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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堡鎮里都在討論此事，接著就是溪縣和附近的鄉鎮，隨後的兩天，南湖地區和平江也都有人知道了。

「編製可不好要。」趙丹年皺皺眉，道：「你要在外面找什麼老師？咱們西堡中學的牌子，出了溪縣就不好使了，在溪縣，也比不過縣城的中學，所以說，不是你看中的老師，他們就願意來的。」

楊銳不關心這些，問：「校辦工廠是什麼意思？」

楊銳點頭，卻道：「我是想起這麼一件事，當年南湖地區下放了一批老師，現在都沒解決問題，前段時間，還有人去平江上訪？」

83年以前是沒有高考加分一說的，最公平不過了，趙丹年也只能說榮譽了。

南湖地區下放的老師的問題並不嚴重，其實，這個年代越是嚴重的罪行，在後世看來反而是越不嚴重……真正讓他們不能滿足心愿的原因是，當年組織批鬥他們的負責人，目前仍在台上。

食堂給銳學組辦小灶，還產生了另一個副作用，從這一刻起，鴻睿班和普通班級之間，其實已經沒什麼交集了。

「我不是擔心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這麼好的機會，萬一學校里鬧起來，你們都要被耽擱了。」趙丹年被楊銳一激，心思也變了，道：「不能找的多了，最多三個人，你選好人，我去找。」

國內到90年代末，高考都是極低錄取率的。重點中學有三成的錄取率就算說得過去，四成已值得誇耀，如果考慮到和*圖*書重點中學往往集中了全省或全市最好的學生，高中三年的掉隊問題已經很嚴重了。普通中學通常只有10%左右的通過率，許多人讀的還是大專，有名的差生學校往往是全軍覆沒的命運，也就是一個年級四五百號人連個大專都考不上。

在他眼裡，設立高中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高考。

楊銳在外國雜誌上發表了文章的消息，傳播的遠比他自己預想的要遠。

不過，作為省會的平江人有他們的矜持，他們可不會像是溪縣人那樣尋根問底，只有煤科院和生研所等機構才知道「yangrui」是誰。但大家各有自己的事，一時間也無人八卦。

楊銳有了校長給的尚方寶劍，變的更加大胆，沒幾天的功夫，鴻睿班的學生就吃上了小灶。

「老師不是你選的嗎？怎麼，又有哪個不滿意？」

「太好了，我要一個語文老師，一個政治老師，再要是有厲害的英語老師，來一個也行。」

「您千萬別要，我說真的，給我們把鴻睿班的條件提高一點，我就滿意了。」楊銳可知道國內的演講有多厲害，84年最出名的步鑫生一年接待十幾萬人次的訪問，比導遊還忙。即使是一個地區的典型，那也說不定有幾十上百個鄉鎮中學想來參觀訪問呢，這種工作，楊銳是不願意做的。

通訊短而凝練，其中包含了三層含義：第一，西堡中學的教育卓有成hetubook.com.com效，新成立的鴻睿班的成績提高極快。第二，西堡中學重視學生實踐，有學生依託新建成的實驗室向國外發表了論文並被錄用。第三，西堡中學的校辦工廠支撐作用明顯，為同學們解決了後顧之憂。

在楊銳眼裡，80年代的高考，簡單的像是高中生會考一樣，大部分題目都是直來直去的，懂得公式和正常的練習，都能得到三百多分。這樣的試卷，根本不是後世題海戰術的對手。

「我想在外面再找幾個老師，到時候，最好是讓他們加到西堡中學的編製里來，所以，您得向上面要編製。」

銳學組的成員在楊銳的熏陶下，都已漸漸習慣了高強度的訓練。但從西堡肉聯廠轉學而來的學生，就沒有那麼容易適應了，個個苦不堪言，到了周末，好不容易回家的學生自然是大倒苦水。

有心疼兒子的，免不了找到段華家裡去，這個時候，他們就會見到段華精心準備的武器——純英文的小冊子下面，寫著「yangrui」的名。

趙丹年無所謂地笑了，說：「你還年輕，不知道典型的好處，行了，你不願意要，我也懶得費勁。鴻睿班的話，你們不是已經搬到單獨的教師了？你還想要什麼？」

看完校長的草稿，楊銳佩服地道：「感覺像是身邊的事，又像是完全沒接觸過似的，連我的名字都沒有。」

其他學生和老師的意見已經變的無足輕重。實和-圖-書際上，趙丹年儘管為西堡中學奮鬥了一生，可他卻不是文藝片里和藹慈善的老校長，如果說，對小學部的建設，他還有一點基礎教育的心思，對高中部，他是一根筋的衝著高考去的。

