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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可能是她為自己量身訂做的呢！只是後來，因為某些緣故……她又沒有奪去真龍的「空」，只拿走了一些力量么？

李雲心想知道是什麼事情導致了眼下的狀況，可惜目前沒什麼頭緒。

從前的畫聖只是一個象徵、符號、一段歷史。但通過這七百七十四句話，她在李雲心的心中被還原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傳說竟然是真的！」

讀到這裏的時候，李雲心停下來、輕出一口氣。

倘是後者，就有可能意味著畫聖還沒有死。

後面的幾十句表明陳豢已經要與玄門分道揚鑣——她那個時候是畫聖，身懷常人難以想象的神通。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退路呢？即便是死，也不可能是什麼「畫聖入魔、被雙聖剿滅」這種結局啊。

這東西……是畫聖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就隨身帶著的了。然而，她也將這玩意兒帶來了這個世界！

這是否意味著……這個世界，與「陳豢的世界」，並不像「李雲心的世界」一般原本是毫無干係的？而乾脆就是……「同一個世界」？？

最初她是肩負救援天人的責任的。但漸漸的，她似乎對當下這個世界產生了某種好感。以至於對天人養人為用的做法產生了厭惡。因而說「他們真可恥」。

也因此，在需要一個「媒介」將自己那個世界當中的願力引導到這個世界當中的時候，他用的媒介就是自身！

陳豢把玉簡留下來沒有毀掉……是否還有別的用意？

那麼……在幽冥么！？

他在虛空中ｈｔtps://www.ｈ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ｏm又劃了划，再畫出一杯清茶。端在手裡抿了一口，感受到口腔當中的熱氣、窗戶之外的寒氣。

大概不會有什麼接觸比如今的這種更加親密——他直面她的內心中最柔軟、私密的一部分。

那該是離帝搞出來的吧。也許是遇到了什麼桀驁不遜的大妖，因而爭鬥起來了。

謝生當初因為他的幾句話就要往龍島去、找真龍。似乎意味著真龍與畫聖有聯繫。如今李雲心知道真龍乾脆就是畫聖畫出來的。

如果沒有死，她現在會在哪裡？

她不在此界，也不會在那「星界」——那裡似乎並不是什麼好去處。

「拿掉」這個形容也不大貼切。更像是，原本有一塊什麼東西。隨著對陳豢的了解，這東西慢慢地融化、流淌。最終它們氣化，匯入到他的身體當中。

白閻君知道奪舍的法子——他在幽冥。

謝生執意往龍島來找真龍——真龍鎮守幽冥的入口。

天人們所居的「星界」，正是這片星空，還是另有一片空間呢？

這段時間也該是陳豢入聖、入雲山、建立畫道的時候。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他猜……是為了奪舍！

似乎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那一界。畫聖陳豢，一千年前是假死遁世，潛入了幽冥啊……

她可以因為天人養人為用而斥責他們「真可恥」，怎麼會坐視陸上的億萬百姓塗炭呢。

可謝生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也是魂魄來此？？

真龍的核心的核心，依和-圖-書著他此前的推斷便是「龍鱗」。倘若龍鱗可以作為媒介將陳豢那個世界的願力引導至此，是否意味著……龍鱗也是她從她那個世界當中帶來的？

李雲心走到窗前，凝神思索。

而此界的陸上、海上，都已經天翻地覆了。如果陳豢原本隱藏在某個角落，以她最後那四個字所表露出的慷慨激昂，絕不會坐視不理。

字句不多，但每一句都表明她的想法、立場發生激烈變化。

李雲心搖了搖頭。

從前李雲心曾思考過「天人」、「星界」的問題。可那時候他連天人是什麼都不知道，多想也就無益。可如今意識到所謂「天人」原來也是等待拯救的可憐蟲。這「等待」，可能已經持續了數萬年之久。其間他們也在自救——創立了玄門。引入本世界的規則，叫凡人們以修行的方式煉出太上的軀殼供他們使用。但顯然這樣做進展極慢，還需要陳豢那個世界的人援助。

他仰頭去看星空。

魂穿啊……他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只有自己的魂魄而已！

他發了一會呆。天上明月皎皎，星漢燦爛。但他卻慢慢體驗到某種無力感。這種無力感漸漸鬱結到胸口、堵住。於是他輕嘆一口氣，將它們呼出來了。

三個多時辰之前他沐浴陽光，到眼下他沐浴月光。

因為在他的心裏還隱隱有一個預感……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東西。預感這玩意兒對他而言常常意味著主觀意識忽略了某些可能被潛意識錄入的線索。但他努力去和*圖*書想，去總沒什麼頭緒。

