往上抓了一抓：「那就讓你安靜一點。」

那福量子便又冷笑：「你能說出些什麼話來？不過是——」

被他收走的夜空，則化成了一團雲霧，縈繞在他掌心的月輪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