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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沒表示。

黃茂等於被賦予了說服楊銳的重大任務，他搓搓手，著實有些發愣。

「不管是加入理查德的實驗室，或者加入外國的哪個實驗室，首先就會碰到專利權分配的問題，我不想把自己做出來的東西，讓給實驗室。」楊銳實話實說的道。

此時此刻，面對正主兒黃茂，楊銳再從腦海中找出黃茂的論文讀，頓時覺得風味不同。

黃茂疑惑的道：「怎麼說？」

「一個月七八十萬元，一天不是要兩三萬？」

科學界講究熱點，也講究新聞。比如克隆羊多利出來的時候，世俗新聞一度嘩然，科學界同樣有著此起彼伏的大討論，在那段時間里，除了克隆相關的研究，生物類的其他東西就很難吸引眼球了。

而給楊銳印象最深刻的，則是黃茂在一系列領域的一系列實驗，顛覆了多個外國同行的構想和理論。

不過，10萬美元每月刺|激一名北大講師是綽綽有餘了。

「研究有進步嗎？」

「黃老師，楊銳這不就是暫時出不去嗎？你向他說明一下。」秦主任覺得黃茂沒有說到重點，提醒了一句，又走去理查德身邊，以安撫老外為主。

「楊銳，我給你介紹，黃茂老師是咱們生物系最早出國留學的一批人。在哥倫比亞大學呆了一年多。哥倫比亞大學是美國最好的幾所大學之一，在紐約對吧？應該是和美國的北大清華差不多了。」秦主任自己沒有和_圖_書出去過，介紹的就很中國化了。

30年後的黃茂，年屆60，兩腮的肉都要掉下來了，楊銳第一次看到其人的照片的時候，還以為他是袁隆平同時代的老頭兒。

在他讀研的時候，北大黃茂已經是多個領域的大拿了，不僅獲得了多個中國人看重的外國大獎，而且拿到了中國和美國的雙料院士，而他獲得院士的年紀也是相對年輕的，大約只是50歲上下。

「還算不錯。」黃茂醒悟過來，沒好氣的看向楊銳。

北大黃茂的成果自然沒有達到克隆羊多利的程度，更無法和物種起源相提並論，但通過一系列的實驗和論文，他卻是創造了自己的一片領域，當然，也是自己的一系列話題。

往前看，《物種起源》所引起的討論，一樣具有排他的作用，而在那個年代，它所引起的討論的持續時間更長更烈，若是用現代影響因子之類的觀點來看，達爾文估計能積累幾千上萬個影響因子，著作佔領頂級期刊七年半。

「學習和生活艱苦嗎？」

現在的黃茂，卻是風華正茂，又瘦又精神，脖子上的喉結高高凸起，下巴上的青春痘爭先恐後，如果不是有人介紹，楊銳肯定降之當做是學校里普通的欲求不滿的大學生。

黃茂是做老師的，一旦找到了說話的方向，幾乎是滔滔不絕。

「夠，挺多的。」

「我知道外國的條件好，但去外國的https://m.hetubook.com.com條件太苛刻。」楊銳笑笑。

「你拿到了？」黃茂的舌頭瞬間打結：「哪裡的專利？什麼專利？」

這就好像站在草原上吃烤羊腿，一邊朗誦「天蒼蒼，野茫茫，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風吹草低見牛羊……」，一邊望著吃草的牛羊，心裏既有吃正牌羊肉的快樂，又有些微的愧疚——沒多帶點零食真是浪費啊。

實際上，30萬美元每個季度的分紅早就是過去式了，楊銳在新的一個季度的分紅應該會高達七八十萬美元。

楊銳卻是主動問了起來：「國家給留學生的補助，夠嗎？」

和王教授一樣，秦主任也認為出國留學是最能吸引人的要素。當然，對學校來說，加州大學的名頭是最吸引他們的，但要落實在學生身上，也就只能用留學這個胡蘿蔔了。

黃茂先是呵呵的笑了兩聲，直到發現楊銳的表情並無虛假的時候，才不解的問：「10萬美元？怎麼可能。」

黃茂其實也就比楊銳大了幾歲，還及不上楊銳的心理年齡，後者笑笑，道：「我就是被他們說的氣悶，想自己做一點事都不行，他們是這也管，那也管，咱們隨便聊聊好了。」

「黃老師好。」楊銳和黃茂輕輕握手，突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楊銳初讀研究生的時候，黃茂是他了解到的第一個科研新聞人物，因為研究方向接近和-圖-書的原因，楊銳還特意讀了一些他寫的文章。

