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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害你什麼了？是人家陷害你論文造假了嗎？」李父其實也是一肚子的氣，給兒子設計好的路，很有可能就這麼斷掉了。

李父卻是想了很久，搖頭道：「就算是人家整了你，用這種法子，你能怎麼樣？」

「趕緊去，和人家好好說話，你爸的關係用不上，你就靠自己吧。」李父背著手，回卧室去了。

而203寢室的格調似乎也一下子提高了。

「爸，肯定是他，沒跑的。」李鑫認為找到了癥結，想讓老爹對症下藥。

李鑫被老爹說的臉一紅：「我當時急著畢業了，實驗做了三個月，怎麼做都做不出來，腦袋一蒙，就猜了幾個數字，其他人也都這麼干……」

不僅有本校的學生參加這樣的沙龍，外校的學生或者社會人也可以到宿舍里來聊天，反正宿舍區不封門不停電，只要有人收留，想談到多晚都可以。

「你得罪人家了？」李父輕易聽出了潛台詞。

接下來兩天，參加的人更多了，這也是80年代的傳統生活，大家因為某種原因聚集在一起，談天說地，吹牛扯淡，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文學的，偶爾遇到理科的聚會，反而更有集中性。

毛啟明從隔壁宿舍跑了進來，大聲道：「怎麼了？怎麼了？」

「楊銳，我看了你的論文，正好我有個想法。」宿舍里的人正聊和*圖*書天聊的高興，見到楊銳，好幾個都站起來了。

李鑫踟躕片刻，隨便塞了幾件衣服到包里，下樓走了。

「你爸我是司長，又不是總理，我找誰打招呼去，再說了，就你乾的這事，我真不好意思張口。」李父其實找過人了，但就像他說的，這種事情還真的很難找人來解決。因為魏振學的論文已經在國外期刊上發表了，期刊社也通知了華東紡織工學院。這兩家如果壓下來不作為，那就等於埋了一顆定時炸彈給自己，歸根結底，還是消息已經擴散了出去，來不及去壓了。

「好像是，你認識？」李父皺起眉。

楊銳很快適應了這種氣氛，有時候聊的晚了，或者在討論中上床睡覺，或者乾脆去別的宿舍睡覺，現在人都沒那麼講究，胡亂換個宿舍或者床鋪實屬正常。

晚上，楊銳回到203宿舍，房間里已經塞了將近十個人。

「別人沒被抓住，你被抓住了，這就是最大的不一樣。」李父淺嘗輒止，繼續道：「不要想著能輕鬆過關，你這次去，要想辦法讓期刊社處理的輕一點，只要不登刊，一切好說，去了武漢，再去上海，找學校解釋一下。」

他倒是認識幾個教授，也通過關係的關係看了李鑫的論文，結果造假的結論無法推翻。

歸根結底，李父對www.hetubook.com.com此也是束手無策。

「又來了一個找楊銳討論問題的，還留了一個本子，你給楊銳收起來吧。」董志成說完又把腦袋鑽了回去，拿起大部頭的名著，這一次，他看的也是原著了，雖然身邊還需要更大部頭的字典。

「說不上。」

「啥時候回來？」

「中文系的宿舍天天都是談文學談詩歌的唄，本子換來換去的，唉，你怎麼還睡覺呢？」

剛剛從上海返回的李鑫，就找到了203宿舍，喝著酒鬧了半宿，結果根本沒見到楊銳的面。

《有機化學通報》期刊社在武漢。

董志成探頭看了一眼，無奈高喊：「老毛，毛啟明，人呢。」

所謂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司長在北京其實也是個大官了，但要是和地方上的同級官員相比，司局級幹部確實又顯的力量薄弱。

