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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鑫是華東紡織工學院畢業的，學的多半是輕工業，在化學門類找資料也很正常。

「你們認識的？」楊銳用手顛了顛手裡系著紅繩鑰匙，問：「有必要嗎？」

同樣的，對於習慣了開放式書庫的楊銳來說，他寧願在北京飯店請客，成為偉大的圖書管理員並承擔義務，也希望進入書庫。

「什麼意思？」

沒走遠，身後就有人「楊銳，楊銳」的叫了起來。

楊銳暗忖，如果自己新入職中絲總公司，估計也會用一篇論文打開局面，這是將自己和其他新員工區分開的最好方式。不是每個大學生畢業了以後，都有能力和水平寫出論文的，而不論領導是不是大老粗，是否能明白博士生的意義，一篇論文至少能說明點什麼……

門內，大約有兩個教室大小的地方，放滿了書架，書架與書架之間，幾乎只容一人側身通過，堆到了頂的書籍，怕是不止萬冊。

轉瞬，楊銳又突然回想起來，李鑫這傢伙好像不是博士生！

這麼多書，全部取下來再放回去，想想也知道是多麼巨大的工程。

如果不是悠閑的看什麼書都行的傢伙，到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想死了。

因為他自己記錯了。

「我是書庫的管理員，當然能進入書庫。」楊銳為自己的學生職務辯解了一次和*圖*書，旋即又問：「你怎麼能進書庫了？」

李鑫是華東紡織工學院的碩士研究生畢業，並非博士生，只是準備考取在職博士。

管理員有一個專門的筆記本，用來記錄非正常借閱的書籍，免得遇到有人不歸還的情況。

李鑫未答，卻道：「行了，你好好整理書庫吧，讓我先過去。」

楊銳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李鑫，而且連累書庫掛上「管理鬆懈」的牌子。

一串系著紅繩的鑰匙意料之外的掉落在地。

「成何體統！」孟亮氣的鼻毛都吹起來了。

言下之意，他就是隨手坑楊銳一下，大概也是隨意的報復「李博士」的稱呼，至於是否有景語蘭的因素，怕是李鑫自己也說不清楚。

「看來，李博士以前也是常泡圖書館啊，不過，你東華大學的博士生，按說不能進我們北大的圖書館吧。」楊銳喘了一句，算是把話帶了過去。

只不過，他隨手一坑，就有可能浪費楊銳一個星期的時間。

最麻煩的就是玻璃心的高材生了。

楊銳疑惑的走了過去。

如此再來一次大周天循環，就算不想死的人，也該累的半死了。

李鑫咳嗽一聲，用隱含的炫耀道：「這位是孟亮孟老師，在圖書館工作的學生，都歸他管。」

李鑫見慣了學校里的www.hetubook.com.com乖孩子，也沒料到楊銳直接就走了，想到自己適才的笑容，一股子不爽淤在了腸胃間。

「不能就這麼算了。」楊銳出了圖書館的大門，同樣覺得伐開心，腦袋裡有無數個想法蜂擁而至。

而楊銳開口就叫「李博士」，怕是當場就將人給得罪了。

兩人狹路相逢，都擋著對方的路呢。

與在索引室里看卡片相比，進入書庫像是方便了兩萬倍似的。

楊銳臉色微變：「為什麼讓我做這個？」

但在1984年，開放式書庫還只是期刊中的一段話，最多只在討論外國月亮的雜誌里，放一張照片，引人羡慕。

還有機會，可以再重複一遍？開玩笑，一個人只能借兩本書的，請先還書。

看著又大又髒的書庫，滿臉鬱悶的楊銳，李鑫幾乎笑破了肚子，連日來的陰鬱似乎也消散了不少。而在表面上，他仍然看起來平靜儒雅。

楊銳憑著記憶想了一下，猜他是在化學門類找東西。

可以死了嗎？可以了嗎？

北大的書庫是允許教師和研究生進入的，當然，是自己的教師和研究生。

「我是書庫的管理員來著。」楊銳微微一笑，俯視李鑫，又道：「管理書庫，算是我的分內事。」

這時候，進入書庫是足以令人得意的一件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

鐺！

楊銳在他記錄以後簽名，點點頭就走。

重複上面的過程，再等好運的20分鐘，或者不好運的40分鐘，拿到第二本書。再翻開一看，什麼！還不是我想要的那本？

對於習慣了網路，習慣了開放式書庫的後世學生們來說，他們每次去圖書館，都等於去了書庫，事實上，比書庫還好，因為書庫里的書擺的密密麻麻，書櫃間距往往只容一人通過，有些還要登梯子才能取到，室內昏暗而氣味濃重，而開放式書庫卻考慮到了就地閱讀的便利，室內往往明亮而舒適，有合適的桌椅和寬敞的空間。

