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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做好了被胥岸青無視，見他過來了，心裏挺高興，說：「來吃根冰棍，這鬼天氣，熱死人了。」

小時候，胥岸青還經常被傷仲永的故事所教育，到了高中以後，就沒人再提這個茬了。對國人來說，能考上大學自然成才，又何來仲永說。

王成遲疑了一下，追上去道：「老胥，留個聯繫方式吧。」

如果是今年以前，河東省的志願在考試前報，需要考慮的問題反而沒有那麼複雜。但在83年，河東省第一次採用先考試，再報志願的方式，不僅學生們不適應，老師們也不適應。

胥岸青仔細的吃完了冰棍。他的腸胃挺好的，不吃冰棍只是為了避免風險，以免影響到學習而已。

「要估多準確？」

要說83年的學生和老師不會估分，有點冤枉他們，但你要是說他們志願是胡報的，差不多也是實話實說。

王國華表示明白，又問：「那你幫我們估分，你自己什麼時候估分？」

看似筋疲力盡的學生們，都用僅存的力氣，看向楊銳，渾身疲勞也彷彿煙消雲散。

這當然不容易，但是，當所有的努力都已經兌現以後，再有這樣一個機會，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楊銳還沒有提到跳線的問題，已經讓鴻睿班的學生陣陣騷動了。

「好吃吧。」王成看他舒爽的表情，笑道：「以前從來沒見你吃過冰棍，有啥忌諱？」

王成哈哈一笑，道：「那就再見了，估分悠著點，別嚇壞大家啊。對了，你準備考哪個學校？像你這樣成績的，用不著分數出來，再決定和圖書學校吧。」

「哎呀，你腸胃有毛病，不應該吃冰棍的。」

胥岸青同學也想得滿分。

楊銳得意地笑了，又道：「首先，還是得估分。」

但在1983年的當下，在見證者們還不知道自己是好運還是霉運的時候，沒人有力氣調侃。

在做試卷的前半截的時候，胥岸青覺得自己毫無紕漏。

「老胥，接著。」另一名男生從身後的自行車後座上取了冰棍，丟給胥岸青。

「不算作文，10分以內，算了作文，最好也是10分以內。」楊銳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們估分估的準確，之後才敢大胆的報考。每份卷子，最好評判一個準確度，就用分數表示，負幾到正幾……」

相比之下，楊銳的橡皮擦記錄顯然先進不少，大部分小題都可以記錄在橡皮擦上，準確而且節省時間。

而楊銳若是以補習老師的角度宣傳此時，他會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其他學生也關切地看向楊銳。

現在還沒有四通八達的網路，獲取信息的難度比之後世差了幾個數量級，除了少數有經驗的老師以外，大部分人都是兩眼一抹黑的。

「進了社會，誰指望誰還說不上呢。」胥岸青又來了一句。

王成聽的目瞪口呆，豎起大拇指贊道：「沒話說了，就你今天說的這個話，以後有要我幫忙的，儘管說說。」

事實上，他就是這樣給鴻睿班的學生們說的。

「忌諱你還問？」旁邊的男生笑了。

「你們家有電話？」王成一驚，轉瞬釋然：你家都和*圖*書有車，有電話也不奇怪。

想得滿分的不止楊銳一個人。

這已經不純粹是教育問題了，就是他天資聰穎。

「別打岔，這不是要畢業了？再不問，以後都沒機會問了。」

「錄取線之前？」

胥岸青微微抬了抬下巴，再說兩句閑話才道別。

但不管採用哪種方式，準確估分對高考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

直到考試還有30分鐘的時候，胥岸青才匆匆丟下這道題，開始研做其他題目。

這不僅意味著上了分數線的學生，有機會報考更好的學校，而且意味著有可能跳上分數線，達到高一個層級。

放在30年以後，今天考上了大學的歷史見證者，或許會用調侃的語氣說自己的懵懂和好運。

「當然得錄取之前了，你想啊，錄取信寄過來了，你就是大學生了，到時候再說聚會，沒考上的同學哪裡有心情。」

不確定，就是有可能丟分。如果是普通的測試題，胥岸青大約是一笑置之，交了卷以後，看標準答案，無論對錯重新記憶一次也就罷了。

這也稍稍影響到了胥岸青在生物考試中的發揮，使他延長了半個小時左右，方才交卷。

「老胥，才出來啊。」王成笑呵呵的打著招呼，手上拿著一根冰棍。

胥岸青心裏卻憋著一股勁。他是鐵了心要拿第一名，而且是無可爭議的第一名。

不好的地方在於，抄寫答案要耗費一些考場上的時間，83年的選擇題還很少，填空題卻很多，因為，不是每個學生每門課都能完成的拿回答案，除此hetubook.com.com以外，記答案在橡皮擦上，就不能太早交卷了，否則，很有可能被看作是作弊準備。

