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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教授可從來不是什麼好稱謂。助教可以窮，因為在給教授打工，講師可以窮，因為在給教授打工，副教授也可以窮，因為在給教授打工，如果教授也窮的話，團隊可就沒有希望了。

沒有錢搞科研，就像窮人蓋房子一樣，你可以用少少的錢和多多的聰明才智蓋一個充滿意境的籬笆小屋，但你不可能在沒錢的情況下弄出亭台水榭和瓊樓玉宇。

「如果以後不想搞科研的話，科研組不加也罷。這東西很耗精力和時間的，像是剛才那個大四的男生，臨畢業了也沒時間找工作，如果到時幫忙的話還好，導師要是不幫忙，或者沒能力幫忙，分配的時候就要抓瞎了。」

……

不似交頭接耳的大四生，誰都不認識的楊銳默默地打量著周圍環境。

雖然沒有加入鍾志文的科研組，但在課堂上，楊銳仍然是竭盡全力的表現，這也讓他的學習進度迅速的超過旁人。

楊銳看看周圍，似乎注意到這一點的只有自己，其他男生不是注意著面前的食物，就是旁若無人的談論著政治和文學。

向前一步是科學家，向後一步是科研民工，學界的金字塔，遠比商界和政界來的殘酷。

這位師傅卻不知道，楊銳不是裝大款，是真的大款。

當然，他還是竭力申請了近百萬元的經費，重組自己的實驗室，力圖參与明年的國家級重點實驗建設計劃。

但是，自80年代以來，生物學正在飛速的發展，對經費、儀器和效率的要求節節攀升，譬如正開展的如火如荼的全基因組https://m.hetubook.com.com測序，給一隻果蠅做全基因組測序，啟動資金就要數百萬美元之多，作為國內生物界大牛，但尚未進化到大牪的唐集中教授，就顯的有些力不從心了。

能在宿舍這種地方提前兩個小時睡覺，而且睡熟的，本身就是一種技能，當然，也可能是侯兵累壞了，以至於挨到枕頭就睡。

比如看似自由散漫的董志成，每天必拿一本文學名著，連上課都好像在看課外書，然而，真實的情況是他眼睛瞅著文學名著，耳朵豎著聽講，而手裡書頁，半天都不會去翻一下。

楊銳失笑：「總而言之，中國人還是講究級別的，咱們剛進學校，沒必要急匆匆的加入什麼團體，充分了解以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當然是真的……嗯，你要什麼菜？」兩人已經排到了隊伍的前面。

就一名科研猿來說，這幾乎是它進化成人的必由之路。

「有什麼區別？」

楊銳聽茬了，解釋道：「雖然不能說副教授的科研組就比正教授的差，但就經費來說，副教授很難拿到正教授的數額。實際上，一名副教授如果能申請到正教授水平的經費，沒幾年也就該升正教授了。這就像是考公務員，進的是省級機關還是市級機關的區別一樣。」

「科研組這種東西，加入了就不好退出了，除非科研組解散，或者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你不可能說辭職就辭職的，如果退出了科研組，再想加入別的科研組，那就更難了，所以最一開始，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要選一個好的科研組，明白嗎？」

除此以外，唐集中和其他教授一樣，也有拉壯丁的習慣。

劉珊撅撅嘴，不說話了。

劉珊突然有點羞澀，低聲道：「什麼都行。」

他比他的同學要多讀了好些年書，回到現在，身體和思維活躍程度也重返19歲的年紀，頓時覺得智力水平也被拔高了似的。

劉珊似懂非懂的點頭，一會兒問：「自行車協會沒關係吧？」

說著，劉珊一扭一扭的走在前面，即使是很寬鬆的褲子，也不時的顯示出輪廓。

楊銳是唯一一個被叫到辦公室的大一新生。

但是，這畢竟不是一種常態，楊銳想做的功能基因組，也不是用這種方法能解決的。

楊銳也辯駁不清了。

可憐的鍾志文，連名字都沒被楊銳記住。

這是非常誇張和令人艷慕的，雖然在恢復高考之初，願意給本科生授課的教授非常多，但在全系統教授授課的情況下，只要有一兩名大師授業，其實就已經幸福在雲端了。

劉珊知道，掩嘴笑了笑，從楊銳手裡接過盤子，說：「你去打米飯，我來端菜。」

就生物系的各種實驗來說，一隻小白鼠總得幾毛一塊的，若是想用特殊型的小白鼠，比如某種基因缺失的，一隻就得幾百上千塊。試藥用的大猩猩更貴，幾萬美金都是人家支持科研了。當年北大的陶其敏教授，就是因為買不起大猩猩，於是用自己的身體試了中國第一支乙肝疫苗，萬幸成功，並因此挽救了數以千萬計的國人，功ｍ•ｈetuｂｏok•cｏm•ｃｏｍ莫大焉。

