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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態度上的問題，再多的培訓也是培訓不過來的。

「我是天津製藥三廠的廠長，和我們的主管市長來的，他住后樓。」

楊銳還沒來得及找人，很快就有了前往平江的機會。

他的老熟人弗蘭奇再次來到了河東，並且寄了一封邀請函給他，請他到平江參加捷利康組織的舞會。

服務員卻是怡然不懼，年輕輕的小臉上卻瞪著大眼睛，環視一周，吼道：「叫什麼叫？都不想要水了是不是？有力氣就開水房提水去，愛用不用！」

韓大姐卻沒有保密的意思，大大咧咧地道：「就是個小廠子，一廠是嫡出的，二廠是妾生的，我們三廠就是通房丫頭生的。」

「來做什麼？」

「可別不好意思，外國公司的晚會，裏面的東西都是隨便吃的，知道不？像是午餐肉，一盤一盤的往上端，隨便你吃。」韓大姐說著先咽了口水。

「叫我韓大姐好了，光叫大姐，讓人家以為我們真是姐弟，我兒子都快和你一般大了，就是長的像他爸，抹三層油，也沒你這麼白凈。」

在的印象里，捷利康在天津也是有投資的，這在與國醫外貿的談判中，始終是楊銳利用的一個要點。

這就好像是後世高級賣場的銷售員，用眼睛一瞥，若是發現對方的收入還不如自己，又沒有強烈的購物意願，肯定不會全身心的服務，相比之下，這些銷售人員還有提成，還沒有編製呢。

韓大姐笑眯眯的，說：「小小年紀，ｍ•ｈｅｔｕboｏk•ｃom.cｏｍ挺會說話的，對了，你晚飯有人準備不？一個人的話，不如和大姐我去蹭好吃的。」

韓大姐一聽卻高興了，摸著臉說：「怎麼沒有大幾歲，我都小四十歲的人了，再過兩年把我大女兒嫁出去，就可以安安穩穩的抱孫子了……我是不是看起來特年輕？」

楊銳對現在的高級場所也相當好奇，早早來到平江飯店，住到了捷利康公司給開的套房中。

別管現在人的生活條件怎麼樣，光是「隨便吃」一點，就夠吸引人了。

這樣的場合，又怎麼可能有人真的去跳舞，除非撐的吃不下了，才會想辦法動一動吧。

女漢子在1983年的殺傷力也就僅止於此了，聲音也沒有剛開始的乾脆，降頻道：「后樓才住了那麼幾個人，你們把水壺全提過去，他們用得完嗎？就不能先送幾壺過來？」

「我還是第一次跟著他出差，結果你看看，人家住后樓，我住前樓。」

和他以前住過的酒店類似，國營平江飯店雖然頂著涉外飯店的偌大名頭，實際的硬體條件和軟體條件實在是乏善可陳。尤其是軟體條件，雖然平江飯店每年都有組織服務人員做培訓，但他們面對中國人和外國人的服務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你叫什麼？」

婦女也重提氣勢，喊道：「你把水壺都送到后樓就是愛國了？你這是賣國！」

「你們是來和捷利康談判投資的？」楊和*圖*書銳自然有此想法。

「現在都是新中國了，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既然如此，我憑什麼要伺候你？領袖也說了，大家都是革命群眾，只是分工不同，我給水壺灌上水，我愛給哪個房間送就給哪個房間送，你管得著嗎？你是我領導嗎？」

婦女嘟囔了兩聲，扭頭看見了楊銳，突然好奇地問：「這位同學，你是和家長一起來的？」

韓大姐點點頭，又瞪大眼：「你怎麼知道？我可沒說捷利康啊。」

「哎，怎麼說話呢，你是服務員還是我是服務員。」

「厲害什麼，我們就是一百多人的小廠子。」雖然在製藥和生物工業中，100多人已經不算小規模了，但國內的規模判斷卻是統一的，當隔壁工廠上萬人的時候，100多人的廠子，還真的只能叫小廠子了。

楊銳於是確定了這位也是參加捷利康舞會的，雖然韓大姐的重點是舞會上的食物。

「熱水還沒燒好呢。」

其實，楊銳也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平江飯店裡的服務員都是省屬企事業單位的編製內員工，住飯店的還不一定是哪個鄉鎮里來的鄉巴佬，服務員們自然是不耐心伺候的。

「是挺年輕的。」楊銳順著她的話說。人家可是大戰過服務員的，儘管敗了，卻雖敗猶榮，應該是位彪悍的大媽。

「楊銳。」

相比之下，平江好點的招待所，一間房只要幾塊錢，且大多數都能與人合住，也就是一個房間四張床或三張床，和*圖*書平均每人一塊錢左右，住大通鋪就更少了。當然，招待所就不能期待獨立衛生間和24小時熱水了。

