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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84年打一個到北京的電話，差不多夠飛行時間了。

張生這下子真急了，大聲道：「這筆錢很重要，我今天一定要用到的。」

只有吳倩略有擔心的問：「上面會不會怪罪下來呀。」

事實上，從西堡鎮出來的電話，首先要經過溪縣，再到南湖市，再到平江市，再途徑數省，絕對卡的人不要不要的。

更悲慘的是，張生只能找捷利康的中國總部告狀。

「我……」張生看向吳倩，愣了一下，轉瞬調整情緒，道：「那我打個電話行嗎？」

「也許是上廁所？」吳倩搖搖頭，繼續埋頭溫書了，她和楊銳約好了要讀大學，複習一個學習顯然不夠。

「我不知道呀。」吳倩繼續搖頭，繼續溫書。

他忙問：「不是6點下班嗎？」

「所長不在，管事的是誰？副所長在嗎？」張生必須自己問，不問人家才不理你呢。

張生又氣又怒，要是換做平常，他就要罵開了，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

如果要存錢或者取錢，就在存摺上手寫一行字，核定數字以後，蓋章，並在銀行的存底上同樣做記錄。和_圖_書這樣的方式，粗看似乎只是比電子化麻煩一點，但在跨地區取款的時候，麻煩就極多了。

張生徹底無語，人家在醫院里，他能怎麼樣。

這就是「你瞅啥」的西堡鎮郵政所版了。

王國華痛快的答應一聲，照舊從後門返回，給楊銳報信去了。

「你們所長去哪了，你們沒收到上級的命令嗎？」

「哎……不行，那邊有人等著我呢。」

張生心有不甘的問：「多久回來？」

國企就是這樣的風格，只此一家，既不用講究服務，也不用講究效率。

「能有多怪，天大地大，還不興人生病了？老王可是真的進醫院了，他心臟本來就不好，趁機休息幾天，讓醫生看看也不錯。」李大姐說著對王國華道：「小華，你沒事去陪你爸說說話，一個人住院無聊的很。」

「我們是鎮郵政所，哪裡有什麼副所長。」李大姐嘆口氣，又道：「所長是臨時暈倒的，現在沒有管事的人，你有天大的事，我們也沒辦法，明兒再來吧。」

「所長昨天就住院了，心臟病，危險的很。」李大姐和-圖-書說著抹了抹眼睛，道：「所長辛苦了一輩子，身體早就差的很了，昨天接到局裡的命令還要堅持工作，結果就暈倒了，現在還到醫院里躺著呢……」

「你不簽字，一會打電話回來，翻臉說你給了一百塊，我怎麼證明？」李大姐的理由亦很充沛，說完就走了。

張生掏了10元人民幣放在桌上，心急火燎的去打電話，沒想到，電話竟然是被鎖著的。

李大姐悠然自得的敲敲櫃檯，道：「填表，簽字，給押金。」

「所長不在，你喊也沒用。」

等李大姐進門，張生同學已是完全沒了脾氣，打電話告狀，都變的有氣無力了。

吳倩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沒有鑰匙。」

王國華和楊銳是發小，西堡鎮郵政所的所長又是王國華的老爹，有這層關係，欺負一個外鄉人自然是再簡單不過的要求了。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鐘頭。

張生一驚，錢還沒拿到呢，現在回去怎麼給工人們交代。

「公用電話，先在這裏填表給押金。」李大姐繼續指導張生。

接著，要平江反饋訊息到西堡和_圖_書鎮，又不知道得多長時間。

李大姐看著表，等到五點半，就開始趕人道：「下班了下班了，閑雜人等回家去啊。」

「押金不是給了。」張生按捺著怒氣，他很想一走了之，但是不行，整個西堡鎮有公用電話的就是郵政所，公共電話那種高大上的玩意，在北京都不太普及。

「我喊咋滴？」李大姐一拍桌子，再問：「我喊咋滴？」

在沒有計算機聯網以前，銀行間的打款是極不方便的，人們使用的還是純紙質的存摺，銀行留一個底，存摺上做一次記錄。

張生躊躇片刻，再次求情道：「好歹給我一半吧，我真有急用。」

電話電報都是極快的通訊工具，郵局匯款也是少數能夠跨地區流動資金的工具。

張生不得不再次開口，道：「同志你好，我這裏比較急，能幫我看一下嗎？我馬上就要用錢。」

張生也從焦躁不安，漸漸的靜下心來。

旁邊的李大姐不高興了，從旁邊櫃檯站起來喊道：「就你著急啊，誰沒點事情啊？年輕人讀點書多不容易的，你喊啥喊。」

西堡鎮郵政所里，櫃https://www.hetubook.com.com檯前值班的正是吳倩，她低頭看著英語書，一邊念著含義不明的單詞，一邊用郵局廢棄的信紙背面抄寫，聽到響動了，也不用抬頭。

張生只好先填好表格，靜靜等待李大姐的歸來。

「我們要盤賬的。」李大姐不由分說的將張生趕了出去，關好門，拍拍手，笑道：「總算是給打發走了。」

他強忍著怒氣，道：「同志，沒必要這麼說，我就是來辦事的，你把匯款給我就行了。」

在旁觀戰的吳倩不由笑了出來：「匯款單是一起的，要取就都取出來，給你一半怎麼算呀。」

「行不行你自己看吧。」李大姐不理他了。

張生無奈攤開手：「我錯了，我真錯了，我就是著急辦事。我是英國捷利康駐中國辦事處的張生，我昨天打了電話，說想取一萬元，你們河東省郵政局說是特事特辦，讓我今天來你們所來取就行了。」

等他完成了告狀工作，捷利康的中國總部再反饋訊息到北京和平江。

剛回家不久的王國華從後門里鑽進來，謝道：「還是李姨有本事，主意也好。」

張生說出外資企業的和-圖-書名字，又喊出河東省郵政局的名字，就開始靜靜地等待郵政所諸人前倨後恭了。

在很多地方，別說跨地區跨行取款了，甚至不能在同一個銀行的不同營業部辦理存取款業務，原因很簡單，其他的銀行營業部沒有存你的底子，自然就不能幫你辦理業務。

「我把表格填好交給你行嗎？」張生心存僥倖。

張生將匯款單放在桌面上。

「我沒喊，是您喊了。」

告狀同樣耗時良久。

這個年代，走在時代前端的是郵政局。

本來，從西堡鎮出去的線路就在弱優先順序上，撥一個長途電話到平江都要等不少時間，平江到北京更不好撥。

張生看著她，突然覺得不妙：「她怎麼走了？」

「同志，我之前打了電話，預約取款。」張生拿著郵局的匯款單，走進了西堡鎮郵政所。

張生要用錢，也只能請捷利康北京本部的人匯款到西堡鎮。

李大姐拍拍吳倩，示意她離開，自己看了眼匯款單，道：「金額太大了，我們所長不在，你等著吧。」

李大姐盯著張生看了一會，嘖嘖道：「好好的中國人不做，給外國人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