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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技術好唄。」

以她的思維模式，也不認為有人能賺這麼多錢，更不相信，有人千辛萬苦的賺到了這麼多錢，竟然拿去買了鋼筆。

「不知道。」

從父母的角度來看，子女考上大學，才算是走上了平步青雲的坦途。即使是女孩子，讀書也很重要，因為你書讀的好，工作就好，嫁的也好，書讀的差，嫁的差不說，工作還差，鬧不好連個保障都沒有。

儘管好幾天沒用了，這支筆卻依舊潤滑的像是始終被使用似的，不僅寫出來的線條流暢，線條的粗細也是非常穩定的。

「穩妥的報一個大學就行了，最主要的是能上大學，對不對？」

在重重疊疊的幻想中，姚家母女三人，來到了西堡中學。

12號，姚樂終於估好了分，趕在報考志願之前，與姚悅和姚母一起，前往西堡鎮，準備歸還鋼筆給楊銳，順便道歉。

姚悅聽到這裏，才聽到楊銳的聲音出現：「大專是提前批次錄取，如果報了大專，過線就會被大專錄走，即使分數超過本科線，也沒有機會上本科了，要我說，只要有機會，寧願滑檔，也應該嘗試本科，重點更不應該放棄。」

姚悅知道自家老媽，主意拿的這麼正的時候，就只能低頭。

合上蓋子，姚母鬆了口氣，再看看寫字檯上的其他陳設，不由自主的打開鋼筆盒子，將之擺放在桌子中間。

此時，姚母邏輯關係明確地道：「他給外國人做技術，不管怎麼和你吹牛，我覺得，累死累活賺個一千塊，都是了不得的事了，讓我想，一千塊都不可能，100塊還差不多。我們單位的鍋爐工，也和楊銳一樣，因為是臨時工，那麼辛苦https://m.ｈｅｔuｂook•ｃom•coｍ的幹活，一天八小時十小時的不停的鏟煤，運煤，大冬天穿一件汗衫都流汗呢，你知道一個月多少錢？」

「你呀你，這麼貴的東西，你怎麼就敢收。」姚母使勁一拍桌子，結果拍的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不由奇怪的想：領導拍桌子，怎麼就不疼？哎呀，腦子都被氣糊塗了。

「誰參加的不是省內預考呀，別當你媽不懂，就咱們剛才經過的那個小縣城，溪縣是吧，一個縣裡能考幾個大學生就不錯了，預考第一又落榜的，多了去了。」姚母仍然不關心楊銳本身，心裏總是琢磨著楊家等等。

倒是姚悅，顯的輕鬆自如。她是用過楊銳的實驗室的，也知道那些儀器的價值，最重要的是，他相信楊銳的技術實力。

姚母說的有點高興了，摸了摸下巴，雖然沒有鬍子，但派頭和領導是一樣的，緩聲道：「我覺得吧，有兩種可能。」

姚母身為省會平江人，卻看不上南湖地區的煤科所，搖頭道：「要是這麼好賺錢，煤科所的人不行，煤科院的總行吧？煤科院的不行，還有北京的研究所呢，社會上的能人多了，不是他一個高中生好逞能的，你說的那個魏什麼，我看就是個混社會的。」

「你又打我頭。」姚悅一臉的冤枉。

姚母一邊憂心小女兒的成績，又為大女兒的鋼筆女婿而操心，沒有兩天，就著急上火的嘴上起泡，趕緊在醫院開了一管膚輕鬆，回家塗抹。

要做個形容的話，大學畢業證才是自由戀愛證，有了大學畢業證，你想和誰談對象都有了基礎。對方家裡即使是開國元勛豪門世家，這和*圖*書塊敲門磚也是夠硬了，它至少說明你本人有能力，總歸是能夠考慮的對象了。

不過，與姚悅往日見到的西堡中學不同，今天的西堡中學，格外的安靜。

好東西人都喜歡，姚母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外國人送給他這麼貴的鋼筆，為什麼不發錢給他？」姚悅裝作不明白的模樣。

姚悅在家看到了就笑：「高考都結束了，你怎麼反倒著急起來了。」

遠遠望去，西堡鎮中學彷彿被綠樹環繞著一般。

靠近教學區的操場，土地做了硬化，除了少數的塵土，並無想象中塵土飛揚的景象。

大女兒的終生幸福固然重要，小女兒參加的高考又何嘗不是終生幸福。

「我看我打你的時候，你挺聰明的，最近兩年沒有打了，你才變笨了。笨蛋女子！」姚母越說越氣，又打在姚悅剛剛鬆手的腦門上。

將姚悅趕走去幫妹妹估分，姚母坐在寫字檯前，將萬寶龍的鋼筆拿出來，又試著寫了幾筆字。

即使手裡攥著它，姚母顯然仍然不能相信。

一支鋼筆！

「他也半懂不懂的，這麼貴的東西，誰見過啊。」姚母嘆口氣，又道：「或者是有海外親戚，楊家有沒有海外親戚，你都不知道？這說不定是人家送給楊家的，這個楊銳不懂事，從家裡偷拿出來，送給你了。」

姚母急不可耐的想要去西堡鎮，卻又因為姚樂的估分沒有完成，不得不拖延下來。

為此，姚樂也不能安安靜靜的在平江等著報志願，而要跟著奔波。

「三種怎麼了？」

「當然。」姚母掰著指頭，道：「第一種，外國人送了他一個鋼筆，他不懂，轉送給你了。你想呀，如果他懂，他送你和_圖_書的時候，是不是該說明一下，比如說，這個鋼筆特別貴呀什麼的？」

