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楊銳不置可否的道：「我先選了畫再說，你們有定價吧，我怎麼看價錢。」

方亞男見不進營業部，擔心楊銳和景語蘭被騙，用不信任的記者語氣追著道：「為什麼要去倉庫，大堂裏面的東西不能買嗎？」

「平均一幅畫五六十塊，一千幅就是五六萬了，再說了，買這麼多，你家開博物館呢？」方亞男在大院里出身，對幾萬塊錢還有點概念，但再多就想象不到了。

黃士冠看著楊銳的表情，道：「您有啥吩咐的，儘管說。」

營業部門口，一名幹部模樣的男人殷勤的拉開了寶馬車的後門。

「我們是來買字畫的。」楊銳頓了一下，又道：「我之前有來過，請喬群喬局長約的。」

黃士冠被方亞男說的一愣一愣的，摸不清來路，不敢得罪，陪著笑臉道：「領導，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們節省時間嘛，營業部里的古玩是不少，但楊老闆只想要字畫，而且指定要年代久一點的，這個數量就不多了。我們前陣子，專門收羅了一批符合楊老闆要求的字畫，存在後面的倉庫里，這是想帶你們去看一看。當然，你們想到營業部里看，就到營業部里看，我是隨便的。」

「不會，只要東西是真的，我有多少要多少。」楊銳從門裡進來，就打斷了兩人的話。

楊銳隨手翻著，只見字畫的價格，從三五塊到三五十wｗw•hｅtｕbｏｏｋ.coｍ.ｃom，再到三五百的都有，總體來說，與年代有關，但細緻起來，又極其複雜。

「我們有花名冊。」

方亞男這下子聽出了問題，問：「你們倉庫多大？」

「幾千上萬幅的話，你全買下來？那得多貴？」方亞男有些難以想象。

楊銳自己推開副駕駛的門出來，心裏感慨：常年伺候老幹部的機構就是不一樣，這眼力價，怎麼知道我們的車過來的？

黃士冠說的很小心，他們這些做特供商品的營業部，最怕的就是被壓價，有利潤的商品還好，反正壓的不是自己的錢，沒利潤的商品再被壓價，就很令人為難了。

這次輪到楊銳不相信了，撇撇嘴道：「你們營業部里就堆滿了字畫。」

幹部「哦……」的一聲，笑了起來，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事就是我負責的，喬局長給我說了，我們特意還多進了一些字畫，一直放著等呢……鄙人黃士冠，這個……楊同志，咱們總共是三個人？」

黃士冠取來了一個線裝的賬本，打開來，果然是有字畫的名字年代和作者，甚至還有收進來的價格和上一位藏家的名字。

黃士冠鬆了一口氣，忙解釋道：「我也是頂著風險的，您如果不要了，我還真不好交代。」

「黃主任，平均五六十可是你說的，你們倆究https://www.hetubook.com.com竟誰胡說呢？」方亞男的記者病犯了。

方亞男嘖嘖兩聲：「這是你們的底賬吧？」

解釋之後，黃士冠又向楊銳訴苦道：「楊先生，你來過是知道的，我們營業部是特供老幹部的。老幹部喜歡字畫的，都是看的多，買的少，沒有來一次看一次就買一次的，偶爾買個兩三副的都屬於少數，我們營業部平時是不進太多字畫的，有的人來賣字畫，價格稍微高一點，我們都是不收的，這一次，為了給您多積攢一點，我們都把收購價給提高了，有些藏家聽說了，都是趕緊把畫給送過來……您要是再不來，我們倉庫都快裝不下，得折價出售了。」

「放的是沒營業部密集了，但也夠密了。」楊銳打開一卷字畫看了看，沒什麼感覺的又卷了回去。

幹部看到後門出來的是兩個女生，副駕駛出來的是楊銳這麼個年輕人，似乎也並不驚訝，笑笑道：「幾位是來看古玩的？」

「對。」

「買也能買，但數量可能無法滿足楊老闆的需求。」黃士冠實在不知道怎麼稱呼楊銳。就年齡來看，楊銳實在不像是一名官員，而除此以外的稱呼，黃士冠同志明顯不是很嫻熟。

「你買下來，我們不就隨便看了？」方亞男不動腿。

這顯然不是一間名宅，內里更是經過了整修，平整的水泥地取代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舊時的磚塊，刷白的牆面取代了以前的灰泥的，看起來不夠氣派了，但實用性更強。

