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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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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四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法決

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四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法決

金光子勉強站穩了。先往遠處看——天邊隱隱有一隊修士凌空而立,淺色道袍反射著月光。但他們如今無法突破琉璃劍心的屏障,便也只能遠遠地觀瞧。或許有足夠的時間,玄境修士總能找到辦法。然而眼下……
她本是邊說,邊瞧著李雲心的。可是她看到他的神色……
他落下來的時候,距金光子足有數十丈遠,是立足在一塊略冷的凝岩上的。到如今只說了這麼一會兒,又有幾塊也冷下來。他便慢慢地跳著、往金光子那裡走。看起來倒彷彿……這縱橫流淌的岩漿乃是夏日里艷陽之下的清淺溪流,而他則在溪流之間的青石上避水走,從容又悠閑。
但也只是過了兩息的功夫,她深吸一口氣,讓這片空間里少得可憐的氣息湧進肺中、並且劇烈地咳嗽起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
「你……」她的念頭雜亂。但覺得這似乎意味著,李雲心的確打算接受她的提議了——至少他肯說話了!
他身後的三個真境修士此時也已醒悟過來,心中憤恨尤甚枯蟬子,只恨不得立即衝進去,將那妖魔碎屍萬段!倒是那些化境的修士,一時間還想不通其中關竅,略有些迷茫。
金光子愣了愣、張一張嘴,吸入已經極度稀薄的空氣。
李雲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低哼一聲:「你剛才想要殺我的時候,可沒有為我這麼周全地考慮過。不過么……hetubook.com.com金光子——你難道不好奇,這琉璃劍心為什麼不聽你的使喚了?」
她最終跌落在一塊灼熱的大石上。但所穿的衣服畢竟不是凡品,倒略能持護她的肉身。只是手一撐地,想要站起的時候,手掌與大石相接處立時騰起一陣青煙與肉香來。但終究是、搖搖晃晃地立起了身——看到李雲心飄然落下。
火雲去得如此迅猛——以至於這罩中幾乎成了真空。那地上的泥土,原本都已經被煉成了岩漿。如今轟的一聲噴上了天,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
但無論如何,火雲已經收了。
他身後的三十六金身鬼王則沉默而威嚴地列在天上——李雲心看哪裡,它們便齊齊地看哪裡。如今李雲心瞧著金光子,它們也就一併瞪著金光子,目光猙獰恐怖,直叫人肝膽欲裂。
李雲心略等了一會兒。見她不再多說了,便冷笑一聲:「是劍宗第二百一十三代劍聖、裴雲盡的遺寶。」
金光子又將視線投向李雲心,死盯著他。
連咳三聲,再道:「你又不敢真殺我!」
這渭水龍王,此刻收了神魔化身,重現出翩翩的白衣來。
誰能想得到,一個真境的劍宗五臾劍派掌門,有一天會落到這樣凄慘的地步?
卻始終未變。他就像一個真正的、在溪流之間漫步的凡人一樣,眼神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腳底的熔岩上。他……並沒有將剛才和_圖_書的那些話,聽進心裏去!
而今火雲都散了,這裏面的情景,他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枯蟬子面沉如水,一言不發。今日之事……乃是他近三百年來,所遭受的最大恥辱了。竟然——被一個妖魔算計,傷了自己的同道!修到他這樣的境界——希夷玄妙境界——雖只是玄境的第一重,但絕情的功夫已遠非真境可比。饒是如此,卻可見手臂上微微綳起了青筋,可見內心波瀾如何、恨意如何!
金光子皺眉:「你是說——」
「你是來求和的。」金光子的喘息越發粗重,臉色漸漸發青。這位修行人,或者說,遊魂——大概早已經忘記了「窒息」是什麼感覺。如今再一次體驗到,倒是讓她想起了久違的「為人」的感覺。但這肉身畢竟還有用處、身上也有寶衣,她一時間並不想脫體而出。
李雲心平靜地看著她:「哦。是什麼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
於是她說不下去了。強烈的不安感再一次湧上她的心頭。
李雲心挑了挑眉:「哦……說得倒是有道理。」
漫天呼嘯的濃重火雲,霎時之間如同被巨鯨長吸的浪潮一般——立時被那三十六個鬼王盡數吸入體內!
