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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

這個制度，比30年後的報銷制度可落後到天上去了。而在30年後，學術腐敗都快要擺到檯面上去了，10萬塊錢的實驗經費，項目申請人伸手拿走5萬元都屬於正常，剩下的五萬元里，買台電腦，買幾十個U盤什麼的實屬平常，若是上一個實驗買夠了電腦耳機和音響，這一次只開發票不拿實物也是可以的。

楊銳咧嘴：「北大的校刊，都是省級以上的刊物。」

他又遞給楊銳一個大信封，道：「記得，三個月一期報賬，取用的錢數一定要和發票的數額相同。」

「國外期刊怎麼算？」

韓梅鎮定若素。

至於起因，楊銳現在的記憶都模糊了。

於是，仔細思考之後，毛啟明小聲道：「我們找個外校的學生過來。」

「銳哥兒，你是這個。」毛啟明學著北京人的翹舌音，豎起兩隻大拇指。「銳哥兒」的稱呼也是從某隻實驗狗那裡聽來的。

「狐狸也是死定了，你想想啊，衣服不合適，抓你一次，倒霉的話，記過都有可能，以後再來兩次，留校察看都有可能。」

「現在的學生都不喜歡看校報了，哎，就看些《收穫》呀，《人民文學》呀，看報紙的也都跑去看《人民日報》，《參考消息》，我不是說關心國家大事不好，但是，你首先要關心身邊的小事吧，以前的學生都專門來要校報看……」讓那韓梅瞬間進入抱怨模式，聽的楊銳眼睛發綠，才繼續說道：「我也沒有辦法，總得採訪出讀者們喜歡的內容，才能吸引他們來讀校報吧，大家現在最感興趣的就是你了，女生肯定想知道你有沒有對象。」

如果霍老四聽到毛啟明給楊銳的評價，大概會破口大罵：楊銳是老好人，我全家都是老好人。

楊銳翻開存著，只見上面用阿拉伯數字和ｈtｔｐs://ｍ.hｅｔｕboｏｋ.coｍ.cｏm大寫數字，清晰的寫著存入金額：100000元整。

楊銳再次搖頭，道：「最好還是別牽扯到別人了。」

毛啟明的心思卻是無比的活泛，走半道上，忍不住問：「銳哥兒，你現在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了，就能忍著耿健這龜孫，在你頭頂上拉屎拉尿？」

「啪！」輔導員匆匆出門，還是決定去找系主任。

「你們等等，我去叫主任過來。」輔導員承受不住這個壓力了，數字太駭人，讓他覺得責任重大。

「韓梅！」女生的聲音乾脆無比，又問：「能做採訪嗎？我們可以坐花壇邊上。」

他其實真的想納頭就拜的，是怕楊銳不肯收。

「楊銳！」回宿舍的功夫，一名女生飛奔而來，攔住了楊銳和毛啟明。

他一會兒看看楊銳，一會兒看看女記者，看的險些把口水流下來。

「好吧。」楊銳看了下手錶，時間還很充裕，他這兩天也沒什麼要忙的了，於是依言坐到了花壇邊上。

「誰？」

韓梅同學沒追究，緊接著問：「那你理想的對象是怎麼樣的？」

董志成從上鋪探下腦袋，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道：「剛才有人來找你，讓你一會去輔導員辦公室。」