找到想要的幾本書，楊銳出門在管理員處登記，準備拿去期刊閱覽室閱讀。

楊銳的氣勢頓時一滯。他是學生義工，雖然用糖衣炮彈腐蝕了偉大的圖書管理員，於是只享受權利，不承擔義務，但學生義工終究是學生義工，他的職責還真的是整理書庫。

一會的功夫，李鑫也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心裏，楊銳暗嘆一聲：果然是個玻璃心。

楊銳啞然。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班主任，或者學校還有德育勞動這種事。

李鑫呵呵一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孟亮咳嗽一聲，道：「別說那麼多了，楊銳，你打掃書庫要保質保量，按時完和-圖-書成，做完以後，我會告知你的班主任，學期末算在德育勞動里，現在就開始吧。」

李鑫與楊銳擦身而過，又是奇怪的回眸一笑，自去前方找書去了。

「李……鑫？」楊銳看他從樓梯上下來，再次皺眉。

另一方面，李鑫覺得也能就此證明一下自己的關係人脈，別看楊銳是北大學生，我是華東紡織工學院的，但咱的研究生，就是比你先本科生強。

「這不用告訴你吧。」李鑫表情一變，頗有些不屑的仰頭看了楊銳一眼。他讀完博士已經三十有加，心理上就比楊銳有優勢。

「這邊的舊書庫很久沒人打掃了，你是新生是吧？來把書庫打掃一遍，所有的書都要搬起來，挪開位置，擦乾淨書架，撣乾淨書上的灰，再放回去，爭取在一周內完成……」對方一邊說，一邊拿出串系著紅繩的鑰匙，打開跟前的一個雙扇門。

楊銳站在書櫃前面，重新就當時的場景回憶了一遍，忽然明白李鑫的態度為何如此奇怪。

楊銳搖搖頭，卻是很快將其拋之腦後了。

楊銳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地方給讓了出來，總得講究一點紳士風度吧。

可以想象一下，在索引室里看書，要先從浩如煙海的索引中找到想要的索引卡，再填寫借書單，遞給收單老師，等收單老師集齊XX張，再轉交給書庫，再和*圖*書等書庫找到書，送書過來，然後領回書——運氣好的話，這個過程要花費20分鐘，接著翻開書一看，丫的！不是我想要的那本。

「楊銳，你過來，給你安排點任務。」李鑫身邊站著位年紀相彷彿的老師，瞅了楊銳一眼，招了招手。

「每年有新生來，都要清洗和整理書籍的，你和其他學生都要做。」李鑫後面的男人笑了一聲，將鑰匙丟給了楊銳。

「得罪就得罪了，不過，這位估計是要考北大的博士生？」楊銳想到李鑫說的，不用拿話擠兌，弄不好兩人就是同學，不由的皺皺眉頭。

已轉身的孟亮回過頭來，只看到顫巍巍的紅繩，以及楊銳的背影。

如果翻閱後人的回憶錄，曾經的北大研究生，十個裡總有一兩個，會將研究生能夠進入書庫的往事拿出來，以示自己與本科生的區別。

二人的高度差，讓李鑫頗有些不舒服，腦筋一轉，道：「整理書庫才是你的分內事吧。」

李鑫的眼角抽了抽，道：「你不用拿話擠兌我，弄不好，咱們還真能做同學。」

書庫本身不是設計來做閱覽室的，因此，能夠進入書庫的特權也就很是稀少，同一時間，書庫里往往只有兩三個人，這其實也是書庫比較舒服的承載量了。

古代人最喜歡的才子故事，就是一群玻璃心的高材生折騰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