涉外飯店的服務員也不是白給的，迅速調整姿態，罵了起來：「后樓住的都是外賓，你能比嗎？」

楊銳乖乖地道：「韓大姐。」

「你也說都是人，憑什麼要我提給你，你自己不能去鍋爐房提去？」

楊銳能夠理解，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同住一個樓層的某婦女，就扯著嗓子吼了起來：「喂，熱水怎麼還不送過來。」

不僅如此，許多人還想方設法的去弄捷利康的邀請函，在河東這樣的地方，一次如此高級別的聚會還是不多見的。

「等外賓用完了，空的水壺不就送過來了，吵吵吵，知不知道啥是愛國？」服務員依舊昂著脖子，沒有絲毫的示弱。

「您又變成審問了。」

也是楊銳長的太帥，從小女孩到中年婦女，看見了都願意多聊兩句。

「您是廠長啊，真厲害。」

「蹭吃？」

「不審問，不審問，你這個娃娃怪的很……」

楊銳靦腆的一笑：「我也拿到了捷利康的邀請函。」

「我不是間諜，大姐。」楊銳苦笑。如今遇到陌生人，最討厭的就是受盤問，人們都有刨根問底的愛好，而且毫不掩飾，實在令注重隱私的楊銳苦惱不已。

「天津製藥三廠啊……」楊銳琢磨了起來。

「說的好！」樓道里，其他等著水壺泡茶泡腳的客人拍起了手。

自助餐之初，也是如此具有誘惑ｈｔtps://ｍ•ｈe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力的。

「水壺多了，他們要打的水不就多了？水涼了還要換，開水房也費煤。我前幾年來的時候，平江飯店一個房間有四個水壺，現在就剩一個了，還不放房間里。」某位穿著條紋西裝的男人，像是經常住酒店似的，炫耀性地說了一句，就轉身回房間，打開了收音機，吱吱呀呀地聽著。

外國公司的邀請函和舞會都挺稀罕的，不管是喜歡跳舞，還是僅僅好奇的人，收到邀請的，就沒有不去的。

楊銳只覺得自己像是身處猴山似的，服務員就是猴王，赤腳女漢子是挑戰猴，挑戰有希望的時候，群猴紛紛表忠心，結果猴王用起大招嘶叫一聲，猴子們就又屈服了。

「剛看見你們的人都提后樓去了，怎麼沒燒好？」一位明顯是女漢子的大姐，光著腳出了房門，站在走道里喊了起來。

遇到外國人的時候，不用上峰命令，平江飯店的服務員們就會站的筆直，所謂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一般，態度也是異常的親切，有求必應。

平江飯店是平江本地最好的飯店，房費對普通人來說可是天價，普通房間一晚要十塊左右，套間要二三十塊，外賓住的后樓就更貴的，而且只收外匯券，一晚就要近百元，但有此時少見的空調和暖氣，暖氣沒人住的時候也燒，且沒有單另的關閉閥門，以至於收這麼多錢的飯店很快就進入了虧損模式。

接著，楊銳又想到對方的身份，於是乾脆問道：「韓大姐是做什麼的，能參和-圖-書加外國人的晚會。」

「都是人，怎麼就不能比了？」

挑戰猴也被刺|激的夠嗆，眼看著服務員不管一二三地走了，不由罵道：「這麼大的飯店，就缺那麼幾個水壺，我就不信了。」

所以，現在的平江飯店雖然還趕不上30年後的二三星酒店，總歸算是能夠滿足基本要求了，若是放輕鬆心態，無視服務員的惡劣態度，住的還算舒服，至少，六七十平的套間面積，比許多領導幹部的房子都大。

現在的酒店房間里只有收音機，套房亦不例外。當然，外賓住的后樓略有不同，都是有9寸和12寸的電視的。

不過，只是想想一盤盤衝進人群的午餐肉，楊銳頓時對舞會的性質有了新的認識，跳舞顯然是為了消食吧。

楊銳閑著也是閑著，就站定在門口，笑道：「我一個人來的，有人幫忙付房費。」

楊銳饒有興緻地聽著，這服務員前半截說的挺有意思，後半段就換成撒潑了，倒也挺有時代氛圍的。

楊銳「噗」地笑了出來：「你不是說有主管領導跟著嗎？」

遇到中國人的時候，平江飯店的服務員就會自然而然的變的懶洋洋。當然，上峰專門說明的領導幹部是不同的，但也僅此而已。

女漢子大姐，上上下下的打量楊銳，問：「你是哪裡人，一個人來平江做什麼？」

但是，捷利康投資的具體是哪個工廠，或者和哪個工廠合作，楊銳就不清楚了。

「您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我怎麼就變成娃娃了。」楊銳翻著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