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喜歡做嗎？」

因為學校里拿不出經費給青年教師，所以，蘇先凱等年輕人必須先做理論研究，只有理論研究做的好了，才能增加經費。

七個字加兩個符號，兩籠素包子就這麼沒了！

「知道，彈匣就是用銑床加工出來的。」

蘇先凱迅速完成全部流程，當場就將之給撕開了。

「你們家老蘇如果調到北京來了，你們就要兩地分居了，你怎麼想的？」

其實，無非是邀請自己到北京參加北京大學的面試……不用看完，蘇先凱已然是同意了。

「我晚點過來。」蘇先凱直奔郵局去了。

蘇先凱有些不爽的繼續翻信件，他的電報屬於急件，原本更應該單放出來。

「蘇先凱！你的電報！到門房取。」辦公室大媽劉紅梅佔據著房間里唯一的電話，每個人的信息都要經她來傳遞。

他懶得再聽辦公室大媽的絮叨。

他是極少收到電報的。蘇先凱上一次收到老家的電報，還是一年多以前，裏面就四個字：母病速歸。

蘇先凱正翻找期間，又有人來了，叫道：「老孫，有我的信嗎？」

蘇先凱出了教學樓，氣悶的踢了一腳石頭。

兩個年輕人不同的命運，卻在劉紅梅心裏扎了一根刺，或許是更年期到了，劉紅梅逮到機會，就要諷刺蘇先凱兩句，方才覺得快活。

「咦，搞研究的腦瓜子聰明啊，我就在兵器部下面的廠子里工作，三級工。」

一封信分分鐘遞給了對方。

刷拉。

展開的電報，將蘇先凱和看門老孫都給嚇了一跳。

蘇先凱回到教學樓下，猶豫了幾秒鐘，毅然騎上自行車，回家去了。

楊銳笑笑，乾脆站在門口問道：「嫂子是做什麼工作的？」

叮囑結束，門房老大爺繼續看他的報紙。

學校還要求老師坐班，以和圖書方便學生來問問題。

然而，蘇先凱雖然天天都看論文，卻對此無可奈何，他可以去實驗室，但實驗室是多個小組公用的，做完了實驗就要出來，他也可以去教室，但教室也是給全校學生使用的，上完課了就要離開。

「哎，小蘇，不上班了？」

對蘇先凱的學術能力，楊銳其實不太關心了，30年後的中國院士，可比現在的院士的要求高多了，當然，學習的過程也夠漫長。蘇先凱即使現在沒有優秀的學術能力，那他也肯定擁有極強的學習能力，以及強大的自控力。

蘇先凱這時候仰起頭打了個招呼：「王教授。」

……

他是從太行山裡考出來的學生。所謂的革命老區，說起來好聽，實際上卻只能說是又紅又專，但在學校里，在辦公室里，所有人說起太行山，第一印象就是窮。

電報的抬頭，是漆黑的七個大字並兩個符號，「蘇先凱先生，你好：」

給車票錢，給住宿費，還是雙人卧鋪。

門房大爺照例取下老花鏡，瞅了一眼，就見他一個筋斗雲翻下來，火眼金睛的道：「王教授來了，您的信我放抽屜里了，擔心給弄髒了。」

辦公室大媽的對面坐著兩人，只是笑不說話。

「談事的，邀請我去開個會。」蘇先凱心情莫名的痛快，捲起電報，又道：「信上說，附了一張匯款單，這兩天就寄到了，您幫我留意一下。」

自然的，蘇先凱是不會覺得快活的。

門房大爺也沒說什麼，電報的確是急了點。

「大爺……」

「我就不去我，我又不懂。」顧蓮不好意思的推自己老公。

蘇先凱悶嗯了一聲，書籤放在剛剛看過的位置，出去了。

蘇先凱尷尬的笑了兩聲，轉向楊銳，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就道https://m.hetubook.com.com：「我一定好好工作，我是說，我要是進了咱們實驗室，我一定好好工作，就算回家，也盡量不浪費時間，我可以把文獻帶回去看。」

