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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心只猶豫了一息的功夫。然後他點頭：「好。」

他皺眉，看著陽劍子：「你之前說你若是個人，也要為畫聖心折……是什麼意思？」

陽劍子微微一愣，再次仔仔細細地打量李雲心——他邀請對方入他的虎穴，這李雲心竟就這樣應了。

畫聖的事情……對他當真有這樣重要麼？

「可惜呀——書聖有道統，劍聖有劍宗。那畫聖有畫派……然而沒法子與道統、劍宗相比的。」陽劍子邊說邊觀察李雲心的臉色——第一次從他的臉上見到如此生動的表情。

李雲心兩次提到「私人原因」，而這也是陽劍子第二次對畫聖本人發出感慨。然而這感慨……

這是在短短的時間里，李雲心第二次強調「私人原因」了。陽劍子不是很懂這個概念，但覺得可以大致理解體會。

陽劍子想了想，伸手往西邊一指：「不如去我那紅嶺說。」

「知道什麼？」

李雲心便也微愣、皺眉。

他本hetubook.com.com該表現得更加雲淡風輕一些——就像之前他用那樣的口氣叫自己與他一同對付共濟會的兩個修士。

陽劍子清楚李雲心修畫道——來自共濟會的逍遙子向他透露過這一點。但他卻不清楚這是不是令李雲心表現得如此在意的原因。照理說……那城中有木南居的人呀。

「那時候道統與劍宗上有雙聖，中有玄境、真境高修，下有門徒弟子無算。而那畫派呢，除畫聖一人之外，便只有兩個真境的丹青道士——餘下的，都是些低階修士罷了。」

「但那時雙聖宣布畫聖入了魔、要將其除掉，畫派當中願意為畫聖赴死的人卻並不少——除去幾個原本就是被道統、劍宗安插|進去的眼線，餘下的丹青道士竟都打算同『天下正道』為敵。哈……倒也怪不得他們。畫聖那樣的人物，我若是個人，大概也要為之心折的。」

陽劍子猛地大笑起來，聲音在罡風中傳hetubook.com.com出去好遠——

「可惜那畫聖——我也是聽說——卻將他們都遣散了。隻身去應戰。被遣散的那些人自然不會安穩。道統的道士和劍宗的劍士還是要清剿他們的。但最終也還有漏網之魚。那些漏網之魚，用如今天下正道的話來說，便是畫魔餘孽。這些餘孽，在蓉城裡就有，你也該打過交道了吧——那木南居。」

「你……叫他畫聖？不是畫魔？」李雲心的面孔忽然繃緊了。這意味著他對這件事在意且在乎。可是依照陽劍子的眼光來看的話，他的這種「在意」似乎超越了這件事本身。

這李雲心……似乎極度在意與畫聖有關的事情——尤其是畫聖本人。

他自己本也算是個性情寡淡、處變不驚的人。可眼下見了李雲心的模樣，心裏倒真是在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了。

然後頓住、眨了眨眼：「啊……原來龍王竟然是不知的么？」

他這廂微愣，那廂陽劍子倒忍不和*圖*書住感慨起來：「是了。也難怪龍王如此。當年畫聖門下的弟子不都是如此么？我在大劫時有幸見了那畫聖一個背影，哎，當真是——」

劍宮的主人將這微小的細節記在心裏。然後笑了笑：「畫魔、畫魔。這說法流傳的時間也並不久——也只有那麼幾十年。千年之前天下有三位聖人，到圍剿畫聖之前和之後的那幾十年間，道統與劍宗才不許提畫聖這個名字，只說那位聖人入了魔。」

……風流是個什麼鬼。他知道如今這時代的「風流」不是他那個世界的「風流」。可即便如此，他方才所做的事情也和風流挨不上邊兒。

因而他略沉吟一會兒，疑惑地問：「龍王難道不擔心我那紅嶺是個圈套、陷阱么？」

「不是很喜歡和他們打交道。」李雲心微微皺眉，「私人原因。你說的這些我原本就猜測過，如今看我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重要的是，為什麼說畫聖入魔？你又說一千年前那https://m.hetubook.com.com大劫昆吾子不在場——那麼，你在？你見過畫聖的么？你親眼見他死了的么？」

陽劍子奇怪地看著他：「龍王難道——」

「我在場的。」陽劍子的臉上忽然露出微笑，「但……龍王想知道一千年前的事，我則想知道如今道統和劍宗的事。這兩件事大概說來都話長——龍王打算就這麼待在天上、在此地說么？」

然而此刻，在聽到這件事之後他卻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儘管只與自己交鋒不過一兩個時辰，陽劍子卻已經略微曉得李雲心的性格……他看起來很少會表現得對什麼事情極度在意——尤其是在自己面前、涉及到這種事關雙方利益的大件事時。

彷彿是茶館里坐在說書台下的聽眾，被台上說書人的每一句話牽扯、撩撥著心弦。他認真地傾聽陽劍子所說的每一個詞兒、每一句話，然後將它們統統收進自己的心裏。

「那麼龍王為什麼要以身犯險？」陽劍子更疑惑，「只為了畫聖的和_圖_書事？」

李雲心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那畫聖，乃是當時天下公認的美艷第一呀！」

李雲心哈哈一笑：「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呢？你方才也說在紅嶺經營了數年，還用你經營的法陣擊殺了懷決子——只要腦子沒有問題的，都該曉得你那裡乃是龍潭虎穴吧。」

陽劍子又頓一頓，看李雲心：「因此我不解的是，這些事龍王為何不去問木南居，倒要聽我說。」

李雲心笑了笑：「私人原因。」

「那麼你想去哪裡說。」

他略略頓了頓、這樣想了想，便繼續說下去：「因為據說那畫聖是個閑散的性子，並不很喜歡同人打交道。且道統劍宗傳承萬年、經營了許久。所以那畫派名義上與前兩者並列，實際上也就只有道統或者劍宗當中一個洞天的規模罷了。」

也正因為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於是在微微一愣之後失笑：「有關龍王的傳言有許多。可如今看傳言也有未盡處——竟沒有想到龍王也是這樣的風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