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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紙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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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大爭龍蛇 第六百七十三章 手下留人

第四卷 大爭龍蛇

第六百七十三章 手下留人

因而想要化作別的樣子,非得使些障眼法兒不可。但這種法子也有高低之分。
紅娘子這時見攻勢不奏效,便偃旗息鼓了。可再聽清水道人這麼一句話,登時皺起眉頭:「什麼?你和誰說話?」
清水道人輕輕地「嗯」了一聲,抬眼看極遠處的紅娘子。
修士、妖魔,都有法子易容。那妖魔原本不是人,化形為人的時候其實很類似一個人打娘胎里出生。心意大概是什麼樣子,模樣大概也是什麼樣子。譬如一尊泥塑,那泥水還未完全乾透的時候,尚可修修補補做做微調。可一旦過了時日化身成了,模樣也就定了。
她此前被清水道人以琴音困住,有力氣沒法子施展,可謂憋屈到極點。到如今脫困,便發起了性子來。
但這一次,紅娘子被排斥在外了——方圓百里之內都成了一個結界,清水道人將自己籠罩其中。紅娘子不再受到束縛,然而也沒法子進來了。
「你想我是,我就是!」清水道人再將雙手向下一壓,洋麵重新變成鐵板一塊。
玄境巔峰的大妖紅娘子暴怒當中的一擊,雖未能將這位清水道人重創,卻也叫她不得不使出些手段、顯露些面目,來應對一番了!
可到了如今,她樣子雖未大變,細處卻發生微妙變化。
「此前叫你來,也只是想免去在更東邊的爭鬥和麻煩,想要在這裏同你把事情說清楚。唉,如今看,你心智堅定——是好事也是壞事。怎麼處置你……倒是頭和圖書痛事。」
似乎是因為……
李淳風如今所用這黃冠子皮囊,便是他得意的作品之一。尋常時候也可以完好無損地脫下來,但還需要經歷種種手段。但如今這清水道人說「樣子難看」——
露出李淳風的那張臉。
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子:「你這個樣子太難看了。變回來。」
因而想要瞞得過東海君這種大妖魔的眼睛,非得使些更厲害的手法不可。
「我為了謝生來。」清水道人打斷他的話,「謝生在李雲心手上。你不清楚么?」
黃冠子愣了愣,下意識地說:「這副皮囊製作不——」
臉一旦破開,就好比李雲心那個世界的「拉鏈兒」,從頭到腳分開兩條縫兒。這「黃冠子」很快膨脹起來,繼而隨著輕輕的一聲響,化成一陣靈力消弭于天地之間了。
李淳風嘆口氣,又拜下去:「到底還是屬下的錯。」
紅娘子在這裏布下「天羅地網」,而這位清水道人止步在東海岸邊,再往前一步,就要踏入她的「網中」、被她覺察。但釋出消息叫她找過來,的確像是她言語之中所表達的那個意思。
紅娘子這一驚的功夫,那清水道人便將手猛地一壓,再次將這洋麵鎮住!
「她的修為要是低一點,我倒可以繞開她,也可以收伏她。」
李淳風愣了愣:「主上……先前主上在雲山下不是說……他還有用、或許還可以——」
可惜這兩個人也都不理會她——
李雲心頭hetubook.com.com一次在喬家大宅里見到山雞這些妖精,他們就使了那種手段。
她平心靜氣地瞧著紅娘子折騰一番,才低聲道:「李淳風。你兒子的這個助力,如今我殺是不殺?」
李淳風張了張嘴:「……是。」
可女妖冷笑一聲:「還是叫你先看看我的厲害!」
玄境巔峰的超級大妖魔出手,可謂風雲色變、天地傾覆。但竟然真如這位清水道人所說——紅娘子傾力來攻了一刻鐘,這一次卻連清水道人足下的海面上,都未興起半分的波紋!
此前清水道人以某種手段將紅娘子從這片天地之間剝離,「裹」了起來。
她眼中的瞳孔,變得有些細。雖不是龍子們發怒時收成一根線的模樣,卻也變成橢圓。仿是一隻心情煩躁的貓。於是這瞳孔,也令她的氣質當中再添三分妖異的味道。
「十幾年前沒能找到謝生,是錯了第一回。前些日子晚李雲心一步才見他、卻又被他逃了,是第二回。而後回蓬萊打算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羅網,卻又被李雲心截住,是第三回。主上的這些麻煩,都是屬下惹下來的……萬死莫贖……」
他便直接將臉撕開了。
薄衣被紅娘子掀起的浪濤擊碎。卻在其下浮現出一層若隱若現的甲衣。但再仔細看……會發現那似乎並非甲衣,而是——生在身上的鱗!
但很快改口,笑了笑:「是。擾了主上的視聽。」
李淳風慢慢站起身,側了臉,似乎不敢直視清www.hetubook.com.com水道人。聽她如此問,忙拱手:「主上息怒。只是,主上為什麼要往東海來?是屬下有哪裡——」
定睛一看……來的卻是個相貌極猥瑣的中年文士。
