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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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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五百零二章 嫁禍栽贓

第三卷 天下災禍

第五百零二章 嫁禍栽贓

「神經病。」
他說了這話,臉色也鄭重起來:「你要報復兩個遊魂,我不會多說半句話。但你倘若想要毀了雲山的基業家底……我是絕不會允許的!」
於是一個女子的模樣被淺淺地刻印在櫃門的背面了。
李雲心盯著這身影默默地瞧了一會兒,忽然怪裡怪氣地笑起來。然後伸出手,往前面指了指,細聲細氣道:「你們死定了。」
李雲心瞪起眼:「哈?你明明說的就是這個樣子——」
蘇生微愣。隨即意識到李雲心要做什麼。他略猶豫了一會兒,便道:「好吧。只是你這法子,未必管用。陳豢么……相貌其實是頗有些妖艷的。尋常的女子相貌妖艷,總會有放浪輕佻之感。但陳豢此人卻是叫人覺得古靈精——」
說了這話,隨手扯下一扇櫃門——櫃中空空蕩蕩,皮囊都已被狍嬰吃了。
等這一切大功告成之後,李雲心又轉身舒展了畫卷。在紙上隨意地劃了划,那本已經吃完了人皮、卻仍藏身在櫃中的狍嬰便畫作一道青光,又被吸回來了。
說了這話,便正色道:「但你做這件事,誠然是出了氣。可此前的心血不就是白費了么?你本就打算叫所有人都以為你已死了——如今潛回來只偷偷救了人,還有法子遮掩。但鬧出這樣的動靜來……那兩個遊魂一瞧不就知道是你的手筆了么。」
如此……過了將近小半個時辰。
李雲心笑了笑:「什麼意思?你不會以為我隱忍了這麼久使了這麼多計謀又受了這麼多苦,就只是為了踩踏些花花草草、拐走些珍禽異獸、毀掉些衣裳吧?」
那陳豢畫技差勁,寫字卻還過得去——畢竟活得久,稍用心練一練,就都不會太差。而李雲心的天縱之才自不消說。橫豎見過許多畫聖陳豢的手筆,看了、略略一想,也就模仿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蘇生也不好與這瘋子計較這些。雖不曉得李雲口中的符文是只道統的符籙還是劍宗符和-圖-書籙,也仍嘆氣:「我自然不會了。」
這聲音叫蘇生渾身發麻,聽著是捏著嗓子叫出來的。再聽到陳豢的虛影兒也重複了一遍,才曉得李雲心在調|教這東西說話。但聲音與陳豢的自然不像。於是……便又是你問我答的一番,將聲音慢慢打磨成了陳豢的模樣。
他說了這話,得意地在櫃前來回走。倘若此刻有尾巴,怕是尾巴都要翹起來:「他們兩個本來有執念,七情六慾就重。人皮嘛,隨手可以剝,倒是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就這些大不了的東西,兩個王八蛋竟然攢了一千年還沒厭煩、反而用這麼一間大殿好生收著——你說說看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是不是『身外之物』?」
他一邊說,一邊看到李雲心用尖利的指甲在櫃門上輕輕地划。手法卻不是畫道或者如今世間常用的法子,線條細密且凌亂,彷彿在隨意塗抹。但他到底見多識廣,慢慢曉得李雲心是試圖用這樣的方法,還原出陳豢本來的面貌。
「形似。但神不似。」蘇生嘆息道,「眉眼模樣都是對的。但畢竟缺了她靈動的氣質。需知這氣質這東西,是非常難以捉摸的。你這次這畫匠氣太重、過分追求形似,於是意境便有缺了。依我看此乃小道,應當是——」
李雲心便忽然嘻嘻一笑:「我會呀。」
