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在具體的安排上，柏善文並不獨裁，讓學生們自己討論並商量，他甚至不一定去拍板，往往讓學生們討論出合適的答案以後，才叫過。

柏善文很滿意的笑了，放下粉筆，接著道：「說到楊銳同學，我想多說兩句，一些班幹部，在我剛剛履職的時候，向我反映楊銳同學的特殊化的問題，我想說一下，楊銳同學的特殊化，不是因為楊銳同學要搞特殊化，而是楊銳同學的特殊，讓我們學校願意為楊銳同學做出改變。」

若是由離子通道相關研究衍生出來的藥物能提前幾年面試，更是不知道要挽救多少人的性命，提高多少人的生活質量，延續多少個美滿的家庭。

學生們歡聲雷動，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大一的男生，自卑的比自信的多，許多人並沒有改變中學和小學時的習慣，與男生說話自然而然，與女生說話的時候就變的緊張了。

人民大會堂在楊銳讀研的時代已經不稀罕了，任何公司或者個人，只要有錢，就可以包人民大會堂的會議廳，最初的時候，喜歡假借權威的公司都喜歡租，借的人多了，權威也就散盡了。

楊銳不喜這樣的輔導員，表情也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厭煩。參加這樣的會議，才是真的浪費時間。

但在目前來說，人民大會堂依然高貴，許多基層的鄉鎮幹部，畢生都以進過人民大會堂為榮。

楊銳回頭看白玲的頭髮，稍微有點波浪的感覺，似乎是燙過了。

生物科學專業的班長劉平安立即問：「怎麼判斷提名多少？」

白玲性格活潑，長相漂亮，衣著時髦，各方面的優秀，反而讓普通男生怯懦，等閑都不敢上來說話。

白玲聽了果然高興，卻是垂著臉不說話了。

「https://www.hetubook.com.com具體名額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多，全北京市這麼多學校，總共名額也沒多少，又不是開大學生運動會，大學生代表要有，也不能全是大學生代表不是？」柏善文說話的水平稍微上升了一點兒。

最有餘味的當屬欒菊傑，她是84年的女子花劍冠軍，又在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代表加拿大參賽，話題感十足。

就在大家互相看著，將要說話的時候，只聽柏善文揚聲道：「我先提名一個，一會兒，大家就按照我這個格式來。我提名楊銳同學。楊銳同學是咱們這一屆的高考狀元，這一點我不說，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另外，大家可能有不知道的，我多做兩句介紹，楊銳同學自入學以來，連續攻關了多個項目，撰寫了多篇論文，發表在了國外高水平期刊上，就科研能力來說，楊銳同學足以與教授比肩，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咱們系的蔡院士說的。咱們院系因此破格提拔楊銳同學為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負責人。我認為，楊銳同學在學習和工作上付出的努力，值得我們大家學習。因此，我提名楊銳同學，代表我院師生前往人民大會堂觀禮。有同意的同學，現在請舉手。」

楊銳大大方方的站了起來，雙手相撞，做出江湖拜謝的姿態，團團的轉了一圈。

想想畢業以後，假若到基層工作，不經意的說出一句：「我當年去人民大會堂觀禮……果然還是很有格調的」，學生們因此就蠢蠢欲動起來。

這一代奧運冠軍是幸運的一代，載譽歸來，受到了全國人民的祝福以及官方隆重的禮遇，北京市全民動員，甚至準備把學生鋪到馬路上去，人民大和圖書會堂也整理了出來，用來給他們開慶功會。

不免又有人發問：「條件是什麼？咱們學校有多少個名額？」

「你的頭髮黑亮黑亮的，不用燙也好看。」楊銳才不會正面回答這樣的問題呢。

楊銳問：「怎麼會有輔導員從清華調過來。」

兩句話說過去，柏善文的嚴苛就露了出來。

這是沒什麼責任的好事，柏善文說的比較輕鬆。

直到學生們將迎接的安排商量好了，柏善文才咳嗽一聲，道：「那我總結一下。咱們現在主要是五件事。第一，我們要安排人去迎接奧運健兒，這個由學生會來負責，咱們的幾個專業，被安排到迎接工作的，一定要提前騰出時間來，不要到時候給我請假，頭疼腦熱請假一律不準，聽明白了嗎？」

台下，柏善文的聲音依舊嚴肅，他陸續說了張貼條幅大字等宣傳的事，又說了校內安排和校內慶祝，最後說道：「咱們學校有幾個名額，是去人民大會堂觀禮的，我知道想去的同學肯定有不少，但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咱們採取提名制吧，我提幾個名字，同學們也提幾個名字，可以提名別人，也可以提名自己，提名最多的，我就報給學校。」

「舉手寫正字，提名一個人，贊同的舉手，舉手超過十個人的，就寫名字山到黑板上，有多的就往後面畫正字。」柏善文說著又道：「咱們這個是報給學校的名單，最後能不能去，要學校來決定，所以呀，你們這時候讓同學幫忙沒意義，條件不夠的，還是去不了。咱們選10個人吧，畢竟班級比較多，但十個人報去學校，也許一個都去不了，或者只能去一兩個，大家要有心理準備。」