在這方面，唐集中的主要目標是大四和大三的學生，每年的新生季，也都是教授們尋找補充兵的季節。

事實上，更快的反應速度和更好的記憶能力，本身就代表著智力水平的提高。

上大學以前，總覺得北大學生會有什麼魔力似的，或許是聰敏過人，或許是三頭六臂，如今看來，三頭六臂是沒有的，聰敏大約是有的，過人卻不一定了。

儘管楊銳說了一大串，劉珊卻沒怎麼仔細聽，反而問：「那你以後是不是會搞科研？」

到了1983年，30年前的合併紅利雖然消耗的差不多了，但北大生物系的底蘊還是留了下來，具體表現就是本科生的專業基礎課和專業課均有教授主講。

「省級機關和市級機關有什麼區別？」劉珊顯然也不擅長這個。

當然，任何一門課，總是不免會有其他學霸出現，搶佔了不少的關注，但就各門功課的平均水平來說，楊銳還是無愧於狀元之名。

楊銳兀自不覺，繼續道：「我當初選生物專業，就是因為比較喜歡這方面。你在對外經貿大學，專業就不是科研，而應該是實務，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可以找些對外貿易的事讓你幫忙做，很能積攢經驗的。」

只交了兩次作業，教基礎生物的唐集中教授就注意到了楊銳。

不談一個實驗室的設備和基建成本——在極端情況下，研究員可以趁著深夜借用別人家的，但做實驗，你最起碼得買得起材料吧。

「那我就加入自行車協會好了，反正也沒人要我加入科研組。和*圖*書」

教基礎生物的唐集中教授，算得上是半個大師。就國內的生物學研究來說，唐集中可以說是達到了頂峰，歷屆的生物重點工程，年逾50的唐集中也總是有份參与。

劉珊忽而高興起來：「真的？」

畢竟，大家都還處於大一階段，許多基礎課還是就著高中的基礎在講，楊銳在專業方面不知超脫了幾代，用不著特意表現，都會在課程上表現出超過同齡人的學習水平，何況他還比普通學生刻苦一些。

顯然，他是把楊銳當做帶女生來食堂裝大款的學生了，或許是看楊銳長的帥氣，才特意提醒了一句。

最刻苦的則是侯兵，每天早晨五點鐘起床，五點半開始自習，一整天都忙忙碌碌，到9點準時卧床，9點半發出均勻的呼聲。

真是單純的年代呢。

「大概會吧。」

「看來，科研經費還是不夠用呢。」楊銳暗自嘀咕一聲，如果是有錢的教授的話，書桌可以混亂，怎麼都會買一個過得去的書架吧。

「得想個辦法拒絕了。」楊銳聽著身邊幾位極為振奮的討論，已然做出了相反的決定。

「富教授的科研組不好嗎？你也沒見到啊。」

假如要說有什麼共性的話，那就是人人刻苦。別看有的人白天又鬧又玩的，到了晚上，別人看不見的時候，他們更是要把白天的損失給補充回來。

儘管科研工作很忙，唐集中還是很用心於日常的教育工作，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紅色的大張寫字檯，壘著四五疊的資料，卻又倒塌了一半，像是年久失修的城牆。

「那就紅燒肉，燜肉ｈｅｔuｂoｏk.cｏｍ•coｍ，炒茄子和西紅柿雞蛋。師傅，麻煩了。」楊銳差不多將葷菜給點了一遍。

而這種純學術的研究，楊銳也不可能用自己的錢去投入，至少不能全部用自己的錢去投入，何況，百萬美元的資產，在中國是個富翁，丟在研究池裡，也就是咕嘟咕嘟兩聲罷了。

「科學組不是挺好的嗎？還有教授帶隊，應該能學不少東西吧。」劉珊雖然佩服楊銳，還是覺得大學教授應該更厲害，不由問起了楊銳。

打菜的師傅收了票，給楊銳打了滿滿的四碗菜，笑道：「小夥子，悠著點來，吃了上頓沒下頓，可要是要搞壞身體的。」

北大生物系是非常牛氣的院系，創建於1925年，是中國最早創立的生物專業。當然，時間早不是牛的理由，牛的主營是它在建國以後，合併吸收了北大燕大和清華三所大學的生物學精英，由此一躍成為中國第一的生物專業。

或者，是一群偽裝單純的傢伙？

以大師啟蒙的好處，說之不盡。幼兒時期有資格接受大師啟蒙的普通人少之又少，但當一個人步入大學的時候，其實正是重塑人生觀價值觀和世界觀的再啟蒙時期，大師授業，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楊銳不能保證自己的智力高於所有人，只好學習舍友們的努力精神，半個月堅持下來，果斷引起了老師們的注意。

「是副教授。」楊銳訂正了一遍。

「沒關係……」

楊銳也慢慢安心下來。

窗的兩邊都是書架，不到一人的高度，就用三合板和木條訂起來，歪歪斜斜的，毛刺亂炸，粗糙的像是民工的腳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