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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篇論文三十萬美元，也挺貴了。」黃茂嘆口氣，道：「還好老外有錢，得，咱們就先花著吧。」

從79年到83年，短短的四年間，生物技術發展的速度快的足夠讓人諾貝爾獎得主茫然，事實上，如果按照生物技術的發展速度來修改教科書的話，一年改兩次肯定是不夠的。

「起碼五倍，調試一下，自己改一下，提高到十倍沒問題。這個產量也是必須的，最少要提高到6個人做全天的量。」楊銳其實也不願意花這麼多錢，華銳公司是他的離岸公司的離岸公司的全資子公司，這28萬美元可都是他自己的錢。這筆錢要是拿去友誼商店，能把一層樓買空了，如果拿去北京市裡買房子，能買一百套四合院兒。放在30年後，起碼是十多億人民幣，頂兩億美元，得升值1000倍。

然而，就是這樣的科研儀器也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如果不是中美正在蜜月期，楊銳給錢也買不到儀器。

實驗室里幾個人齊齊的倒吸一口涼氣。

「實驗室方法做核苷酸不行嗎？咱們現在人手也不少了，調配兩個人出來，應該是沒問題的。」黃茂也就是聽說過DNA合成儀，具體怎麼樣，他根本不清楚。

楊銳招募來的小牛，現在還沒有體現出驚天動地的能力，但他們既然能發展出驚天動地的水平，現在起碼就有不錯的基本功，再去招募水準層次不齊的研究員，然後重新訓練，甚至培養基礎研究思維，所需要的時間太多太多，華銳實驗室雖然有錢，卻缺乏北hetubook.com.com大這樣的品牌，想再招點高水平的並不容易，楊銳也不願意自己開出的高薪，養幾頭蝸牛。

楊銳搖頭，道：「DNA合成儀我已經買了，美國一家叫生物研究的公司早兩年就開始嘗試生產這種儀器了，咱們現在已經落後了對手，DNA合成儀到了以後，咱們首要工作是改造這台儀器，提高它的生產能力，然後再進行生產。當然，原來的實驗室方法也繼續做下來，用來做這段時間的實驗原料。」

美國人自從七十年代開始允許商業性私人生物公司以來，生物科學的應用技術一日千里，五年時間就能重新定義一次專業名詞，追的人如果學的慢一點都要被落下，更不用說自己做了。

而與穆里斯同年獲得諾貝爾獎的邁克爾史密斯，也是因為發明了寡聚核苷酸定點誘變技術。

黃茂還是覺得貴，小心翼翼的問：「那台DNA合成儀要多錢？」

而對正在學習中的大學生們來說，這個時代就只剩下痛了。別的學科的大學生還在抱怨，我們在大學里學的東西，到了社會上就沒有用了——生物學科的大學生等到找工作的時候，回頭看一下過去四年的課本，會發現裏面的東西已經被修改的面目全非……

「那也太貴了，它能比咱們自己做快多少？」

這個詞看起來很複雜，但實際上，就是起名字的中國學者文青病范了，起了一個看起來就麻煩的名字（我本來想查一下是哪位大俠起了諸如核苷酸、鳥嘌呤、胞嘧啶和*圖*書這樣的蛋疼名字，查了半個小時都沒查到，轉念一想，我也是鳥蛋疼了才幹這種事……）

黃茂聽著楊銳說的數量，看看左右，無奈道：「6人全天的產量，我們全上陣都不夠……要不，咱們再招幾個人，專門做寡聚核苷酸不就行了？儀器暫時不要用了。」

然而，在技術發展沒有達到以前，枯燥的重複勞動又必不可少，有些可貴的成果也是在重複勞動中發現的。

如果能等等，楊銳還是想再等等的，這樣能多積攢一個季度的分紅，起碼就要多小一百萬美元，可惜時間不等人，楊銳只好指望最近一半年，輔酶Q10的銷售能給力點。

而寡聚核苷酸，就是一群核苷酸聚集在一起，聚的還不多，總數在二十以下，所以謂之寡聚，變成了閑的沒什麼卵用的寡聚核苷酸。

科研有點像是做生意，又比做生意難，兩者都很在乎資金鏈，但生意做到一半，資金鏈緊張了，可以抵押，可以貸款。科研想弄點抵押品就難了，美國倒是有專門做生物公司的風險投資公司，但人家要的是股份，開價也高，不能說是趁火打劫，可就價錢來說，與趁火打劫也差不多了。另一方面，科研的時效性強，做生意的談借款談股份，談一兩個月的都屬正常，做科研的延遲一兩個月，卻很難說結果了，因此而血本無歸的都有可能。