他又冷笑起來:「雲山上的另一些寶貝——道統、劍宗歷代聖人留下的寶貝,還有許許多多的什麼丹藥,都在哪裡?我如今死了幾次妖力幾乎都沒了,難道你以為我打算靠著慢慢自己修行、配享香火,花上幾百幾千年再找回來么?我自然也還要吃藥的!」
他一邊刻一邊忍不住嘿嘿地笑,這模樣看得蘇生又在心裏直打鼓,心說到底是妖魔啊……妖魔……
李雲心刻的字有些怪。
蘇生皺起眉盯著他:「吃藥?你可知道這雲山上,有多少靈丹妙藥?你怎麼吃?丹藥藥性用途都不同,雖說和圖書都有靈力,但你倘若將它們當成進補靈氣的藥丸來吃,就好比將世俗間錦繡的衣裳用來添火煮水,是正正經經的焚琴煮鶴!你要吃掉多少,才補得回你的妖力?」
這種辦法,在李雲心從前的那個世界里也只有極少數人在用。這類人被稱為犯罪素描師——在技術還不是很發達的時候,通過傾聽受害人對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特徵描述、憑著畫筆畫出與本人驚人相似的畫像來。
「那麼——」李雲心氣定神閑地說,「雲山上其他的寶貝——道統和劍宗的家底——在哪裡?」
刻完這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蘇生便看得又嘆氣,正想對他說「如此也沒什麼大用」,卻忽然意識到……
這些功夫做全了,便將櫃門往地上一插。
李雲心打斷他:「說細節。比如說,怎麼樣的眼睛、瞧著是什麼形狀,眼角上挑還是放低些、有沒有卧蠶。再比如鼻子挺不挺、鼻翼寬還是窄、臉上有無斑點痣印——說這些,別抒情。」
他一邊冷笑一邊來回踱步、還一邊嘟嘟囔囔地、咬切牙齒地說這些話。這模樣看得蘇生心裏直打顫——他瞧這李雲心如今的樣子,怎麼看也像是個瘋子……可偏偏又還有神智,真是奇怪極了!
蘇生瞧見他做了這事,便更疑惑。本想走到李雲心身邊去。可邁了一步想到他在卧榻上做的事,就忙又退後了、皺起眉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到底曾與陳豢相處了一千年。這一千年的時間里自然也不是天天見面。或許有時候一天見個兩三次,或者有時候幾年才見一次。但終究相貌都記得熟悉,如今說出來也是細緻入微。
蘇生搖搖頭:「也罷。終究我這劫身也待不長,說走就要走。你要發瘋鬧雲山,我就陪一陪你罷。」
蘇生便也瞧了瞧。卻皺眉搖搖頭:「嘖。不大對。」
此前在畫像上留幾道符文,便是保證這畫像投射出來的手段。
李雲心輕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一口氣,歪頭審視一番。然後得意地再給蘇生看:「怎麼樣,是不是這個模樣?」
蘇生瞧見這情景,一時間有些發愣。此前在櫃門上刻了看著沒什麼感觸……如今瞧見了影像,才曉得這李雲心真的了得,就連他,一時間也分不出同陳豢本人有什麼差別了。
起初還相去甚遠,李雲心畫得也不如意。但約莫過了一刻鐘、隨著蘇生描述的細節越來越多,李雲心筆下人物的模樣也越來越像樣了。蘇生的眼睛慢慢亮起來——不曉得這個李雲心身上還藏了多少有趣的事情。雖然癲狂起來的時候難以應付,但也有很多時候,是可以給人帶來眼前一亮的驚喜的。
李雲心便退後幾步,虛虛往櫃門後點了一下。
李雲心停下來轉身一瞪他,理直氣壯地說:「是又怎麼樣?我讓他殺,他竟然就真殺,那我記恨他有什麼問題?」
到這時候,無論是在「動物園」的牌坊柱子上留的筆跡,還是如今在櫃門上留下的,可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陳豢的。而那些話語的語氣,其實也很像是陳豢。
但無論如何,此生他也修畫道。藝術技巧這東西,在很多時候是相通的。如今他有足夠深厚的功底,果然一試就取得良好效果。
頓時一陣青光搖晃,一個人影兒憑空浮現出來——正是那陳豢的模樣了!
