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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堡肉聯廠的領導都是習慣了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他們哪見過一年就淘汰的工廠，事實上，楊銳當初做這個工廠的時候，也預計能頂個三五年的。

不用組織提取法，用植物提取法了，西堡肉聯廠的原料地位就沒有了。

「這就是高技術工廠了，你看著就行了。」劉凱不願多談。

生物工廠因為設備集成度高的緣故，相對簡單，還不至於像是機械廠那樣曠日持久的調試，但原理是一樣的。中國最早建設的漢陽鋼鐵廠，就因為調試不得力，生產的鋼鐵始終過脆，現代人當然可以馬後炮的說是硫含量過高，可在那個年代，能夠找到原因並解決的中國人是一個都沒有。

不用楊銳解釋，自有省計委來的劉主任道：「西捷工廠投產的時候，輔酶Q10的生產還主要依靠從豬心中提取，不止咱們國內如此，全世界範圍內皆是如此，以當時的情況來看，西捷工廠的確是高技術工廠，但是……」

鄭建明不相信：「廠房都掏了幾個洞了，幾周時間怎麼復工？」

楊銳一個參數一個參數的調整，並讓姚悅做記錄。

楊銳為了將自己的技術壁壘弄的厚實一些，向來是不吝嗇于任何一點專利的。他目前的團隊規模尚小，還要將主要精力放在鉀離子通道的研究上，那在輔酶Q10的研發中，楊銳就要儘可能的抓住機會，節省時間。

西捷工廠內，起重機通hｅtubｏoｋ•com.ｃom過掀開的房頂，將一台大型水浴機給吊了出來，順勢放在一台卡車上，直接拉走。

從第二天開始，楊銳一次調整兩個乃至多個參數。

但也就是爭辯罷了。

所以，調試就是在原理之下的一次次的嘗試。

這些初始參數其實都是不好用的，因為工廠里的條件各有不同，寫論文的工程師用的也許是200升的鍋爐，自家工廠里的也許是220升鍋爐，這多出來的10%，或者不影響，或者有影響，誰也說不上來。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我們辛辛苦苦建的工廠，我們竟然沒資格說話，這不是資本主義嗎？」鄭建明氣得發狂。

一台台機械被搬了出來，又是一台台的機械被搬了進去，楊銳對照著腦海中的知識，開始給各樣設備設置參數。比如最基本的溫度、壓力，稍微高級一點的流量、氣體成分等等。

「不是說什麼潔凈廠房嗎？就這樣開工了？」復工了，鄭建明的心理有些怪，他既希望復工，以保持外匯進賬，又不希望很快的復工。

「幾周時間吧。」

新廠復工的時間，出人意料的早。

劉凱卻只是笑笑，說：「楊銳認為現在的狀態，就能生產出符合標準的輔酶Q10了，就是砂礫大小的那種，恢復潔凈廠房以後，預計能超過米粒大小，不過，這方面的工作，等他回了北京，再給後面的人慢慢弄。」和_圖_書

二五是第二個五年計劃，五十年代的實情了。

而拆卸管道的工人也是技術熟練，捷利康請人都是給外匯的，自然能找到省城最好的設備安裝公司，要不是國內的安裝公司沒有做過生物工廠的項目，也沒有楊銳練手的機會了。

「換……」鄭建明險些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換誰？」

鄭建明想到了一些，此時亦是大驚失色：「段華是楊銳的大舅，怎麼能以裙帶關係來決定幹部升遷！」

年輕的劉主任笑笑，道：「冷庫也不是二五期間發明的，冷庫是19世紀的發明，到現在有100年了，生物製藥卻是個新東西，新發明，更新換代更快，這是高科技產業的趨勢，我們要跟上趨勢……」

不同的鋼鐵廠要根據鐵礦石的成分而微調乃至大調，生物工廠也要根據茄尼醇的成分而微調乃至大調。

當然，工廠也有工廠的問題，許多在實驗室里簡單的動作，在工廠里就會變得複雜，比如精製鹽，實驗室有太多太多的辦法了，蒸也好，曬也好，烤也好，燒也好，過濾或者分離，總能將想要的氯化鈉弄出來，但要是工廠化的精製鹽的話，就需要著重考慮成本和效率問題了，一些實驗室里不在意的細節，比如運輸問題，也會變成了著重考慮的事項，精製鹽的副產物在越大的工廠內就越被重視……

