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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嚇了自己幾天，胡燕山看見楊銳都繞著走，這自然是有點丟人的，但比起花豹和霍老四的結局，簡直可以說是幸福。

在主席台下幫忙的班長劉珊卻是臉色微變，她經常給老師們送材料，聽到過一些傳言。

不僅如此，行賄的日本人一般還很認真，能用不那麼明白的話，將行賄的價碼明明白白的擺出來，更不會有人用假古董之類的東西糊弄人，算是比較講究誠信的。

還是王芳年輕，笑道：「都出來了，快數數。」

「怎麼好意思。」盧老師一腦門子的汗，他這一輩子，還沒有做過私活呢。

作為一名生物系研究生，楊銳還在上學的時候，就聽師兄師姐們吹噓過，也幻想過自己有一天進入跨國葯企，用錢把老外的葯監會主席砸暈，用錢把律師和法官砸暈，用錢把媒體和陪審團砸暈，然後自己被銷售提成砸暈。

出了門，王芳忍不住嘀咕道：「您也不數數。」

「卷子是我出的，答案也是我給的，我再看一看有沒有紕漏。」若是平輩的話，楊銳說的還是客氣的，作為學生給老師這樣說話，那就有點不客氣了。

被臊的像是花豹那樣，十八年後還是會被人指指點點吧。

這麼貴的東西，不找一個恰當的時間當眾吃掉，那就算是浪費了。

台下的學生也配合的鼓掌。

盧老師將白信封遞給了王芳，道：「正好，你數了發給大家。」

按照之前說好的標準，一共14名老師，每人6元，正好是一張五元加張一元的各14張。

盧老師親自倒了兩杯水，一杯給王芳，一杯給自己。

「感謝各位老師，以後還請繼續關照。」楊銳徹底入戲了。

玻璃瓶裝的水果罐頭更是好看，無論是橘子罐頭還是黃桃罐頭，都顯的嬌嫩ｗｗｗ.hetｕｂｏｏｋ.coｍ•cｏｍ多汁，在甜蜜蜜的糖水中載沉載浮，想想就誘人口水。

楊銳以前也很少出現在這種大場面上，閉了一下眼，又睜開，道：「銳學組獎學金，是為了表彰優秀的學習成績，鼓勵同學的學習熱情而設立的。它的獎金來源，主要以銳學組的收入，以及社會捐贈為主。第一期，總獎金為1350元，獎品為60聽肉罐頭，65聽水果罐頭。」

在這種場合，日本人的招數是很好用的。

在行賄取得優勢的排行榜上，日本這個狀元一騎絕塵，將東南亞的同類國家遠遠拋下，中國人的行賄藝術，連前三都排不進去。

他不怕挨打，不管是街面上的名人，還是電影里的英雄人物，哪有害怕嚴刑拷打的。可要做名人或者英雄，首先得有一個好名聲啊。

花豹和霍老四的下場，就像是兩面警告牌，插在楊銳身後。

就連胡燕山，也只是低著頭，不敢再做任何挑釁之事。

只有楊銳和極少的人，才隱約地意識到，獎學金的獎勵對象，以及獎學金的來源很重要……

與之相對的是中國的行賄團伙，出國競爭的時候總是束手束腳，恨不得變成跨國公司的道德楷模，可不等回到國內，就開始惦記著弄發票報銷的事兒，如同以販養吸的毒蟲兒，過的是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

花豹渾身塗滿了不明物體，赤身裸體的掛在縣城人流量最大的十字路口，還有朗朗上口的對聯相配，更是丟面子的極限。

他是40歲的人了，算是西堡中學的老資格，王芳只能道謝坐下來，安靜地等著楊銳檢查。

學生們只將楊銳的話當作陳詞濫調，很少有注意去聽的，直到具體獎勵的時候，才一個個瞪大眼睛。

好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抽查的試卷，都沒有太大的問題，大題的分數也是按照步驟給的，沒有疏漏。

「請一定收下。」楊銳微低頭，小彎腰，一副日本人的作派。

楊銳一無所覺，又客氣了兩句，才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盧老師道：「這是給各位老師的潤筆，請您分給各位老師。」

盧老師和王芳哪見識過這個啊，都被楊銳的態度給弄糊塗了，尤其是剛工作不久的王芳，心想：這傢伙給錢還給的挺讓人舒服的。

下午放學，連走讀的學生，都自動自覺的到了操場上。校長照例消失，只有好奇的老師邊聊天邊打望著。

運動員進行曲再次響起。

沒有領導致辭，沒有更多的說明，楊銳輕輕的換了個位置，道：「被我喊到名字的同學，請到主席台上來，領取你的獎品……」

有些學生鼓噪著要現在就發，楊銳是一概不理的，隨著他的目光，上竄下跳的學生更是乖乖地坐了回去。

還是午餐時間，楊銳宣布：下午頒發獎學金。

這年月，農村送禮都不會送罐頭，一包糕點就很不錯了，過年過節才送糖果。只有要辦什麼事的時候，才會買上一瓶或者兩瓶水果罐頭。

「能用得上就好，十多個老師幫忙呢。」盧老師說了這麼一句，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和自己的學生寒暄，怎麼想怎麼不合適啊。

盧老師等人果然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將2000多份卷子給批了出來，當然，大部分學生都沒有做完這麼多的題目，白卷和空題相對較多，減少了他們的工作量。

學校的喇叭里，開始放送運動員進行曲。

盧老師心裏更是有點暖暖的，收取潤筆的一點點不安，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有的人家乾脆將水果罐頭放在客廳hetubook.com.com里當擺設，講究些的還放在玻璃柜子里，就像是現代人將紅酒擺在客廳里當裝飾一樣。