「楊銳先生，你好。」蘇先凱用了電報里的第一句話。

蘇先凱木木的點頭，道：「看起來是電報沒錯。」

顧蓮遲疑了一下，轉頭看看蘇先凱，道：「我們商量過了，一個月回家一趟，他忙我就過來，他不忙就來找我。」

蘇先凱嚇的心慌，連夜倒了幾趟車，站著回了老家，結果是母親的老胃病犯了，住院缺錢，弟弟偷偷的拍了電報。

蘇先凱茫然抬頭，大方臉整個是迷糊的狀態。

「就是你的實驗室唄。」顧蓮揮手打斷楊銳的話，又道：「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等著。老蘇，你好好面試。」

顧蓮聽楊銳這麼說，咬咬牙，道：「我支持我們家老蘇的工作，以後我往北京跑，他留著，讓他好好工作。」

正相反，辦公室里的空氣，幾乎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蘇先凱單手一抖，將電報給展開了。

很少有人來問小助教問題，於是，蘇先凱每天就在圖書館和辦公室打轉。

「不行不行。」蘇先凱道：「火車這麼擠，還是我跑吧。」

「你跑什麼跑，你好好工作。」顧蓮向他使了一個眼色，指向楊銳。

蘇先凱迫切的希望能夠寫一篇理論稿子出來，發表在國家級期刊上，繼而拿到學校最高的3000元經費，做自己想做的項目。

退而求其次，蘇先凱是他目前找到的最佳人選。

「哎呀，小蘇來了，你的匯款單寄到了，我一早就給你留著呢。」門房大爺放下報紙，脫下眼鏡，就從小抽屜拿出一個信封。

如果用後世的語言來評價，劉紅梅就是在和*圖*書施展冷暴力。

不過，楊銳終究是土豪，對看中的幼牛，更是和顏悅色，道：「你們別著急，我不是說不能回家，我的意思是，你們願不願意在北京安家？」

還有人這麼寫電報的？

門房大爺戴著老花鏡看報，取下來看人，見是位面熟的年輕老師，即道：「電報和信都在右邊筐子里，你拿自己的，走前記得簽名，別拿混了。」

「不是特別緊張的時候不用這樣。」楊銳也不敢說沒這樣的情況發生，科研競賽的時候，那是每一秒鐘都不敢浪費的，多少研究員拉屎都不敢擦兩下。

蘇先凱一邊為未來做計劃，以對沖辦公室大媽的邪氣，一邊加快腳步。

「工作證帶了沒？」門房大爺將簽名本推了過來，指指下面，道：「簽名拿信。」

「嫂子一起進去吧。」楊銳敞開門邀請。

無論是哪一種，楊銳都能接受。

然而，這封電報的發報人，顯然是有點特殊的。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也決定了雙方的合作方式。

