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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穿衣服。」

「總共八毛，沒錯吧？」苗碎還真不嫌棄，認真的數了一遍，道：「我給你開個收條。」

「要是個夢就好了。」耿健刷牙的時候，使勁的回憶了一番昨天的碰撞，最後整個頭都塞到洗臉盆里，到快要窒息了才出來，重整了精神，出發上課。

「你是誰？這裡是北大，你們打人的話，要惹大麻煩的。」耿健被人抓著衣領，望著對面的三個人，尚算鎮定。

耿健茫然不知的出了教室，因為心情不好的原因，乾脆走到未名湖邊坐著，一邊鄙視著並肩走過，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一邊幻想著自己能戴名牌表，穿皮鞋，牽著女大學的小手走在未名湖邊。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你要是不還錢的話，我倒是想見一下你們北大的領導。」抓著耿健衣領的男人從兜里拿出一張紙來，展示了一下。

耿健落筆，又是腦筋一轉，道：「收條不是應該你簽字，我收著嗎？」

楊銳戴著淺色的皮鞋和皮帶，還有皮質的錶帶的手錶，一身算下來，怎麼都要好幾百元，在一群大學生當中算不得數一數二，但也超過中間水平了。

於是，耿健再次自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懷疑了。

「上課時間睡什麼覺？別的同學都在讀書，你就在宿舍睡大覺，就你聰明。」這位語氣更不客氣。

耿健一看，萎了，小聲道：「導員，我有點頭疼，沒看到你。」

走了一身大汗過來，導員愈發的不高興道：「你說說你，這種事情，你自己不解決好，弄到學校里來，讓領導看到，對你有什麼好處？行了，趕緊跟我走，人還在院長辦公室呢。」

正是耿健昨天寫的欠條，整晚的噩夢，重新出現。

坐在北大的教室里，能讓耿健多一絲安全感和快樂。

「我是你說的那女人的男人，她昨天回家，花瓶碎了，一分錢也都沒拿回來，我也想去找警察了。」揪著耿健衣領的男人雙臂有力，說的煞有介事。

然後，等到楊銳進門，耿健的心情又壞了下來。

當然，對楊銳來說，他只是找了一種安全的處理方法。

耿健只好籤了字。

耿健沒辦法，將口袋裡的錢都掏了出來，道：「就這麼多了，你要就都拿走。」

「欠條怎麼在你手上？那女人昨天是騙我的？」耿健也不傻，一下子掙紮起來，道：hetubook.com.com「我要去告你們，取消欠條。」

耿健小心的道：「什麼事？您有事讓人來找我就行了唄。」

「好吧。」耿健也沒有其他選擇了，拿起筆來，又道：「那前面的欠條也應該重新打過吧。」

就是現在的官場上，你死我活的鬥起來，也是赤膊上陣的多，隱身於幕後的少。

「行了，屎尿屁的有什麼說頭。」楊銳搖搖頭，心想：耿健大概還不知道是誰找他的麻煩。

「我簽了，你也簽，一人一張，有問題？」苗碎瞪起了眼睛。

「想的挺好，還了八毛錢就重打欠條？先簽字了再說。」苗碎大笑。

但最重要的是欠條，昨天的現場已經不在了，而欠條卻是白紙黑字寫成的，還有好幾排的見證人的簽名。

這是王弼的要求，作為一名沒什麼背景的個體戶，他只敢討好王弼，不敢得罪。

耿健哪裡想的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待遇。

和數次高考，屢次復讀的經歷比起來，一張欠條算得了什麼。

耿健站住了：「院長知道了？」

耿健心臟猛的一縮，道：「劉院長說啥？」

耿健回到宿舍，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尤其是睡了一晚上以後，昨天發生的事情，更有種不真實和*圖*書的回憶感。