條幅、鮮花、大字、服飾、文章、和圖書活動等等細節一條條的討論，花費的時間著實不少。

議題其實只有一個，就是如何迎接載譽歸來的奧運健兒。

事實上，這是80年代的普遍情況，所謂時勢造英雄，優秀的人物在變革的年代總是容易出頭，而在平靜的時代，優秀的人物依舊是優秀的人物，卻難是英雄了。

「許是學校覺得我們太放鬆了？」白玲胡亂猜測著，又道：「清華的女生在校園裡都不允許披肩長發，必須紮起來才行，我每次見輔導員，就怕他說我頭髮。」

1984年的運動會，中國一共拿到了15個金牌。最有名的當屬許海峰和李寧，前者代表了中國零的突破，後者開啟了中國體操的輝煌。

幾個本來不想舉手的學生，也不由自主的舉起手來，免得被人說是嫉賢妒能。

而在84年的當下，中國一個奧運金牌都沒拿過，每一個金牌自然都難得。

大家發出輕輕的笑聲。

可惜底下人不在乎，底下的學生，早就議論紛紛了。

換了一口氣，柏善文也讓學生們消化了一下他說的話，再接再厲道：「剛才我說，楊銳同學在學習和工作上付出的努力，值得我們大家學習。我還想說一點，楊銳同學付出的努力，所得到的回報，是值得我們北大驕傲的。同學們現在還沒有走上工作崗位，可能對此還沒有太多的感覺，我這麼說吧，你們去年放暑假的時候回家，會不會有同學問你們：你們北大有什麼？你們北大有什麼了不起的？」

白玲看出楊銳的心理，輕聲道：「輔導員是從清華調過來的，還用清華的方法呢。」

教室內發出「嗤嗤」的笑聲。

楊銳坐在後面，顯的有些不夠積極，準確的說，是一點都不積極，教室內熱情https://m.hetubook.com.com的討論，反而讓他有些出神的回想過去與現在，現在與過去，過去與未來。

而在台下，柏善文也很高興自己的提名得到了眾人的贊同，他等了掌聲全部停下來，又讓大家放下手臂，轉身在黑板上寫了「楊銳」兩個字，才笑道：「我就不在楊銳的名字後面寫正字了，要不然，今天的會要開不完了。」

楊銳沒想到自己的人氣如此之旺，目瞪口呆道：「至於嘛。」

如雷的掌聲在階梯教室內響起來。

後世的奧運會，中國奪金奪的手軟，能被國人記住的，只有寥寥數名田徑強者，因為中國的田徑尚弱。

楊銳被贊的目瞪口呆，又坦然受之。鉀離子通道原本就是世界級的貢獻，正常來說，它要在幾年以後，由一支名校終身教授領銜的團隊完成，其成果也是養肥了一間實驗室。

學生們哈哈大笑，只覺得楊銳風趣而有風度，更有來自四川的偽袍哥用川音大喊：「要得，好體面！」

白玲被他侵佔了一些空間，卻是一點不開心的表情都沒有，大學和小學的最大不同，就在於大家對三八線的認識的區別了。

兩人坐在階梯教室的後面，動作不算親密，但距離總是較普通的男生女生來的近一些，柏善文不怎麼擅長文學，卻最善看這些年輕人，不過，他坐在前門講桌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卻只當看不見。

當然，30年後的科研精英們大部分還是留學回來的，料想再過30年，這些科研精英們帶來回來的種子生根發芽，大約會有大批的本土精英，到了那個時候，諾貝爾獎大約也要不稀罕了。

對現在的人類來說，科學只不過是剛剛開始，生物科學更屬於啟蒙狀態。牛頓的成果不會讓愛因斯坦無事可做，恰https://m.hetubook.com.com恰相反，如果沒有希臘人，牛頓很可能就是一名瘦弱的放牛人，還要被一個牧場的強壯男人們嘲笑。

同樣的道理也可以放在科研領域。到30年後，隨便中科院的一個研究所，或者清華北大這樣的頂級高校，每年發表的CNS頂級期刊都要兩位數三位數，再有哪個人發表一篇CELL，也就是院系內慶祝一下——厲害依舊是厲害的，想要人盡皆知就不容易了。

在後人手裡做出來是世界級的貢獻，在楊銳手裡做出來也是世界級的貢獻。至於原本的那支團隊，自然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的事。

周圍男生羡慕歸羡慕，卻沒有一個敢上來干擾他們的，一則是開會的時候怕導員，二則不好意思與白玲說話。

掌聲響了一會，就見胳膊像是竹林似的豎了起來，有人豎一隻胳膊不滿意，還豎兩隻胳膊。兩隻胳膊都豎起來，自然有人會兩手相擊，於是，掌聲再次出現。

白玲輕笑道：「怎麼不至於，這是要你去代表我們北大去觀禮，大家當然要找一個拿得出手的。」

大學雖有競爭，歸根結底還是學生，嫉賢妒能這種事兒，象牙塔里不少見，但並不普遍。

媒體連篇累牘的報道，也深化了這種概念，將每一名冠軍都塑造成了英雄。

對這一代的中國人來說，84年的奧運金牌，掙來的彷彿是中國的大國地位。

楊銳傾斜了一些身體，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繼續隨性的放空大腦。

「看來這個問題是有人問過了吧。」柏善文點點頭，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回答的，但要我回答，我會說，我們這一屆學生，走在最前面的楊銳同學，已經做出世界級的貢獻了，我們北大，就是這麼了不起！」

白玲有點臉紅，小聲道：「你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