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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等楊銳再說，校長先跑了出來，忙道：「沒問題。大家先看一下期刊，我們做一些實驗前的準備。」

「樣刊在實驗室呢。」楊銳是個心理年齡30的大宅男，被這樣一個年輕女記者居高臨下的詢問，多少有些不適應，聲音也變的低沉和簡短。

然而，楊銳若是給他們當場表演了，關鍵步驟就不受控制了，趙丹年當日沒有提到這一點，楊銳也沒有想到，遂成尷尬局面。

學生們從早晨等到中午，不得不分批吃飯，然後又等了三個小時左右，才見到一輛轎車和兩輛吉普的組合從省城的方向駛來。

蔣德微笑說：「本科，考研的時間太久了。」

丁亞琴向他笑笑，又回身拉了楊銳一把：「楊同學一起來。對了，你怎麼想到要自己弄一間實驗室，然後寫論文的。」

「瞎弄。」楊銳話音剛落，趙丹年開始猛烈的咳嗽。

楊銳稍鬆一口氣，轉著腦筋，應付著差事。

楊銳嘟囔了一句「記者而已」，就被盧老師趕緊打斷，說：「這可是國家級的大報，裏面的每一句話，都是全國人都能看到的。你可別鬧彆扭。」

他可不想給一群人做重複試驗。一方面，這些連輔酶是什麼都不懂的人，看了重複試驗也是白看；另一方面，這些人里要是有懂得什麼是輔酶Q10的人，就可能學走他實驗里的關鍵步驟。

「這位就是發表論文的楊銳同學了。」校長趙丹年總算和*圖*書沒有把楊銳給芸芸眾生掉，笑出一臉的皺紋，向幹部們介紹了一番。

楊銳輕輕的落後了一步，微笑不語。即使是做研究生的時候，楊銳也見過太多和藹可親的醫藥代表，有些很專業，有些很性感，當她們懷揣著目的而來，總是帶著刺的。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算了，我試一下。」楊銳知道拖不得，再次回到實驗室中央，道：「實驗需要一名助手，我的實驗助手正好不在，你們有誰會用這些儀器的嗎？」

「我會。」蔣德蔣科長得意洋洋的站了出來，道：「我在大學里是學化學的，接觸過一些實驗方面的訓練，也做過實驗助手。我讀了楊同學的做法，《用皂化法提取輔酶Q10並提高其產量》，如果真能做到，每年可能給製藥公司節省下不少的資金，您像命令管理實驗助手一樣命令我就好了。」

高瘦的幹部立刻竄前面來，陪在丁記者的另一邊，笑道：「丁小姐以前沒有到過鄉鎮中學吧？我給你簡單介紹一下，西堡中學坐落在西堡鎮……」

楊銳趁機脫離，低聲問趙丹年道：「校長，這些人都是什麼來路？」

於是，楊銳毫不猶豫地利用了特權，回到了陰涼的教室里。

「記者是女的？」楊銳擺動的手停了下來。

女記者莞爾。

從西堡中學向下，是一個無遮無擋的大土坡，寬闊的機耕道下面，有一條二級公路連和圖書接。以80年代的標準來說，西堡鎮算得上是交通便利了。

鴻睿班被單獨成列，和其他班級一起，站在西堡中學門前，做歡迎的排場。

楊銳摸摸腦門，道：「我是在長期的學習中，逐漸摸索到了一系列的學習方法，為了證實自己的一些想法，增強實踐經驗，我在校長、老師以及同學們的支持下，開始了自己的實驗室創建之路……」

女記者身材頗為婀娜，身量也高，在一群灰濛濛的幹部群中，如眾星捧月一般，須臾間就走到了學生們的隊列前方。

「我的這組實驗，裏面有幾個步驟，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楊銳低聲回答。

趙丹年沒好氣地道：「蔣科長和丁記者年紀相近，有話聊，你年輕氣盛做什麼？」

「我平時也不鬧彆扭啊。」楊銳哭笑不得。

明知道是套話，丁記者還是裝模作樣的記了幾句。

說完，他將楊銳扯到了一邊，低聲問：「有什麼問題？」

「楊銳同學，你好。」女記者主動伸出右手來，聲音清脆地道：「我是《中國教育報》的記者丁亞琴，第一次看到你的資料，有點不敢相信呢，聽說你發表了論文在外國期刊上，能看一下嗎？」