楊銳呵呵直笑：「沒那麼貴。」

王永本身就喜歡古玩，因此認識的圈內人不少。80年代的鑒賞大拿，絕大部分都在國家單位任職，好一點的在故宮研究員之類的專門機構，偏一點的說不定就是考古學家，或者某位文學學者，真正在遺珠於民間的不是沒有，但少之又少，畢竟，照著改革開放前十年看，沒有正式工作的城市居民，幾乎連生存都困難，有能力玩古玩的人，也沒有那份心思。

「您說柜子里的，那些都是放的久了，再說了，營業部里的條件也不錯了，房子都是後面改的，冬暖夏涼，我沒事了都愛睡裏面。」黃士冠胡亂的說兩句，又道：「我們這不是趁機要了個倉庫，營業部里的好些字畫都搬過來了，這個您可不能給喬局長說，他知道了，非得把倉庫給收回去不可。」

楊銳剛剛在北美刷了一波名氣，正是志得意滿的時間，豪氣衝天的道：「貴不到哪裡去。」

「你們是喬局長介紹來的，別人怎樣咱不說，你們的話，肯定是想拿多少拿多少。」黃士冠停了一下，又試探的問：「我記得之前說的，好像是有多少要多少……呵呵，我就是這麼一說，可能是太多了，我想多了。」

「那就直m.hetubook.com.com接去倉庫吧，大堂里放著的都是零售的東西，給你們準備的都放在倉庫了。」黃士冠說著領著三人繞過大門，穿過小街巷，向後面一個院子去了。

楊銳笑笑，道：「我買下來是要存起來的，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再說，專程看一次畫多累呀，你還鑽研這個不成？」

楊銳倒不要求鑒定撿漏，對他來說，這一院子的字畫，只要是真的，他就等於是撿漏了。

大約走了兩三百米的樣子，三個人到了一間青磚碧瓦的四合院前。

「那你還進這麼多？」方亞男懷疑的問黃士冠：「你是不是抬高了進價，吃了回扣？」

黃士冠賠笑道：「就一個四合院，商業局給找的地方。您不知道，字畫存放的要求高，不能太濕，也不能太干，濕了受潮，畫面就要發黃，幹了又要開裂，還不能放的太密……可是麻煩。」

景語蘭連忙拉著方亞男離開，小聲道：「你尋根問底什麼呀，楊銳從外國公司那裡賺了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唄。」

楊銳和黃士冠對視一笑，沒有一個吭聲的。

好在他早有準備，早就通過王永教授，請了某位擅長鑒定的研究員來幫忙。

方亞男聽了黃士冠的話，更不相信了，道：「別當我沒來過，你們營業部裏面，有沒有上萬件古董不敢說，幾千件肯定是有的，怎麼可能有數量不夠的問題，我看你是想以次充好，做溫州鞋廠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我本來是怕他花了冤枉錢，現在看，指不定有啥貓膩。」方亞男琢磨著，滿腦子都幻象起了大新聞。

確定可以大批量購買，楊銳就去巷子口的小賣鋪打了電話，再回到院子里，就挺方亞男在與黃士冠打探消息：「你這裏的字畫，總共得幾千件吧，隨便挑？」

「沒事，她就是喜歡胡說八道。」楊銳擺擺手，再次打斷兩人的話，向景語蘭使個顏色，道：「你們進去看畫吧，這麼好的機會，以後可不多了。」

「楊先生，裏面都是了。」黃士冠推開一扇門，就見沿著四周圍的牆壁前，一叢叢的書架上，全都是堆起來的字畫。

「都能，但不能便宜。」黃士冠偷看楊銳一眼，道：「營業部的定價，是成本加利潤，這裏的書畫，本來就是加了價的，營業部不賺錢都行，但不能虧錢了，沒法走賬。所以，我們原價多少進的，原價多少賣您，您不能再壓價了，再壓價，我們就得虧空了……」

「這裏的都能買？」

溫州鞋業歷史悠久，但在改革開放初期，溫州鞋業留給中國人的印象是制假販假，許多商店甚至貼出「本店沒有溫州貨」來吸引顧客。

「就這麼一個賬本兒。」黃士冠呵呵的笑兩聲。

「好好好。」黃士冠當前領路。

楊銳將信將疑的笑笑，道：「先去看看吧。」

「我哪敢呀！」黃士冠連忙叫屈道：「您這麼說，我可不敢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