這倒是科研人的常態，絕大多數的時間用來做了枯燥的重複勞動。

楊銳心說：這是諾貝爾獎，28萬美元，也就是剛開始投入。

生物和圖書技術也由此進入了類似摩爾定律的時代。

學過方程式的人都知道，二元一次方程好解，三元一次方程也不難，四元一次就麻煩了，有五個變數的五元一次方程，若是找不到特殊關係的話，可就難玩了。

楊銳搖頭：「做一個專門的寡聚核苷酸的實驗室不是不行，但太費工，6人全天產量，非得招8個人以上。再加上兩三名助手，就得準備十個人。這是做原料的，正經做實驗的也不能少吧。這麼多人就得配專職的管理人員，再加上會計出納什麼的，公司規模一下子翻倍，問題太多，不如買台儀器。另外，設備的產能還可以擴大，純度也比較好控制，這些都是優勢。」

事實上，就比例而言，中國的學者落後的更多，尤其是前沿技術，在中國的大部分研究者都看不懂英文的年代，大家想跟著美國爸爸的節奏實在太難，你看不懂前人的研究成果和文章，難道自己重新做一遍？

現在的DNA合成儀遠沒有到後世的水平，別說自動化生產核苷酸了，能正常工作都不容易，修修改改必不可少，如同早期電腦一樣，用戶自己編程序外掛件之類的都不算事，也別指望對方公司的工程師有維修能力，所謂第一代，就是除了開發者，其他人都弄不大明白的東西。

寡核苷酸就是寡聚核苷酸，它是兩個片語成的，一個是寡聚，一個是核苷酸。

他還是心疼錢。黃茂現在是華銳實驗室的副主任，見楊銳一口氣將流動資金花去大半，也是無奈。

他其實是想問划得和*圖*書來嗎？

楊銳呲呲牙，道：「加運費，28萬美元。」

就是重新做，也是趕不上的。

而當楊銳說出DNA合成儀的時候，不止來自地方大學的李文強等人不知道，幾年前才從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回來的黃茂也沒什麼概念。

黃茂問：「咱們現在做的項目，用得著這樣子嗎？」

當然，大部分教材是來不及修改的，以至於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落後了多少。

不過，PCR是諾貝爾獎級的研究，別說楊銳還有錢，就是讓他把錢都花光了，換一個諾貝爾獎，楊銳也甘之若飴。

當然了，寡聚核苷酸本身沒啥卵用，但它是許多生物學實驗的原材料，以至於大家拚命的想要生產，因為用量實在是太大了。

楊銳不做正面回答，只道：「搞科研的，除了自己人都是對手，無論如何，先提高我們自身的供應能力，人手以後還有別的用途。」

不過，邁克爾史密斯比穆里斯慘多了，他是79年做出的寡聚核苷酸定點誘變技術，而在那個年代，穆里斯使用的寡聚核苷酸生產方法，還沒有發明出來呢。

「沒辦法，就是這個價格，東西來了，可能還要花幾萬塊錢的改造費用，所以說，大家這段時間要打起精神來，別讓這筆錢白花了，到明年，人家出新的DNA合成儀了，老的還沒耍弄明白，那可就真浪費了。」

對於身在其中的學者們來說，這是痛並快樂的時代，他們拚命的學習，拚命的做項目，親身加入到了大時代的變化浪潮中，他們的成就，或許是前人百年都無法完成m.hetｕbｏoｋ.ｃoｍ•coｍ的。

儀器的純度好控制，並不代表著儀器生產出來的寡聚核苷酸更純，而是更平均。對重要實驗來說，平均或許是一個更重要的概念，因為更容易預料實驗的進展，原料葯的純度也可以不被看做是一個變數。

對高要求的實驗室來說，每個人都是不同的變數，水平越差的研究員，變數指數越高。

所以，邁克爾史密斯不得不將大部分的時間，用來生產寡聚核苷酸。

歷史上，因為PCR得諾貝爾獎的穆里斯，在私人公司的寡聚核苷酸實驗室里做主任，其工作就是不停的合成生產寡聚核苷酸，然後為公司的其他部門做實驗提供原材料。

「嘶——」

楊銳被他說的直翻眼皮，心裏也是有些發涼。這還是剛開始呢，等於是項目的前奏，百分之八的資金就出去了，也確實是有些危險的。

黃茂沒見過東西，關注點也不同，先是詫異的問：「對手是誰？你剛才說，咱們現在已經落後了對手，咱們的對手是誰？」

核苷酸本身是一種基礎分子，對生物體的意義和一氧化二氫差不多。而它的重要性，主要體現在它的組成物上。核苷酸連在一起，就是核糖核苷酸，也就是RNA；再脫一下氧，叫脫氧核糖核苷酸，就是DNA。

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一年多的分紅加上捷利康海外工廠的額外收益，七扣八扣以後，楊銳手裡還有400萬美元以上，這讓楊銳稍有些底氣的道：「大項目做成什麼樣先不說，這個DNA合成儀送過來，咱們至少能以此為基礎寫幾篇論文吧，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