「耿健是你吧。」一隻大手放在耿健的肩膀上，將他提了起來。

「是。」耿健「嗖」的從床上滑下來，套上短褲短衣。

「行了，今天放過你，以後乖巧一點，倒霉孩子。」苗碎又拍拍耿健的臉，小心的收好了自己這份收條。

事實上，他的目的只是拿到錢，多少還真不在乎。

耿健晦氣的離開湖畔，回到宿舍蒙頭大睡。

「校外小賣鋪有家姓苗的人找到學校里來了，說你砸碎了他們的花瓶，給寫了欠條以後不還錢，現在人家讓學校里還，你說怎麼辦？」導員滿心的厭煩，學校人與社會人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比如喜歡穩穩噹噹，舒舒服服，世界和平……

耿健的性格從來都不討喜，但他並不在意，哼哼兩聲，道：「我和楊銳說話，又關你屁事。」

「壞掉了。」楊銳只是覺得之前的表太熱，也不夠低調，所以換了只輕快的表，但這些就不必給耿健解釋了。

耿健有些懷疑的看著苗碎，只見他隨身掏出紙筆，一式兩份的寫了收條，有時間有地點有錢數，然後交給耿健，道：「這算是你的第一筆還款，你看合適了就簽個字，以後呢，我時不時的就來收賬，你有和-圖-書錢就還，沒問題吧。」

如果知道了，他大概會更生氣，不過，大概也會謹言慎行了。

心裏不舒服就要說出來，正好還有昨天積蓄的怒火，耿健看著楊銳坐在中間位置，就道：「楊銳，怎麼著，換了塊新手錶？上一塊捐出去了不成？」

「錢多有錢多的還法，錢少有錢少的還法，不論多少，你總得還一些吧。」苗碎將耿健按著坐在了地上。

84年的孩子，滿街找著打架的有，挖連環陷阱的少之又少，自己不挖陷阱，通過別人再找別人來挖陷阱的，差不多是絕無僅有了。

教室里有學生嘿嘿的笑了起來。

楊銳上完了兩節生物化學課，就收拾東西去了實驗室，順便在路上找了台公共電話，打給老腿王弼，給他留了言。

如今的中國，擁有百萬美元的資產，實在是極其強大的力量。

一間學校幾千上萬人，本來就有無數的事情，學校每天里息事寧人都忙不過來，又怎麼願意看到學生惹事惹給學校。尤其是這種欠人債務的純私事。

跟著楊銳來上課的還有毛啟明，他現在是有時間就跟著楊銳，此刻則是立即為楊銳張目，喊道：「喂，關你屁事啊，別人買塊表你也要管，你當你是居委會大媽呀www.hetubook.com.com。」

「你先跟我過去，處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說。」導員拉著耿健出去，同時暗暗搖頭。

「劉院長是知道了。」導員嘆口氣，道：「劉院長是管黨建的，你見過吧。」

可惜，耿健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誰在找他的麻煩。

揪著耿健衣領的男人拍拍耿健的臉，道：「認識一下，我叫苗碎。禾苗的苗，打碎你腦袋的碎，你小子該還錢了。」

「睡覺都不讓人好好睡，要不要這樣！」耿健一股腦爬起來，聲音震天響。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他的床頭被人使勁的拍響了。

「跟我去辦公室。」

耿健卻是一肚子的不爽，呵呵的笑了兩聲，道：「上海表也能讓你戴壞掉，你也是夠可以的，一塊表壞了就再買一塊，有錢呀，這塊多少？」

想想人家捨得把幾百塊錢套在自己身上，日夜磨損，自己卻為了幾百塊錢寫下了欠條，夜不能眠，耿健的心裏是無論如何都不舒服的。

北大的環境優美，綠樹成蔭，空氣清新，同樣是植物，在校園裡就變的優雅怡人，而在鄉間，大多數時間卻是混亂而灰濛濛的。

「我……我現在沒錢。」

到了教室，耿健找了靠後的位置坐下，望著外面敞亮的校園環境，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