他雖然經歷了許多事，但總是以不甚要緊的身份參与其中。藉助別人的力量，或者被別人借力。但眼下有一個機會被送到他的眼前——掌控了幽冥的入口，他也就變成了牌局當中的一員。可以坐在牌桌上談，而不是被擺在上面了。

而他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玉簡！

他還能意識到它們的存在，然而……很難再碰觸到它們。

她可以從那裡帶東西過來——龍鱗，與玉簡。

文件當中的最後一句話，則是：「死而無憾」。

通明玉簡！

木南居的清水道人、木南居主人，不會是畫聖。行事風格截然不同，絕無可能是同一人。

這幾句話當中無疑包含了巨量信息。李雲心甚至相信它們就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

道統、劍宗所流傳下來的功法，極有可能是沈幕曾為「天人」的時候創造的。而沈幕曾經附身於濛。據于濛說，沈幕同他講、他是與星界的天人起了齟齬，才通過非常規的方式跑下來，導致了于濛身上發生的奇事。

也就是說……天人，與他們的救援者陳豢鬧翻了！

只是，陳豢去幽冥所投身的那件事究竟是什麼？李雲心對她在錄下「死而無憾」那四個字時懷有的情感略有欽佩，卻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得到。

在幽冥界，似是有一件事、一個傳說。陳豢受到這個傳說的感召，做好了獻出生命的準備。

如此過了一刻鐘，他才將玉簡慢慢收起，站起了身。

而畫道旋即被玄門剿滅——這該是得到和-圖-書了天人的授意。

隨後身子頓住了——那一點光彷彿明燈，照亮了某個存在於他潛意識當中的念頭……

可也就是在這時候……他覺得自己心裏的某些東西被拿掉了。

「陳豢……」李雲心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窗檯。隔幾息，又低嘆口氣，「也只是個人而已啊。」

他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臉上卻沒什麼解密之後如釋重負的神情。

「我該為自己活了！」

他要得到龍島。

內心中某種原本迫切的渴望、期待，隨這兩口氣一同消散。他不知道該喜該憂。

她的那個世界——真的有龍存在！

至此，李雲心已經讀完了全部的七百七十四句話。

見鬼……如果早知道這些，他可以試著去問白閻君的。他必然可以套出些口風來，弄清楚一些事！

某個被證明為真的「傳說」對陳豢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產生了巨大影響，叫她徹底釋放了自己的內心。或許這可以解釋李雲心後來「看」到的那個陳豢——在這個世界留下各種痕迹，整個人也變得有趣起來。該是她所說的「為自己而活」的結果。

這種說法或許是可以得到證實的——他為陳豢又量身訂做了「畫道」功法。

在此之前，他都如李淳風所言被「推著走」。即便是在一刻鐘之前，驅使他前行的動力也只是「想要弄明白真相」。但到了這時候終於有了一個切實的、明確的目標——奪取龍島、奪取幽冥的入口！

那句「他們兩個之間還有這麼一段事情」，該是指沈幕與另一個人。那和-圖-書個人也該在陳豢那個世界的歷史當中吧。或許只是同時代的另一個什麼對於眼下的事不大要緊的人物。

至於現在……

另外幾句同樣引起了李雲心的注意、但叫他一時間無法得出確切推斷的則是——

只是沈幕這個人的存在，或許能提供一些思路。

「我能做到嗎？」

可……真龍呢？

他感受到陳豢的變化。從一個對生活略感迷茫、惶恐的普通女孩，變成在這個世界留下許多不可思議的遺迹的……畫聖。

他自始至終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玉簡里的內容上，卻忽略了這東西本身！

這大洋之上星河燦爛，繁星聚集一處，勾勒出絢爛的銀河。這是在他從前的世界極難見到的美景。

李雲心的這個推斷，在接下來的幾十句話當中得到證實。從字句當中看，這些言語之間都相隔了漫長的時間。極有可能長達幾十、近百年。

倘若如此……

最後四個字是死而無憾。但是意味著陳豢準備好了去赴死，還是說……準備投身到某件事情當中去，即便死了也「無憾」呢？

當初白閻君傳給了他奪舍之法。說龍族都是「空」。且在那時候他就猜測這法子不是白閻君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別人的辦法。這個「別人」，大概率就是陳豢！

不然為什麼在他那個世界的圖騰、神聖祖先，到了這個世界會是龍母呢？

便在這時候，看到海天交界處出現了轉瞬即逝的光亮——像是一點不起眼的燈光。隨後那光又亮了幾次。約莫十幾息之後，有悶雷一樣的聲音沉沉地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