一驚一怒之下,本就搖搖欲墜的雪山氣海轟然崩塌——體力靈力斷流,體外的兩道護身法寶光芒一閃,即刻便要消失了。
金光子愣了一陣子,再次道:「……那裴雲盡—和-圖-書—」
但李雲心仍舊不說話。足足過了三息的功夫、他走到金光子立足的這塊岩石上——距她三步遠。
驚怒交加的金光子再無力支撐傷勢,胸中一口氣吐出,身子便如一片落葉一般向下跌落。但只跌到一般,卻又被岩漿噴涌時的氣浪轟上了天——如此起起落落,倒真成了一片枯葉了。
「我來此之前雙聖已經同我說過了……你自有你的目的。李雲心……」金光子又大口喘息幾次,「你勢單力薄,但又不想受制於人。所以在各大勢力傾軋之下苦了惱了,於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打算……打算叫妖魔與玄門兩敗俱傷——」
金光子略微往後退了一步:「李雲心!殺了我,你也活不了!這外面——乃是玄境的修士枯蟬子!還有三個真境近百化境——殺了我你走不掉,你必死!我還活著才可以為你斡旋……我是聖人從雲山上差遣下來的使者,他們不會違抗我!」
金光子盯著他:「至於我們共濟會……李雲心,你同我們該是一路人!我們都不是那些愚蠢的修士,也不是那些愚蠢的世俗人——你與我們站到一處去,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你要知道……」
只看他皮相的話,劍眉星目、唇紅齒白。哪裡能想得到這般俊俏的男子……乃是個凶暴的大妖!
李雲心收斂了笑容。認真地看著她:「就是于濛。」
「當年啊……這天下共有三十六個強大hetubook.com•com的鬼王。」他邊說邊看著金光子,「劍聖裴雲盡就從雲山跑到地上去,將那三十六個鬼王都降服了。降服之後,又難以滅殺它們,於是,將它們煉成了一件寶貝——就是這琉璃劍心。」
李雲心輕出一口氣,轉頭眯起眼睛,往遠處那群修士那邊看了看。
修士們「餐風飲露」,在許多方面已與凡人全然不同。譬如可以以靈力維持體內生機流轉,用不著像世俗人一般依賴空氣。方才金光子與李雲心在火雲中爭鬥,便是如此做的。
琉璃劍心那玄光罩的界限消失——如水的月光可以透過去。倘若不用手去觸摸,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那麼你……是如何做的?」
金光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去,險些跌倒:「你……好好……想一想,你是個聰明人……」
金光子略皺起眉頭,語速變慢。似乎窒息感叫她的頭腦也略微混沌,而她此刻在努力回想「聖人」對她說的話:「龍子……你的哥哥姐姐們對你虎視眈眈,妖王們也排斥你這異類,你同他們相處不到一塊兒去……玄門呢,你更不喜歡玄門,且與你也有仇恨。因此……趁著這大戰,你做個雙面的細作,既給妖魔通風、又給玄門報信,叫他們拼個兩敗俱傷天下大亂,你才有喘息的時機……」
「這東西,看著光輝燦爛。實際上是封印了的惡鬼。據那裴雲盡說,他擔心後人不小心將惡鬼釋出、www.hetubook.com.com再次禍亂天下,因而將操控這法寶的、更加精妙的法門藏在了自己的腦袋裡。所留在雲山上的法決……不過只能發揮這寶貝一成的威力罷了。我想了想……啊,怪不得你區區一個真境,卻能與這件劍聖遺寶性命雙修。原來修的只是初級階段罷了……」
且還是——在這罩外近百修士的注視之下!
便在此刻,李雲心站在高天之上斷喝一聲:「收!」
可眼下,金光子接連遭受重創,體內靈氣近乎枯竭。這罩內剩餘的又都是灼熱的水汽、岩漿當中升騰起來的毒氣,沒什麼好供給她呼吸的了。凡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只怕不過一刻鐘就要死去,金光子……此時也輕鬆不起來了。
李雲心笑起來:「我得到了真正的法決。因而如今,這琉璃劍心算是在我手上,而不是你手上。你原本那三十六柄金光劍,實際上就是這三十六鬼所化。在長治鎮的時候,你用你門下三十六名弟子做劍靈,難道沒有想到這一層么?」
——琉璃劍心,本是劍宗至寶。金光子與它性命雙修數十年,整個劍宗當中無人比她更了解這寶貝了。到如今卻被一個妖魔問是否知道它的來歷……但金光子咬了咬牙:「這是劍聖遺寶。」
岩漿慢慢冷卻——雖然大地當中還有紅色河流流淌,然而蒸騰出的水汽重新替代許多消失掉的空氣,叫這片空間重新「鼓脹」起來。
「你知不知道,這琉璃劍心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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