他邊說邊咬牙切齒地冷笑:「之前我在辛細柳面前說他們幾句壞話,兩個王八蛋就記我的仇——本來想要留著我,結果就非要殺了我……嘿!記仇!天底下還有比我更能記仇的嗎?今天毀了他們的皮算是開胃的小菜。日後——他們這一次如果僥倖不死——日後才是好戲開場。王八蛋……殺老子……把自己的眼珠子活活打出來的感覺有多疼!!」
說話的時候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不曉得是因為自己做成了這件從未做過的事歡喜,還是因為終於知道陳豢長的是什麼樣子m.hetubook.com.com了。
蘇生此前同這李雲心相處的時候,瞧他雖說奇異癲狂,卻總算是有禮有節。可如今這李雲心從層層重壓中解放出來,登時就變了個模樣。再與自己說話,哪怕什麼「聖人劫身」,就如市井間的流氓混混打趣一般,全無半點兒尊重了。
但聽他說了這些話,還不是忍不住道:「呃……要殺你這個事情,不是你原本就設計好的么?不是你說——倘若那兩位要留著你的命,就一定要想方設法叫他們對你恨到極點、非將你在陣前殺了,你好脫身?」
用來存放兩個遊魂心愛寶貝的柜子自然不是凡物。這櫃門在李雲心的指下如同豆腐一般,插|進黑玉石的地面上,黑玉石卻又成了豆腐一般。如此立住了,正面朝著殿門的方向。
蘇生說到這裏,李雲心便忽然不笑了。他將笑容一斂,轉眼看蘇生,語氣變得鄭重起來:「但是這還不夠。所以,另有一件事我要問你。」
畫道畫靈——譬如他在清河縣的時候畫九公子、喚了他的虛影兒出來。便是因為此前他認真觀察過他、體察過他身周的氣機流轉。因而那畫中是有了幾分九公子的靈氣在。於是一施出來,那九公子的靈氣就使得虛影兒更加生動,全與九公子本人無二。
李雲心便不理他,將櫃門收回來。抬手在背面、那陳豢身形上點了幾處、略作幾道符文,便又忽然將手一揮,把這形象抹去了。
蘇生便嘆口氣、搖搖頭:「唉。你這就是孩子氣了。這東西到底是身外之物,於他們而言——」
這念頭生出來,他立即輕輕地「咦」了一聲。再細細一瞧,失聲道:「你……模仿的是陳豢的字跡!」
但他如今可沒見過陳豢本人。因而用的是另一種法子。他先畫出陳豢的模樣,然後純將這模樣當作一個憑空造出來的人畫出來——便如同畫出來的一些什麼力士、神人一樣。瞧著金光燦爛,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嚇人的罷了。便是所和_圖_書謂的「幻術」、「障眼法」。
李雲心卻又連連冷笑、將他的話語打斷,斜了眼睛看他:「身外之物?哼,你們這些修士修了邪門功法,都不像人,當然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可那兩個遊魂,可比你們像人像得多。」
然後伸出手指,就在這一人多高的櫃門上,大大咧咧地刻了幾個大字——「李雲心毀王八蛋人皮於此處」。想了想,又在這行字旁邊刻了一行細細小小的字——「翻看背面有驚喜」。
蘇生眨了眨眼:「你要將她的影像畫出來?這可未必能騙過兩個遊魂。要知道他們——」
這種事情李雲心從前沒做過。但因著他此前從事職業的關係,倒是接觸過許多此類的人——從事這工作的人,需要得到他的專業幫助的情況也比其他人要稍微頻繁些。只是不曉得如果當時那些人曉得自己求助的傢伙……是這麼個模樣,會不會後怕的。
蘇生便又嘆一口氣——瘋了瘋了。這李雲心大概是真瘋了——也許是死來死去地奪舍叫他神魂受了損。可他又拿不準。只聽李雲心提過這手段,但也不曉得內情。
聽了他這話蘇生才動容:「這是什麼意思?」
至於世間其他的高人,在廟宇中供奉的泥胎塑像、畫像中畫入「真神靈氣」,都差不多是大致的道理。
李雲心攤開手,歪頭看著他。蘇生便道:「好好好,就依你——陳豢的眼睛——」
一邊說一邊將櫃門用一隻手托平了,將另一隻手擱在上面、盯著蘇生:「陳豢,長什麼樣子?」
李雲心又轉臉,失望地看著他:「朋友,你傻了吧。你跑到人家家裡去、熔了人家的符文,會留一張字條兒對別人說——這是我某某某做的么?」
然而無論如何……
李雲心嘿嘿怪笑:「做什麼?叫兩個老王八蛋不痛快,我就快活!」
便看到李雲心又將門板翻轉了,刻道——「讓你看就看,蠢透了」。
他一邊笑,一邊聽那狍嬰吃人皮的聲音,像是在欣賞什麼仙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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