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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銳看著眾人的眼睛，道：「為了保證PCR的權益，華銳在美國光是打官司就用掉了300萬美元，你們說，華銳會把PCR讓給中科院嗎？」

「他們不敢強行問的，如果真的把你們帶走問話，那就告訴他們。」楊銳考慮最快的結果，且道：「蔡教授和伍洪波研究員都會幫我看著的，他們不值當胡整。」

不過，換個方向來想，如果黃茂不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中科院的話，中科院光是想要重複一代PCR儀的原料，就起碼得兩三年，二代PCR就更加遙遙無期了。

「恩？」

楊銳想了想，道：「我原本是有些猶豫建到哪裡，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準備把藥廠建到西堡鎮了。」

「我跟支持你做科研，藥廠的話，你想去看也沒問題。」楊銳眼神有些奇特。黃茂可是未來離子通道領域的大牛級人物，要是因此轉去產業界的話，可是浪費了天賦。藥廠什麼人做不成，偏要浪費這樣一個學術大牛的資源。

合作項目畢竟是合作，中科院不能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離子通道實驗室目前的科研進度甚至用不著中斷，唯一麻煩的，無非就是要有一些調配人手和儀器的工作。

「我已經不年輕了，能做研究的時間也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突然停下來，心裏虧的慌。」

楊銳捫心自問，也不覺得一個大二的學生能有多大的決斷。

或許，是覺得能夠輕易操縱自己吧。

「恩，有點擔心？」楊銳放慢了腳步。

「看誰能過一個安靜祥和的春節。」楊銳將自行車騎的飛快，悄然混入了歸家的自行車大軍中。

楊銳也ｗｗw•ｈeｔuboｏk.ｃoｍ•ｃoｍ特別說明：「這筆錢是讓你們隨時能給自己放大假的。最近幾個月，大家可以將精力放在個人生活方面多一點，有任何問題，就打電話到河東省西堡鎮，讓那邊轉告給我。」

「你就不怕中科院的人搗亂？」

在80年代中期，大學生們的身份還是非常好用的，雞毛蒜皮的小事，落在大學生身上，都會變成大事。

「中科院我不怕，我就是覺得浪費時間。」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PCR是楊銳的禁臠，直到拿到諾貝爾獎以前，楊銳是不會將這個項目泄露出一絲一毫的，為此，他在84年的當下甚至願意拿3000萬美元打官司。

中科院又不是中央情報局，它對司法機關的影響力是很薄弱的，何況，楊銳也只是要求他照看一番而已。

楊銳是北大畢業生也好，北大輟學生也好，都不會改變他在科研界的地位，甚至於，變成了北大輟學生，說不定還有更多的話題，就像比爾蓋茨變成了哈佛輟學生一樣。當然，若是沒有考上北大，或者沒有考上哈佛，話題的方向就完全不同了。

離開實驗室前，楊銳又給所有人發了新年獎金，整整一個運動背包，數十萬元人民幣的現金，令人大呼暢快。

「我本來計劃是過春節的時候休息的，到時候，很多配套的試劑都不好買了……現在休息，好多前序研究都要白費了。」黃茂頗有些沮喪。

他現在很想知道，五個項目組，平均每天幾千上萬塊的預算，要是不出成績，做決定的領導，又能撐多久。

「我們呢？」李文wwｗ.ｈetｕbｏoｋ•com.cｏｍ強站出來道：「PCR的研究，我們也了解一些，他們如果一定要問，或者要我們提供資料的話，怎麼辦？」

好在西堡鎮之前已經有了西捷廠，雖然只是一個廠房的規模，但終究是一個運行維持了一年多的現代化藥廠，證明供應鏈是完整的。

可到了現在，誰敢說楊銳不是科研界的一員？誰又敢不認楊銳？

「中美第一次部委級合作，就像是掉地上的巧克力，不知哪位領導腦抽抽了想舔一口。」楊銳擺擺手，道：「如果就是在華銳內的詢問，或者私下裡的詢問，你們就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黃茂並不奇怪楊銳的選擇，等了一下，道：「我能不能去藥廠看？」

「時間是最大的資產。」楊銳點頭。

「中科院的伍洪波研究員？」李文強詫異的問：「有他在，您還需要躲出去？」

做完了所有能做到的準備工作，楊銳蹬著自行車，向著夕陽騎行。

離子通道實驗室仍然是國家的，組織要在這裏實現其意志，楊銳是無力阻止的，也沒有必要阻止。離子通道實驗室本來就沒有接觸PCR的研究，重起爐灶來做，難度比中科院自己做都大，何況，這裡有蔡教授照料，也不用楊銳擔心什麼。

比如大學生放棄了公職，大學生救人了，大學生覺得迷茫抑鬱了，都要全社會討論敘舊的大問題。

整個華銳實驗室里，知道最多的是黃茂，他參与完成了耐熱聚合酶的研發，這個東西是PCR的原料，而且是最重要的原料，就好像炮彈和大炮的關係一樣。他要是把自己所知的資料和技和-圖-書術，全部告訴中科院的話，後者能節省兩年時間。