取了錢，蘇先凱才安心下來，至少確定，這不是騙子了。

「好嘞，我一準給你留下來。」門房大爺立即答應了下來，再想多問幾句，人已經走了。

蘇先凱也小聲道：「小蓮不懂科研，不用進去了。」

蘇先凱也擔心家裡有什麼急事：秋收在即，莫非是家裡的大牲口出了事？牲口得病也就算了，家裡人可別得病了……

顧蓮認真看了楊銳一眼，問道：「我的工作也是面試內容？」

原因很簡單，劉紅梅的兒子和蘇先凱同年畢業，蘇先凱因為成績好而留校了，劉紅梅的兒子卻因為只讀了不出名的大專，沒能分配到學校里來。

蘇先凱當時就暈菜了。

門房大爺只認得校領導和院系領導，有名或厲害的教授副教授也會被和-圖-書記住，除此以外，誰都不能在他這裏混出眼熟來。

楊銳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他本人的品性。

「這是說啥的？」門房大爺小心的問了一句。

蘇先凱怎麼可能會不同意。

其實，懷疑是不是騙子，是他老婆的話，蘇先凱自己是不懷疑的，花20塊錢發電報的人，怎麼可能是騙子。

「北大確實富啊。」蘇先凱看完了，又特意數了字數：268個字，起碼要20塊錢！

一個學校每天的來往信函是極多的，正常人的正常聯絡都用平信，有的人一天能寄好幾封出去，門房的信件還都是寄給老師，否則數量非得增加十倍不可。

楊銳微笑著想說嚴謹些：「學校的實驗室，我負責主持工作……」

第三日，蘇先凱也是第三次來到門房。

蘇先凱只好自己在竹筐里找信件和電報。

辦公室里的老教師劉紅梅更是三五不時的將「窮」和「山」掛在嘴邊。

「哎呀，你的電報啊，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呢，趕快去看看吧，別是老家有什麼事了，你們那村子在山裡頭吧，發個電報挺不容易的。」辦公室大媽的語氣有些古怪。

就是這麼簡潔的四字電報，蘇先凱還被老父埋怨多次。「能吃一籠素包子了」差不多要成蘇父的口頭禪了。

不用從如山的筐子里取信，人都變的輕鬆了。

他是像寫信一樣的發了電報，而且，生怕說不清楚似的，多有解釋之詞。

「電報還有折頁的？」老孫表示自己在五指山下……不，門房裡呆了多年，從來沒見過折頁的電報。

要是騙一個人就要花20塊錢，那也太貴了。

中年婦女的怨念，實在是太可怕了。

然而，門房大爺並不鳥他，他也無可奈何，學校的氣氛就是如此，沉悶而保守的氣息，始終未曾消散，當然，還免不了有和*圖*書濃厚的官僚味飄來盪去，像是狐臭似的，尋之不見，繚繞不去。

顧蓮瞅蘇先凱一眼，大大方方的道：「我是工人，開銑床的，銑床你知道嗎？」

蘇先凱胡思亂想著，進了門房，問道：「大爺，是不是有我的電報？」

顧蓮則好奇的打量著楊銳，然後用東北人的爽朗，笑道：「沒看出來，你比我們家老蘇還小吧，你就有自己的實驗室了？」

如果有一天，楊銳能拿到諾貝爾獎，那他的實驗室里，自然是非小牛不如。

沒有點急事，誰會拍電報啊，這可是按字算錢的。

兩天後，蘇先凱和老婆顧蓮抵達北大，見到了站在門口的楊銳。

「這樣子，可不好安心工作。」楊銳很為自己的雛牛著想，現在的火車可不比以後，個頂個的塞成沙丁魚罐頭，蘇先凱要是擠成了牛肉條，可就虧大了。

「喜歡不喜歡，不都得做。」顧蓮狐疑的看著楊銳，問：「你啥意思？」

蘇先凱當場撕開，細看兩邊，調轉車頭就走。

拿到經費，開啟項目，不僅意味著脫離「新人」階段，還意味著自己有新的辦公室可選，哪怕是最差的項目辦公室，蘇先凱也可以第一時間搬過去。

但是現在，楊銳就是一名大一學生，發表CELL的經歷，也只能讓他擁有一間好壞不論的獨立實驗室，再沒有其他的資源。

楊銳點頭說：「家庭關係也是面試內容。」

顧蓮幫老蘇整了整衣領。

「小蘇也在啊，行了，你們忙著，我先回去了，還有個實驗沒做完呢。」王教授笑了兩聲，取了信就走，一點時間都不浪費。

大媽瞅著他的動作，又覺得不爽，口中道：「天天看英文的雜誌，好像就他看得懂似的，還不就是個助教！」

「找到了。」蘇先凱一邊腹誹，一邊找到了寫著自己名字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