當然，最重要的是，李父和學術界幾乎沒有什麼關係。

李鑫微微點頭，道：「上次去景副總家裡見她女兒，他們家有個客人就是河東省南湖市的，北大的學生，和我見過幾次。」

一會兒，輕輕的鼾聲就從被子下傳了出來。

一次小型的科學沙龍被迫開始……

「那我晚上再來。」

每天躺在床上看書的董志成也從開始的好奇變成了煩悶：「沒在，出去了。」

「不一定回來。」

李父嘆hetubook.com.com口氣，道：「我到時候找人陪你一起去上海。你不用太擔心。」

「以前是媒科所的，現在在一個香港公司做研究，河東人，和你沒什麼聯繫。」李父得到的也是公開資料。

「應該吧，說不定睡實驗室也有可能。」

第二天醒來，看到從外面回來的楊銳，李鑫頓時有發瘋的感覺。

李鑫沒轍了：「那我就去武漢了？」

楊銳也收到了一篇小修的論文發表的信件，毛啟明幫他宣揚的滿學院都是，這一次雖然還沒看到期刊和單行本，可知道的人反而更多了。

楊銳張張嘴，乖乖的進門問：「啥想法？」

「本來就想隨便教訓他一下，結果人家認識高教司的人。」李鑫不再隱瞞，先將孟亮的情況說了，繼而道：「我覺得肯定是他買通了這個魏振學，把我給整了。我饒不了他。」

「你不在宿捨去哪裡？」李鑫的第一個問題就跑題了。

毛啟明拿起花格子男生留下的作業本，翻了翻，丟在了楊銳的桌子上，說：「第三本了，感覺像是中文系的宿舍一樣。」

李鑫對這樣的結果不滿意，哀聲道：「您就不能找兩個朋友，打個招呼？」

好在這樣的沙龍不用楊銳來組織，更不用他來管理，話題除了頭兩天圍繞著他以外，大家很快就生髮出了更多的東西，只是將203宿舍作為和_圖_書基地而已。

李老爹就在身後看著，道：「再加一句，就說信里說不清楚，希望當面詳談。明天把信寄出去，你就和小鄧跑一趟武漢吧。」

當然，這麼做也經常會遇到意外。

「中文系的宿舍怎麼了？」侯兵一個翻身，睡眼稀鬆的看下面。

李父摸著下巴，卻是陷入了沉思。

魏振學的論文很順利的發表了出來，魏振學喜上眉梢，在實驗室里幹勁十足。

「思考，思考呢。」侯兵將被子卷了卷，說：「數學就是思考，位置在哪裡不重要。」

「知道了。」李鑫有氣無力的。

學術是很頑固的東西，尤其是理工科的論文，造假了就是造假了，不是用隻言片語就能推翻的，而用長篇大論去探究，自然對李鑫更沒有幫助。

「實在不行，找景存誠說說？」李父念頭剛起，就自己捻滅了。事情又不是景存誠做的，弄不好就得欠他的人情，另一方面，造假已是鐵案，現在應該考慮的是善後問題了，這種時候，景存誠也是幫不上忙的。

李鑫一臉疲憊，道：「當面解釋，不是更會解釋不清？」

李父站在紗窗後面，看著兒子的背影消失，點燃了一支煙。

畢竟，一個省的司局級幹部，尤其是有實權的司局級幹部，用一頁紙就能寫下來，下面管理的人和事往往多達上千，可相應的，一個部委的司局m.hetubook.com.com級幹部通常就只能管理一個辦公室，接觸的面少了，手上掌握的權利少了，用於交換的資源少了，能夠動用的關係也就少了。

李鑫這才有些輕鬆，又問：「你個發文章的人，查清楚了嗎？是不是有人背後搞我？」

他其實很想幫忙，但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在這種事情上，他能做的事實在很少。

李鑫一怔：「他這是陷害啊。」

「南湖市？」

比如醉倒在自己宿舍前的人，白髮了一晚上的酒瘋，找到的卻不一定是自己。

「楊銳呢？我有些問題想和他討論。」穿著花格子襯衫的男生敲開門，說著與前面幾個人類似的話。

……

一聽河東兩個字，本來就有懷疑的李鑫目光一凝，問：「河東哪裡人？」

「晚上總回來吧。」

李鑫使出渾身解數，在信里將數據偏差解釋為實驗現象。

「沒事，來看看也不費時間。對了，我把我的問題留下，他來了可以先看看，方便晚上聊。」花格子襯衫的男生說著留下一個作業本。

「南什麼的市。」

「讓小鄧帶兩千塊錢，再解釋不清楚，我也沒辦法了。」李老爹接著又道：「把影響控制在最小，實在不行就拖著，能拖多久就多久，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或者說，這就是九個餅吃飽的故事，前面八個餅都是用來墊肚子的，只有吃到第九個餅，才會覺得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