黃茂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想的挺好，就是……就是……」

楊銳見他已經開始現身說法了，不得不打斷他的話，道：「黃老師，我也拿到專利了。」

秦主任呵呵一笑，說：「黃老師，你給小楊說說你出國留學的事情。」

黃茂遲疑了一下，繼續盡心儘力的道：「你比如說我吧，我畢業總共超過5年了，期間還在美國呆了20個月，但到目前為止，我也沒有申請成功一個專利。當然，我說的是美國的專利，在去美國以前，我都不知道專利這回事，恩，你現在就知道這一點也不錯，但還是我剛才說的，能不能獲得專利，不應該是判斷標準，外國的環境，研究條件，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有這個時間，他更願意看文獻或者做實驗，也是理查德這個外國教授的面子大，黃茂作為小小的講師，也沒有反抗系領導的餘地。

捷利康是來華企業中，少數與生物相關的企業，如此龐大的一家跨國製藥公司，生物圈子裡的人都知道它。

楊銳盯著黃茂，與腦海中的記憶重疊對比著。

他說了兩個就是，然後看著楊銳忽閃忽閃的黑眼仁，說不下去了。

黃茂深有同感的微微頷首，旋即，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道：「不管怎麼說，國外的生活雖然辛苦，卻也有無數的收穫，尤其是國外的科研條件，數倍於國和圖書內，有機會的話，還是應該爭取到國外走一走。」

「主要是輔酶Q10相關的。」楊銳想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現在每個月能拿到10萬美元以上的專利金。」

黃茂有點理解的道：「這是捷利康給的實驗經費？」

在不長但也不短的時間里，北大黃茂四個字，幾乎佔據了各種生物期刊和新聞的頭版。

黃茂呆了一下，脫下眼鏡，就在衣服上擦了擦，道：「我不算出國留學，只能說是訪問，或者考察。哥倫比亞大學的環境非常好，其實美國的大學環境都好，有些建築外觀看起來很舊，裏面卻很新，科研設備的條件更好，外國的資本家經常給學校捐款，國家的撥款也多，怎麼說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哎。」黃茂嘆口氣，再道：「科學研究，當然要有浪漫主義的情懷，但很多時候，實際上是非常殘酷和無聊的。就像是打仗一樣，行軍的時間比打仗的時間多，休整的時間比上戰場的時間多。你明白嗎？」

黃茂眨眨眼，又動動耳朵，重複問：「10萬美元，要七八十萬人民幣吧？」

「天津的捷利康工廠，用的就是我的技術。」楊銳說的非常輕鬆。

「分紅是給我的，我用來當實驗經費。」楊銳說到這裏，轉而邀請道：「黃老師要是有時間，可以來我的實驗室看看，如果你不在乎專利的話，我這裏的條件其實也不錯。」

楊銳點頭，道：「我自己建了hetubook.com.com一個實驗室，目前的開銷不小。」

黃茂的耳朵不易察覺的動了動，接著道：「你想要申請專利，這個想法是沒錯的，咱們做科學研究的是要有這個追求，但你也要認識到問題的難度，不是任何研究都能產生專利的，大部分的研究，可能就是重複研究，是我們學習的一個過程……所以，做三年研究，做五年研究，甚至做十年研究都沒有專利，這都是很正常的，你不能用是否可以獲得專利的標準，來衡量自己去不去外國啊。咱們應該換一個角度，去外國是更好的學習，也有利於自己之後獲得專利，對不對？」

分紅是再正當不過的收入了，現在是正當的，30年後也是正當的，楊銳不怕說出來。事實上，學校里應該也有人知道此點，只是無人宣揚罷了。

當然，在秦曉生眼裡普普通通的老師，在別的學生還是不普通的。現在出國考察或者做訪問學者是很難得的，全國一年的名額都有限，黃茂可以爭取到，自然也是表現出了相當的水準的，否則硬體條件不足，根本上不了申請書。

秦主任好奇的看著兩個人。楊銳剛才是對誰的勸說都不鳥的樣子，遇到普普通通的黃茂，方才顯出一點學生的樣子。

「看你怎麼算了。」楊銳笑笑。

楊銳仍然沒有表示。

黃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就是被抓來壯聲勢的，和楊銳握了一下手，乾脆問：「秦主任，叫我來做什麼？」

「能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