楊銳不禁想，有些人是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又把自己看的太軟了。

「我想做點別的。」黃茂道。

黃茂搖頭：「轉行還不至於，我想先看看。」

中科院這樣的組織，在科研領域的威懾力確實很強，但出了科研領域，別說是一手遮天了，想有所影響都難以做到，華銳若是搬遷走了，甚至就搬遷出京城，他們的控制力都要大大衰減。

楊銳仔細思量了一番，先是去了離子通道實驗室，通知了目前的情況，略作布置就離開。

科研實驗是一個連續的過程，就像是流水線似的，最後的成品是來自於前期源源不斷的工作，中途暫停，很多時候並不僅僅是暫停，還意味著前面的很多工作浪費了，下一次再啟動，還得重新開始。

不過，黃茂此時要暫離實驗室，去藥廠了解一下也不是壞事。楊銳留了電話和聯繫人給黃茂，再叮囑兩句，才騎上自行車。

黃茂猶豫了一下，道：「我記得之前你說的，要準備建一個新的藥廠？」

「建，幹嘛不建。」

「對，設備已經運過來了一些。」楊銳微微點頭。

「你想轉行？」從離子通道實驗室到藥廠，對專業人士來說，可是大轉行。

見楊銳說完了出門，黃茂握緊手裡的五萬塊，連忙跟上去，道：「楊銳，聊兩句。」

所長同志腰挎BP機，很自信的拍胸脯保證。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的表情也確實輕鬆不少。

在華銳實驗室，楊銳一邊指揮著眾人將實驗記錄等等鎖進保險箱，一邊解釋情況。

「他們自己做，該怎麼樣就怎麼樣ｈｔtｐs://ｗwｗ.ｈｅtｕｂｏoｋ.cｏｍ.cｏm，我要是參与進去了，說不定就要被說授權什麼的。」楊銳搖頭道：「總之，我要躲幾天風頭，你們也一樣。」

出了實驗室，楊銳又去找了派出所的所長，親切的送上慰問金——兩條中華煙，請其代為照顧華銳公司。

黃茂是PCR組的負責人，雖然知道此事不可避免，還是氣道：「我們的進度最少要倒退一個月了。」

李文強等人紛紛點頭，他們其實知道的確實不多，楊銳是直到PCR完成，完善PCR儀的時候，才讓他們加入的，而這方面的信息，對於開發二代PCR其實作用有限。

「哦？做什麼？」

「我知道，大不了開除我嘛，我出去旅遊一圈再回來，重起爐灶就好了。」楊銳此時無比的自信。今時不同往日，在西堡中學的時候，楊銳是拼了命的要考北大，因為考上了北大，考出了高分，才有資格進入科研界。

由一流設備組成的一流藥廠，建在內陸的河東省的一個鎮子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影響效率的，但眼前的事實，不得不讓楊銳考慮到，政治和官僚因素，也許更加影響效率。

黃茂提醒楊銳道：「你這樣看似迴避了衝突，深究起來，還是軟對抗，中科院不會那麼好說話的。」

華銳公司花的是楊銳的錢，做出的成果是楊銳的成果，楊銳也很不樂意出現這樣的問題，不過，在做出暫停的決定以前，楊銳就有所預計了，因此，他轉而安撫黃茂道：「綏靖政策做起來簡單，我們後退一步，給對方一點甜頭，期望對方就此罷手，但姑息必須得有底線，我的底線就是PCR，這個是不許任何人碰的。」和_圖_書

「休息是為了更好的工作，你們也很久沒有休息了，趁著沒有競爭的時間，好好的修養一下。」

楊銳向來秉承最差的決定也比猶豫不決好，現在更是時間緊迫，因此，他徹底切換成了執行模式，環視一周，道：「大家也不用擔心，不管華銳實驗室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情況，我首先會保證各位的薪水照常發放，其次，如果華銳實驗室在京城不能繼續，我們也可以考慮搬遷，實在不行，就返回香港。」

「不過……PCR的後續研究暫時要停下來了，PCR組的，我給你們放個大假，回來看情況決定是繼續做PCR，還是開新的研究。」楊銳稍停，再道：「其他組的研究暫時不變，想休息的也可以趁機休息一下。」

總而言之，楊銳始終是在為自己的科研地位而奮鬥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而手段有所不同罷了。

做完了這些，楊銳仍不覺得安心，考慮一番，又去找了王國華等人，讓他們有空的時候了解一下實驗室的情況，有必要的話，也可以搞搞輿論。

實驗室里的研究員們都有學校或研究所的經歷，楊銳一說，就能腦補出幕後交易的情形，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同時，也不免有所擔憂。

黃茂問：「他們不是做二代PCR？」

當然，大學生們此時也確實是學習充實而精神空虛，有空沒空的鬧個大新聞，也是免不了的。

沒有哪位中科院領導的面子，值3000萬美元。

楊銳叮囑許正平重新檢查和登記了儀器和試劑就放心的離開，前往華銳實驗室。

這一次，他解釋的很細緻，而且明確的分析風險，以及自己的部分應對。

「繼續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