楊銳也有點疑惑，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楊銳卻是瞬間鬆弛下來。

毛啟明低了低頭，拿出最後一招，道：「那就只能從郭蓉下手了。」

楊銳呵呵笑了兩聲，拍著毛啟明的肩，繼續往宿舍走。

「隨用隨取，按期報賬，先開支，后報銷。所有的開銷都必須有發票，沒有發票沖抵的開銷不予報銷，你得注意了。」海處長將存摺交給楊銳。

陪他來的另一名中老年幹部向楊銳笑笑，將文件包放在桌子上，再從裏面取出一個信封，拆開來，卻是和圖書一張存摺。

他不缺錢，但要是能用國醫外貿的錢，做一篇高開支高逼格的基礎研究，還是很舒服的事。

寫在校報上更不合適。

韓梅攏起頭髮，滿意的坐在楊銳對面，問起第一個問題：「楊銳同學，你理想中的大學是什麼樣的？」

毛啟明一邊笑，一邊羡慕楊銳。

「能不做嗎？」

「那怎麼行。你看看他現在的態度。」

「但是我會跟著你的。」韓梅同學似笑非笑。

事實上，大多數的經費撥付方式，是按期按時間按進度來撥付，首期給個百分之一二十，然後就像是擠牙膏一樣的，一點點的給付。

海處長皺皺眉，道：「這事和你們主任沒關係。楊銳，存摺你先拿著，公司開的介紹信之類的東西都在信封里。」

海處長則向楊銳眨眨眼，道：「發票肯定是要真實的，不能胡搞些假髮票來糊弄人哦，被查出來可是麻煩，另外，開銷要合理，不能一口氣弄幾萬塊錢的餐飲發票，對不對？如果是買了儀器設備，公司可以要求看實物，總之，基本的發票制度都要遵守，明白嗎？」

「必須在省級以上期刊發表一篇以上的論文。」海處長身後的幹部開口了。

原來，國醫外貿也是一家如此善良的央企。老好人楊銳默默點頭，又道：「你們對項目實驗有什麼要求？」

半個小時后，校報女記者韓梅同學滿意而歸，毛啟明也把口水收了回來，望著楊銳，只差納頭就拜了。

「就北大這樣挺好的。」楊銳敷衍著回答。

即使是北大的教授，也不一定能拿到10萬元的經費，文科的自不必說，理科有高經費的專業也不多，部分沒有獨立實驗室的教授，只能接觸到千元級別的實驗開銷，是接觸不到最花錢的設備和儀器開銷的。

楊銳點點頭，懷著疑惑來到行m•hｅt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m政樓。

海處長卻是一把摟住楊銳，熱情的拍他的脊背，笑道：「還能來做什麼，我就是來給你送錢的。」

毛啟明的眼睛險些要瞪出來了。

五個零的存摺，他還真沒見過。

女記者長的不賴，又是北大新聞系的女生，採訪的煞有介事，算得上有才有貌，很有些吸引力。

「韓梅梅嗎？」

楊銳頓時張嘴結舌了，別看大學里到處都是30歲的大叔，但沒幾個人會當眾談論我的對象是誰誰，中國社會對此向來是羞澀的。

「誰都能不認識，怎麼能不認識楊銳！」飛奔而來的女生爽利的站在楊銳面前，一伸手，道：「我叫韓梅，是校報的記者，能給你做個採訪嗎？」

即使是理查德這樣的名校名教授，也要撕破了臉，才能一次性要到錢，結果也只有總數的三成左右。

他喝了一杯水，搓了一把臉就往出去。

楊銳笑了出來：「你和兔子沒關係，狐狸差不多。」

楊銳彷彿嗅到了熟悉的女子漢的氣息，乖乖的停步：「你認識我？」

其次，毛啟明是第一次現場觀摩採訪，哪怕是校報的採訪，也和他沒關係。

兩名中老年幹部坐在裏面，嚴肅的像是要立刻開除幾個學生樂呵樂呵的樣子。

「就算態度不好，也不能在學校打架，更不能主動讓學校介入。」楊銳繼續「溫和」的道：「學校的反應很難預料的。打架的結果也難預料，雙方控制不住場面的話，學校給你們處分或者乾脆開除了怎麼辦？弄到派出所去，不是更倒霉？」