「……你?」紅娘子皺起眉,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不是那個什麼木南居主人么?!」
再高明些的是對自己用幻術。這種法子手段就極多了,布下上百種。但既是「幻術」,自然就做不得真,得靠妖力、靈力維持。於是氣息容易外泄、於是容易被瞧出破綻。這種手段當中最高明的,也難脫這個局限。
但紅娘子不曉得他的身份,只當是清水道人招來的助手,運氣妖力便要將他轟落。哪知這個人的手段竟也十分了得——雖說只是玄境巔峰的女妖隨手的一擊,可威力也非同小可——但他竟接下了!
清水道人看了看,才微微笑了笑:「這樣子才順心。」
她的頭髮散開。雖仍舊柔順平整、並非散亂的模樣,卻也叫她身上原本沉靜的氣質去了三分。
這似乎意味著清水道人承認了女妖的實力、且確信她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威脅了。
說了這話躬身跪在洋麵上、深深拜下:「屬下萬死莫贖!」
「那是先前。」清水道人眨了一下眼,「那時候謝生不在他手裡。他或許是個變數——且是好的。如果我們得到了謝生,也就有了挾制那些長老的資本。在此情形下,李雲心不失為一條退路。可如今,謝生在他手裡。如果他還問hetubook.com.com出了些什麼,謝生幾乎也就無用了。到那時候——」
她這話聽起來彷彿是在逞強,但也不盡然是虛張聲勢。
因為既是「化虛為實」,那麼在某種程度上,這皮囊便也是與真無異了。
這樣的發現叫紅娘子得意起來。她豎起眉毛:「原來之前都是在裝腔作勢!今天有我在這兒,你可別想繞過去!」
這清水道人與紅娘子對陣的時候,言語極少。可現在見了李淳風話卻變得很多,甚至表情都更加生動起來。
黃冠子飛射至清水道人身邊,先深深地看她一眼,再皺起眉:「主上,你這是……她竟能傷了你?!」
但如今見那樣制不住她,便索性將自己給「裹」了起來。這法子用在自己的身上,自是得心應手、威力何止百倍了!
先前的清水道人,相貌極美,輕衣薄紗,秀髮如瀑。彷彿並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蓉城或者京華自己的居室中閑適地散步。
「但偏偏如今修為又很高,性子也很強。」清水道人這才轉臉看紅娘子,「據說還聽了李雲心的話,要在這海上攔我呢。」
紅娘子正待再豎眉嬌叱,卻見一人自東邊風馳電掣而來,口中低喝:「主上手下留人!」
這女妖既然突不破禁制、說話也不被理睬,便索性不再鬧了。終究李雲心是叫她攔人——到這時候也算是攔住了吧。
畫道手段便是其中之一——以法力凝聚、以化虛為實的境界繪畫出一副皮囊。倘若手段精巧,當可保證這副皮囊靈力內斂m.hetubook.com•com,不露于外。再將這東西穿在身上,就是神仙也難瞧得出。
但清水道人只在臉上露出轉瞬即逝的、微嘲的笑意:「小姑娘。我只是制不住你,並不是殺不死你。」
不是那先前在東海君中軍帳中的黃冠子,還能是誰?
但清水道人此刻並不理會他。
但笑容在臉上只展露一瞬,很快將目光移向紅娘子:「李淳風,你現在說說,拿這小女妖怎麼辦?」
最常見的把戲,人世間某些遊方道士、低級的妖魔也會用——就是蠱惑一個人的心智。那道士、妖魔的模樣還是原本的模樣,可在被蠱惑者的眼中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現在不用自責。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這麼多年來——」清水道人低聲道,「我會中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是你在謀划。一千年的經歷已經叫我沒法兒小看你,東海上的事,我想你一定也有對策。李雲心——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清水道人一擺手:「李淳風,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是你那兒子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還有——」
「是什麼?」清水道人笑起來,「你說說看?」
一擊接下,閃身鑽進清水道人的禁制中。紅娘子一愣,旋即罵起來:「藏頭露尾、藏頭露尾!出來呀!」
此時,她的氣質已全然不同了。
說了這話,伸手便來抓自己的臉。
「我信李雲心是聰明人。一旦問到了一些事,就會曉得再問下去是將自己置於死地。但如果他真犯了蠢……」李淳風低嘆口氣,「我親自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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