對姚母這一代人來說，再值錢的技術，也不過是一張證書，一份獎狀罷了，獎金100元，在這個年代都要領導們想來想去，何況是成千上萬元。

這年月，金戒指金耳環都不多見了，金項鏈更是稀罕，反而是玉器因為沒有國際價格，出現的稍多一些。如果是這些珠寶中的任何一個，姚母儘管仍然會覺得突兀，可還是能夠理解，但是……

姚母尤其擔心楊銳知道了鋼筆的價格以後，會作何反應。

三人找了好一會，才在食堂的院子外，聽到裏面隱約的爭論聲。

「不行不行，不報大專，只報本科，滑檔了怎麼辦？」

假日的鎮中，空曠而乾淨，純凈的空氣和翠綠的樹林，組成一副漂亮的小鎮圖畫。

「好像是。」

這就好像突然有人告訴她，美國宇航員從太空中看不到長城一樣！世界觀都要因此而被顛覆了。

「李學工，劉珊，許靜，這前幾名報本科，情有可原，你一口氣報這麼多的重點，你得為學生們考慮……」尖銳的反對聲，衝到天上，又散落在地上。

姚悅輕聲道：「是省預考第一。」

姚樂吃吃地笑了兩聲，然後在兩人的目光中溜走了。

「為啥？」

「我是為高考著急嗎？我是光因為高考著急嗎？還不是你這個小妮子。」姚母「啪」的一巴掌，就順手打在了姚悅腦門上。

「不行！報考重點才是對學生們的不負責任。是，鴻睿班的成績是比往年的成績都要好，但你們要考慮到其他學校的情況，其他學校也會考的更好……」

鋼筆和墨水，其實都是楊銳拜託香港經hｔｔｐs://ｗww.ｈｅtuｂoｏk.ｃoｍ.cｏm理管慎，過年的時候從香港帶回來的，他手裡的美元較多，買這些東西比在國內划算許多。當然，划算的萬寶龍鋼筆依舊很貴，總要數百美元，對這個時代的歐美人來說是奢侈品，對這個時代的中國人來說就像是天外奇談了。

「他的技術是特別好。」姚悅不知道怎麼形容，拿出魏振學舉例，兩人一起給楊銳做實驗助手，她佩服楊銳沒什麼說服力，魏振學總是有些對比性的。

「你前面不是說兩種可能嗎？」

「哎呀，不是說好不打腦袋的嗎？」姚悅捂著腦門抱怨：「打傻了怎麼讀書啊。」

「媽——」姚悅氣的跳腳，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埋怨道：「都打紅了。」

這是她和母親截然相反的地方。

原本，按照熟人的介紹，既然要歸還給人家，就應該將裏面的墨水洗出來。姚母生怕弄壞，沒有敢洗，就想到時候再做解釋。

「技術好？」姚母不信，笑道：「咱們平江市技術好的人多了，當年下放到縣裡的專家，至今沒有回去的還有。人家外國人就錢燒的，一定要給一個高中生成千上萬塊？還不是因為他爸，他舅舅？」

「哎呦喂，你翅膀長硬了是吧？挑你媽的毛病。」姚母毫不猶豫的揮起了鐵掌。

「你不是說了，他父親是西寨子鄉的黨委書記嗎？一個鄉的黨委書記，能有那麼多的油水？不可能呀。」姚母這些天，把姚悅知道的楊家背景，問了個一清二楚，反而是楊銳本身，她草草了解一番，就準備見面再判斷，免得女兒幫他胡吹。

「這要是假貨，外國人的假貨也做的太好了。」姚母暗自琢磨著，又拿起楊銳配送的四瓶墨水中的一瓶，仔細的和圖書琢磨上面的英文字。

「叫喚什麼，找一個不好的男人，以後天天挨打怎麼辦？」姚母幫姚悅摸了摸，又吹了兩下，說：「我也是為你好。還有，你說會不會是外國人給了他一個假貨？」

啪！

「28塊5的工資，多給5塊錢的補助，總共33塊五毛錢，整個鍋爐房，還有清理下水道，什麼臟活累活都丟給他，你說，外國人有那麼多人請，為什麼要請他？」

「比金子做的都貴。」姚母誇張的咧嘴，又道：「我這兩天啊，想來想去的，就想你這個事，我覺得啊，這個筆不可能是他自己買的。」

「你不是拿去友誼商店找熟人問了？」

「還有兩種？」

「您現在已經說了三種可能了。」

姚母沒敢多用，試了試，就將之好好的放回到了盒子里。

姚母稍微有點聽明白了，說：「他們是為報志願爭論呢？」

「我記得你說，楊銳預考就考的好，是他們學校還是縣裡的第一？他這次考的怎麼樣？看這個樣子，能讀個本科，說不定還能讀重點，是吧？」姚母心念轉動，覺得這鋼筆女婿雖然可能復讀了好幾年，但要是也能考個本科，與女兒倒也般配。

姚悅又好笑又好奇，將膚輕鬆拿過來，幫姚母塗在嘴角邊上，道：「我不是解釋了，我不知道這個東西有多貴，你就不相信。你想想呀的，就這麼一個盒子，裝一支鋼筆，又不是金子做的，誰知道它能賣那麼多錢。」

姚母的巴掌重新落在姚悅的額頭上，道：「我怎麼知道，人家外國人是給小費的，這說不定就是人家順手給的小費，正好遇到一個什麼大的領導。」

不管這個鋼筆是怎麼來的，自家將之用舊了又還回去，總要有個說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