而在80年代的鄉鎮中學，你也不能從高中獲得更多的東西了。

普通班還像是以前那樣按部就班的學習和生活，而鴻睿班，則像是另一個學校似的學習和生活。

十年的混亂，留下的問題多如牛毛。政府也不能聽你說自己被冤枉了就搞平反，而且，平反的底線是一步步的拉下來的，最開始的時候，只有少數明顯被迫害的幹部和重要的幹部才能被平反，接著是更多的人，接著又是更多的人，最後才是許多以前認為是死案的人也被平反。

整個通訊放在30年後，那是妥妥的反面教材。鴻睿班等於是快慢班，不允許；實驗室未向全體學生開放，不允許；校辦工廠等於是三產公司，不允許。

無論是難度還是要求，90年代末的高考，都比80年代末要嚴峻的多。

想要懂得怎麼謀生怎麼做人怎麼有品味，那就別去讀高中了。

「這個你要聽我的，有名義比沒名義強，校辦工廠總比組織學生自行油印試卷的名聲好。」趙丹年是個固執又有開拓性的校長，被楊銳逼問也不著惱，眉毛眼睛都笑著，說：「等通訊發表了，我就去市裡運作，爭取給你多要幾個名義，說不定能樹典型，到別的和圖書學校去演講。」

趙丹年應承了下來，道：「我知道幾個人，趕明兒寫幾封信，看他們有願意過來的嗎。」

「您在西堡中學這些年，收留的下放幹部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吧，怎麼，到了現在，突然怕了？」

正因為如此，才要大肆推行題海戰術。

凡是對高考有利的就支持，凡是對高考有害的就廢除。

「要老師。」

若是用數字來比較的話，90年代中期的高中生需要一萬個小時的學習訓練，才有希望成為大學生。而80年代的高中生，只要6000到8000個小時就可以了。

素質教育的背景，更像是對應試教育的反思。當然，到了大學錄取率60%的年代，5000個小時的學習訓練就足以應付高考，可以採用的教學方式自然是多彩繽紛。

高考錄取率的上升，實際上只是讓嚴峻的現實變的更殘酷罷了。他要求學生付出的更多，給予的回報卻更少。

趙丹年表情稍霽，道：「那也危險。」

「他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代課好，我們就給他們付工資。到時候，他們要是想走了，也正好，還不會搶編製。」楊銳停了一下，又道，「換個方向說，我覺得還是應該準備幾個編製，就像胡蘿蔔一樣，給他們吊著。」

有了校長的支持，鴻睿班變的更加特殊起來。

每天早上六點，鴻睿班的學生就要開始跑步，讀書和背誦，同時吃早餐，接著是早晨三節或四節課的講解，然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後是大量的習題，午休之後，繼續做大量的習題，接著是下午的講題，以及晚餐和更多的習題。

來自銳學組的利潤，現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能夠被普通學生享受到，比如更長時間的照明時間，以及更多的細糧和蔬菜，外加少量的魚和油。可更多的資源，終究傾斜到了銳學組身上。

「想把名字登上《河東教育報》，至少得教育局長批准，等這篇通訊出去了，看看效果再說，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對了，今年的三好學生給你了。」趙丹年眯著眼笑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冒領「軍功」丟人，還「大度」的安慰楊銳，說，「教育水平提高，再怎麼樣也不能歸功給學生，上面要是看了這個通訊，覺得好，撥了錢下來，我全部用在鴻睿班身上。上面要是沒注意到這個通訊，該怎麼樣就還是怎麼樣。」

那個時候，大部分省份的高考錄取分數都高達五百三四，甚至五百五十分，要求學生要有75%以上的正確率，才有機會通過高考。

題海戰術就是在90年代末的嚴酷環境中誕生的。

趙丹年卻是變的興奮許多。再怎麼說，這都是自己學校里出來的學生啊。再三確認了這篇文章的確是楊銳所做，趙丹年徵得楊銳的同意，發表了一篇通訊在《河東教育報》上。

領導的問題是真正的問題，趙丹年沉默一下，說：「你找他們來，可是麻煩事，再說了，他們也不能因為來了西堡中學，就不上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