當然，剩下的30分鐘時間，對其他人來說是少了點，對胥岸青來說，答完題目還是沒問題的，只是考完的心情不是那麼好罷了。

胥岸青拿著冰棍，看了一會兒，才揭掉上面的紙皮，放入口中，清涼的感覺瞬間引爆味蕾。

「高考都結束了，腸胃不舒服又有什麼關係。」胥岸青眨眨眼，引來一陣笑聲。

就楊銳自己參加高考的經歷來說，採用這種方式，估分與實際分數的差值波動往往在10分以內，應該說是非常準確了。

但是，在做到酚醛樹脂的製備的時候，胥岸青突然沒那麼確定了。

「我回去了。」胥岸青向周圍的同學打了個招呼，提著書包，走向路口。

這是一種較為原始的估分方式，學生們按照自己的回憶，將高考題重做一遍，再由學校老師判分，從而得出他的大致分數。

胥岸青從不給人詳細說自己家裡的情況，現在也是點頭，說：「不是我家的車，那是公車。」

大題記下答案和主要公式的話，也能夠做出較為準確的判斷。

而為了在這兩門功課上洗刷恥辱，胥岸青在臨考的一段時間里，將大量時間用在了化學和生物兩門功課上，這一次，也是奔著滿分來的。

「我還沒想好學校呢，你呢？你也用不著分數出來再決定學校吧。」

「一定有個確定的解。」胥岸青不禁陷入了冥思苦想當中。

除了極少數人，無論考的好與不好，學生們wｗｗ.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om都有理由大肆發泄一會兒，更別說，這裡是廣州一中的主場，作為省屬重點學校的學生，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有機會讀大學，而如果僅僅是重點、本科和大專的區別的話，即使考的不好，失望之情也不會如此濃郁。

王成一愣，大笑：「沒想到你老胥不聲不響的，也會拍馬屁呀，厲害，厲害，你進了社會也要了不得啊！到時候，咱們同學就指望你了。」

當所有人都不懂得怎麼報考志願的時候，志願的報考就有了非常大的運作空間。

胥岸青有點不想搭理他，可王成身邊卻有不少的同班同學，想到大家即將分道揚鑣，各奔前程，胥岸青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他這麼一說，胥岸青心裏頓時流過濃濃的回憶，笑了笑，說：「也不是忌諱，以前熱天吃冰棍，腸胃不舒服，所以就不吃了。」

王成望著他的背影，吐了一口氣，才回到同學堆里去。

你得毫無紕漏才行。

剛剛因為志願而興奮起來的王國華頓時泄氣：「那你等我們估好了分，再說報志願的事啊。」

而當胥岸青走出考場的時候，考場外已是一片歡聲笑語了。

「哦……那我留個電話吧。」胥岸青寫了一串數字，交給目瞪口呆的王成。

「我啊？」楊銳莞爾，道：「我用不著估分，想報哪個就報哪個了。」

今天是個輕鬆的日子，所有人都可以暫時為高考結束高興一下，不過，也就是今天罷了。

從10號開始，許多學校都重新召集學生，然後重新再做高考題。

事實上，他從小到大，和-圖-書不得滿分的時候屈指可數。

然而，高考就是最後的檢驗場了，一笑置之容易，以後再看標準答案，又有什麼意義？

也就是說，在報考正確的情況下，二本壓線的學生，有可能報考極好的二本學校，而二本高分的學生，卻有機會替補進入一本學校。

但是，得滿分遠不像是99分加1分那麼簡單。

胥岸青「哦」的一聲，不願意多說此事。

用流行的話來說，高考七分靠考，三分靠報。

省內預考，胥岸青是第一名，但他仍不滿足，因為第一隻比第二名高了十分，且不是全面超過，在化學和生物這兩門上面，胥岸青的分數都比對方低，更別說全國範圍內，還有總分比他高的學生。

自行車屬於一名老人，後座被改造了一番，緊緊地卡著一個正方形的泡沫箱，泡沫箱內是一床被子，被子里裝著冰棍冰淇淋。他選的地方正確，這才一會兒的時間，箱子里的冰棍都快被清空了。

「我提前說，就是為了讓你們明白報志願有多重要，另外，也是為了讓你們知道，準確估分有多重要。這時候，分數一定要估算的精確，拿不定主意的，都要來問我，我不怕麻煩，你們也不要怕麻煩，今天晚上，咱們就耗在這裏了。」

雖然天賦很好，但胥岸青每天的學習時間都超過12個小時，這才是保證第一的不二法門。

「公車和你家的也一樣。算了，你早點回去估分吧，等錄取線出來前，我聯繫你，咱們再聚一聚。」

因為這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換句話說，志願報的不好，考分再高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