只幾天時間，十幾名工人就被叫了回去，開始了試生產，和_圖_書當此時，工廠的頂棚還敞著呢。

捷利康在準備價格戰並不是秘密，省計委的人稍微計算一下價格，就可以得出西捷工廠必須更新換代的結論，這裏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楊銳沒有提前說明了。

計委認為西捷工廠落後了，它就落後了，不管它是中國人的工廠，還是外國人的工廠。

西堡肉聯廠的領導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都在捉摸。

姚悅依舊是勤勤懇懇的做記錄。

「這樣子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開工呀，太耽擱時間了！」鄭建明找到計委的劉凱同志說項。

西堡肉聯廠卻不知道捷利康要打價格戰，或許知道了也不關心，廠長使了一個眼色，鄭建明等人站出來爭辯了起來。

甚至在西堡肉聯廠提出邀請其他專家來免費幫忙的建議，也被弗蘭奇毫無疑問的拒絕了。

西堡肉聯廠的領導們進來看了兩趟，只見到新嶄嶄的廠區變成了廢墟一般，心中憤慨難以盡數，再看楊銳，手裡還拿著一本《工廠設計》的書，堪稱怒火熊熊。

劉主任裝作很專業的樣子說著話，而他的身份，也就代表了省計委的意見。

轟隆隆！

一名副廠長忍不住道：「我們的一個冷庫還是二五期間的，打了幾十年的報告了，也沒見計委給我們換一個啊。」

因為身份的關係，他知道一些捷利康的計劃。可以說，當捷利康決定打價格戰的時候，西捷工廠還想維持以前的盈利就不可m.hｅｔｕboｏｋ.cｏm.cｏm能了。

后一句打上了官腔，更是讓他的話缺乏共鳴。

劉凱學著老外攤開手，道：「人家的工廠，人家想什麼時候恢復開工，就什麼時候恢復開工。」

劉凱沒當回事，道：「很快就會復工了。」

「我們就是想復工。再這麼耽擱下去，就是我們答應，工人們也會不滿意的。」這是鄭建明等人想出來的新花招，用工人要求來表達訴求。

一連幾台設備都吊裝的相當順利。

「但是」之後，劉主任深吸一口氣，道：「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輔酶Q10的技術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僅僅是楊銳先生髮明的植物提取法和半合成法生產輔酶Q10的技術，就已經有了兩次改進。最初的植物提取法技術，產率雖然比植物提取法高了一些，可受限於茄尼醇的產量，輔酶Q10的產能並未快速增長，這讓西捷工廠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影響……然而，情況不會一成不變的，相反，就目前的趨勢而言，變化會非常的劇烈……」

奈何有弗蘭奇攔著，不光是楊銳可以練手，還只有他能練手。

「不會的。」劉凱微笑，道：「梁省長知道你們不喜歡這種技術工廠，準備換人來做。」

第三天，新運來的設備基本安裝完畢，bug修復的差不多了，楊銳就開始了測試工作。

而這也是西堡肉聯廠最大的依仗。

現在的動力機械很少，但要找技術好的也不難。不像是以後的建築工地上和圖書，很多人即使學了技術，也想的是有朝一日脫離工地，80年代的技術員都是奔著一輩子用這東西去的，好不容易有機會開機械了，都是異常的認真。

鄭建明知道自己惹得人家不高興了，又是懊惱又是懷疑的回去繼續商討對策去了。

「不要弄來弄去，出了問題，又埋怨到我們身上。」鄭建明提前聲明。

「劉主任，這些機器放在咱們廠里值錢，拉出去就不值錢了，換這麼多設備，不如新建一個工廠不是？」

劉凱：「呵呵。」

「組織上已經找了段華同志談話。」

劉凱斜眼看他，問：「你想做什麼？」

生物工廠就是一個放大了的實驗室，各種錯綜複雜的管道等等，其實只是將實驗室的人工動作變成了機械動作。

「老李！」廠長叱喝了一聲，卻沒有下一步的動靜。

更進一步的說，是楊銳的參与，令輔酶Q10的升級換代超過了預期，西捷工廠就算現在還能盈利，價格戰中期還能保本，等到價格戰後期，肯定是要虧本的。捷利康的目標是擠占採用了新技術的日本廠商的市場，要讓日本廠商都虧本經營，還在採用組織提取法的西捷工廠就更不用說了。

工廠的調試，楊銳是一邊練手一邊做的。

「還要多久？」

「但是」以前的部分，是給梁省長準備的，梁省長蒞臨過的工廠，自然不能是落後的工廠。

「機器放在你們廠里，你們廠就不值錢了。」小劉同志呵呵的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