「不知道，我也沒問。」

楊銳的眼前莫名的浮現起霍老四的身影，霍老四是溪縣客運站的黑社會老大，因為楊銳的緣故，被楊家親戚率領著幾個營的民兵給送上了絕路。

不說楊銳，旁邊的毛啟明已經笑的不行了。

「可以呀wwｗ•ｈetuｂｏｏk.cｏｍ.coｍ，接受採訪是你的自由。」

楊銳有點樂呵有點振奮，作為科研工作者，拿經費簡直比高潮還爽，而拿到了經費，他也確實有種做篇好論文的動力。

「送錢？」

楊銳摸摸腦袋，說：「明白。」

「海處長，您怎麼來了。」楊銳上前握手，順便用敬語招呼了一聲。海處長年紀不小了，旁邊還有其他人，他不想被認為囂張，也免得海處長失了面子。

「那也可以，合規矩就行了。不過，你發表的刊物好一點，明年也好再爭取經費，對不對？」海處長一拍楊銳的肩膀，道：「你這都是在國際會議上發表演講的名人了，發表校刊多不好聽。」

輔導員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只看了對方的工作證，不知道對方是要來送錢的。

「會不會是耿健又跑去找輔導員告狀？」毛啟明從床上跳了下來。

毛啟明膝蓋軟趴趴的挨著桌子，用手撐著自己，望著楊銳，滿腦子的水滸故事，趨於混亂。

毛啟明想說不怕，但他其實是怕的。

「但是？」

「10萬塊的實驗經費，總公司特事特辦，批了下來，我今天正好沒事，就給你送過來了。」說著，海處長向後面勾勾手。

「你有對象了嗎？」韓梅沒等到楊銳的回答，又問了一句。

敲開輔導員的房間，毛啟明瞬間緊張起來。

連個實驗計劃都不看，就先拿10萬元的土豪不是沒有，可這樣的土豪，通常都去找頂級專家了，找一名學生的，輔導員是聽都沒聽過。

「就這樣。」

「當然是國家級以上了。發表在國外期刊是最好了。」海處長連連點頭，10萬塊換一篇國外期刊的論文，算起來是有點貴了，但就按照央企的科研水平和費效比，其實也貴不到哪裡去。

再怎麼說，楊銳也算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了。

「什麼事？」

毛啟明立和-圖-書刻跟上，說：「萬一有什麼問題，我至少能幫忙報個信。」

「紙包不住火，不能沾手這種事，再說了，涉及到外校學生，學校肯定偏幫本校生，耿健不一定倒霉。還有，哪個外校學生肯給你做這種事，以後說不定還要因為這個事威脅你。」楊銳比毛啟明想的清楚。

楊銳等了五秒鐘，不見他說第二句，問：「完了？就這樣？」

「校報現在還要採訪這些？」楊銳哭笑不得。

與海處長同來的幹部重重的咳嗽一聲，道：「當然要實際發票。」

毛啟明嘆口氣：「你就是對人太好，太溫和了。耿健就是欺負你老好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煩。」

「哎呀，你這樣子，你這又是老好人的毛病犯了……」毛啟明也使勁搖頭了：「不能做老好人的，做老好人容易吃虧，別人也不理解。」

「什麼發票都行？」楊銳也是第一次被贊助這麼大額的實驗經費，這種感覺和做出了東西賣錢，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就好像你拿了東西出來販賣，和沒有東西，先收預定金的差別一樣。

「比這個嚴重，你覺得簡單，那是因為你是獅子老虎，他是豺狼，他咬不過你就只能算了，但你要不是獅子老虎，像我一樣是兔子狐狸，早被他咬死了。」

而且，是送十萬元！

楊銳還是頭一次被人說是太溫和和老好人，不過，他挺滿意這個評價的，笑道：「他找麻煩就讓他找，我又沒什麼損失。」

楊銳擺擺手：「哪裡有那麼嚴重。」

楊銳當然不會和校報的女記者談隱私，插科打諢的回答幾個問題，總算是對付了過去。

「耿健喜歡的一個女生。我想個主意，讓耿健跌個大跟頭。」

回到宿舍，毛啟明冥思苦想著招數，爬上了床還在想。

至於現在，就海處長的說法，楊銳覺得，這十萬塊就像是給自己的零花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