盧老師目光炯炯地看了楊銳一陣子，道：「你是實驗室的負責人，必須得呆這兒迎接，要是覺得無聊，你就到邊里休息，等人來了，再叫你，別找不著人了。」

楊銳也沒什麼立場去抱怨，看和_圖_書著時間差不多了，也配合著去站崗。

這就像是楊銳交給夏侯歡的蒸髮結晶器一樣，你好像看到了很多東西，卻沒有看到實際的東西。要重新研究一遍，支出大於收穫。

陪她一起來的攝像師此時方才從後面跑上來，拿了一個相當於後世微單的照相機，準備給楊銳拍攝。

學生們動作熟練地做出歡迎的表情和姿態，楊銳做戲做全套，也無所謂的甩著胳膊做無知少年狀。

不像是後世，現在的大工廠都是國企的，油價相對較低，車輛的素質堪憂，很少有司機敢用2.5噸的火車去拉5噸貨的。因此，穿行西堡鎮的二級公路尚算平坦，經常十幾分鐘也沒有一輛車經過，而若是有車過去，又會捲起厚厚的黃土，在悶熱的空氣中經久不散。

高瘦的蔣德科長心下一頓，抽了一本單行本，一邊看一邊道：「楊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一行人到了實驗室，見慣了大城市的大學儀器的丁亞琴神色如常，隨意地問了幾句，就要楊銳重複論文實驗。

領頭的上海轎車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緩慢的爬上了大坡，停在了西堡中學的門前。

「河東大學的畢業生？本科還是研究生？」楊銳從柜子里拿出一堆容器。

楊銳只要繼續搖晃胳膊，像是個被風玩壞的柳條。

在別人眼裡，這更像是一個羞澀的男生的正常表情。

轎車後門開，走出的是一名高瘦的幹部，接著是兩名陪同而ｗww.ｈｅｔuｂoｏｋ•coｍ•com來夾克衫幹部，最後，副駕駛座打開，出來的卻是一名身著蘇藍色短衫長裙的女生，大約二十一二歲，短髮齊肩，長裙齊踝，神色飛揚，像是個準備遊行的民國女學生似的，用烏溜溜的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陪在丁記者身邊的是省教育局的蔣德蔣科長，河東大學的化學系畢業，進局兩年，青雲直上，年輕有為。」校長知道楊銳想問什麼，短暫的介紹以後，又說：「市局來的王科長是負責宣傳的，和縣局的魚科長處的不錯，他們都是為了報導來的。蔣科長年輕氣盛，你讓著點。」

大家都看到了楊銳的遮掩，市縣兩級的幹部，頓時用嚴厲的表情看向趙丹年，確認後者一切正常以後，才收回目光。

大家都站著呢，楊銳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休息去，轉念一想，管它呢，為了一個記者站倆小時，也太傻了。

「還保密，怕什麼？他們哪懂這個。」趙丹年撇撇嘴。

「我還沒有摩挲到自己的工作方法呢，當然要認認真真的，才能創建自己的職業道路。」丁亞琴身上荷花的清香，令人容易放鬆警惕。

發表到國外的論文，雖然說明了實驗流程，但卻缺少了關鍵的幾步實驗，以及由此產生的數據，這樣的論文，沒有楊銳的幫助和授權，是不可能進入實際生產的。

楊銳想說「不爭饅頭爭口氣」，可再想想，沒意思的。人家男未娶女未嫁的想要搞對象，我摻和什和*圖*書麼啊。於是幡然醒悟，我果然是成熟男人，要不然，年輕氣盛的時候，哪裡會用「想」這種活動啊。

楊銳不由贊道：「敬業。」

高瘦的呵呵的一笑，從後面露出半張腦袋，說：「那咱們去實驗室吧，我也挺好奇的，丁小姐，你走前面？」

「手上的動作不要停。」這次是盧老師的低聲警告。來的可是省市縣教育局的幹部，雖然不一定有多高的職位，可對西堡中學來說，都算是欽差大臣了。

「看您說的，我今年也就18歲，差不多都過了年輕氣盛的年紀了是吧？」楊銳覺得校長攬來的活計麻煩了，硬是給堵了一句。

楊銳遲疑了一下，卻道：「你剛才不是說要先看樣刊？」

不用說，車隊中午是被留飯了。

其他學生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他，沒人會覺得不公平，楊銳現在做的事兒，已經完全超出了普通學生的想象，享有特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劉珊「呀」的一聲，拉住楊銳的袖子，問：「女人做記者不好嗎？」

只是在楊銳眼裡，自己更像是掛在架子上的豬頭，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就是一方適合說話，一方不適合說話。

「沒什麼好不好的，就是來到這裏以後，還沒見過……這種。」楊銳不由自主的嘆口氣，心想：我還真是個宅貨啊，來到80年代好幾個月了，結果就去了兩次平江，都沒好好的遊玩過。唔，也不知道82年有什麼好玩的，仔細想想，還是感覺實驗室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