楊銳皺眉問：「我們發獎學金和基建科有什麼關係？」

最難得的是，日本企業瘋狂的對外行賄，瘋狂的用錢砸政治家，卻總能讓自己的中低層員工安分守己，不做受賄之舉措，這就像是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手下吸毒的毒梟，天生就有把事業做大的團伙文化。

「好，好……我先回去了……」盧老師又接不上詞了，呵呵地笑了兩聲，趕緊帶著王芳走。

「過年就說給大偉買輛自行車呢，一直沒攢夠錢，加上這次的就差不多了。」王芳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在國家單位裏面工作，每個人拿多少錢，有心人都知道，不知道的是懶得知道的。這時候也很少有錢的二代，大家買東西都靠攢。

楊銳愣了一下才知道說的是自己，從後面翻了兩個搪瓷缸子，道：「用開水燙過的。」

霍老四團伙散了不說，還互相指認，以至於兄弟反目為仇，進了監獄都不安生。

胡燕山幾次被噩夢嚇醒來，就想：我要是被丟到廁所里洗個澡，然後掛在操場的旗杆上示眾，學校里的學生會怎麼評價？楊銳會給我掛個什麼對聯？

在運動員進行曲的鼓勵下，只見政治老師齊淵，以八百里加急的「刀下留人」范，直直衝到了主席台下，方才氣喘吁吁地道：「縣教育局基建科的熊科長來了，他說，你們發獎學金，不合規矩。」

就連他的幾個馬仔都很理解胡燕山，默契的不說不問，蒙頭陪躲。

現在，有機會得到一聽罐頭做獎勵，這個誘惑與10元錢真是難分伯仲。

「等一下……」一聲突兀的喊聲，伴隨著自行車鏈絞動的聲音，衝進了操場。

在事情發生以前，胡燕山和*圖*書都不知道混混被抓住了會這麼慘。

許多孩子興趣見過罐頭在自家客廳里進進出出，但吃過的並不多。一塊多的價格，在年均收入100多元的家庭里，就像是茅台酒在年均收入10萬元的家庭中的地位一樣，送禮可以，來了重要朋友顯擺也可以，有喜事慶祝也算，總不能默默的打開了給孩子吃掉。

「就那麼急？」

聽說了花豹的遭遇，胡燕山做了好幾天的噩夢，隨身都帶著磨尖的小刀，不是用來戳人的，是用來自殺的。

大約用了20分鐘，亂鬨哄的操場方才有了一定的秩序。

盧老師一瞅，信封里共有兩疊錢，一疊都是五元的，一疊都是1元的，而且全是新鈔，說明是特意換的。

在西堡鎮周圍，楊銳這樣的官二代已經算是條件好的了，也不過每周比別人多幾塊錢的伙食費罷了，要不是他自己賺了錢，如今照樣處於吃不起肉的狀態。

從木箱子里拆出來的肉罐頭都是馬口鐵的外殼，因為才出廠沒多久，還簇新的反射著光線，僅僅是外包裝就顯的無比高檔。

幫忙來送卷子的英語老師王芳頓時有些不樂意了，道：「卷子都是有老師核對過的。」

主席台上，是這次用來做獎勵的125聽罐頭。

王芳不客氣地甩甩辮子，拿過信封，抽出了裏面的錢，然後「咦」的一聲，道：「沒看出來，這男生還挺細心的。」

西堡中學的第一刺頭不戰而降了，學校里的其他刺頭就跟不用說了，只要發現楊銳的表情嚴肅，那就不敢自己開玩笑。

什麼殺人不過頭點地，18年後又是條好漢。

楊銳無奈地聽著歌，站在土堆的主席台後面，等大家排隊。

盧老師有點摸到楊銳的脾氣，擔心王芳年輕受不得激，打岔道：「檢查也挺費時間的，先坐下喝點水。https://m.hetubook.com.com小王你也辛苦了一天了，歇會再回去。小楊，有杯子和壺嗎？」

「那我就收下了……」盧老師說了一句，覺得有點單薄，也不知道再應該說什麼。

「哎呀，這個……」

楊銳這時候抱著厚厚的一疊信封，穩穩的走上主席台，雙手虛按，即道：「現在，我宣布銳學組第一次獎學金頒發儀式，開始了……」

雖然按照總數給錢，盧老師他們拿回去再找錢也很方便，但每人兩張新嶄嶄的錢，感官上是不一樣。

在楊銳看來，全世界行賄行的最漂亮的是日本人，無論是用古董名畫也好，大堆的現金也好，總能讓人有一種誠懇的感覺：您收下來，大家都高興。

楊銳這才滿意地放下東西，笑道：「實在是太辛苦老師們了，沒有你們幫忙，要把這麼多試卷的分算出來，怕得好幾天時間。」

如今條件有限，楊銳也只能先訓練表面功夫了。

董存瑞捨身炸碉堡，胡燕山慷慨入屎穴。橫批：風中黃條？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歌要是每放一次就收一厘錢，那在21世紀以前，世界市值第一的公司鐵定是中國的沒跑了。

體育室如今已是銳學組的大本營了，他們在這裏準備了許多的物資裝備，開會什麼的也在此處。楊銳更是準備將此地作為自己的補習教室，等到銳學組的成員逐漸固定以後，更深入的指導，就會在這裏進行了。

在堆著罐頭的體育室里，曹寶明揮著膀子卸下卷子，抽空就溜走了，楊銳卻是當場打開，每個年級都抽出兩份，坐在幾張課桌合併而成的會議桌前，非常認真地核對裏面的答案和分數。

大部分學生，估計還沒有等到過那個恰當時間。

獎金比罐頭多10個，是準備給銳學組的10名成員的，由於是銳學組的獎學金，楊銳指定受獎人，無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