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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同時代的官員們常見的痴肥，查院長瘦瘦高高的，面目周正，儘管人過五旬，也並不顯老，而且，因為多年以來都在知識分子聚集的學部工作，查院長練出了很強的說服藝術，所謂打動人的力量，是一種並不純粹的言語的力量。

查院長睡前習慣泡腳，也是泡到一半就睡著。

眼瞅著春節臨近，查院長和其他幾名組長卻發現，情況不僅沒有變好，還開始惡化了。

查院長斜瞥趙主任一眼，心想：河東省政府說不定都要保著楊銳，你怎麼拉回楊銳。

趙主任有些不肯定的道：「這個美國人會不會騙咱們？楊銳老家的話，我們老早就打探過了，後面還派了人去，也沒消息。」

「有消息才怪了。」查院長回想起臨時同學老吳的話，道：「楊銳在河東省是有些勢力的，他們家是坐地戶，不簡單。」

整個西寨子鄉只有政府前後的一條路，更準確地說，是經過政府門前的國道才有較為稠密的人煙，大約和*圖*書是一層店面一層住宅的結構。

第二天，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睡了懶覺。

他們希望在春節加班加點，做出一點成果來的心理，被無比現實的金錢因素給打破了，美國人沒有給錢，而查院長手裡能用的錢，又為了配置給美國人看的實驗室全都用了出去。

章樂山立即答應了一聲。

飛機到了平江，一行人稍事停留，就帶上趙主任的同學，再次坐上了火車。

「為今之計，還是要找到楊銳。我親自去。」查院長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天下了。

最近幾年，查院長的主要精力是放在學部的，有需要提案通過的時候，他就會想盡辦法爭取票數。

幾個人開著車，找到政府旁邊的招待所，匆忙的辦了入住手續，倒頭就睡。

這是個比西堡鎮更落後的農業鄉。

90年代以前的大學在人際關係的積累方面是非常有用的，像是趙主任，他的同學基本都在體制內工作，但凡是離開m.hetubook.com.com了京城的，大大小小都能混個正處副處的，乾的好了，做到廳級幹部的也很多。

因此，查院長覺得自己說服人的水平是在增長的。

他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一邊呼吸著遠比房間里清新的多的空氣，一邊伸著懶腰打開小院子門。

就85年的交通條件，一口氣從京城跑到河東省下屬的鄉，是比從北京到倫敦還辛苦。

「去買票吧，買飛機票，再轉火車和汽車。」查院長毫不猶豫的做出決定，又點名道：「老李坐鎮家裡，老趙，你和小章跟我一起去。」

差不多九點鐘，最為年輕的章樂山才被尿憋醒，走出昏暗的柴房似的招待所房間。

查院長自然是拿不出楊銳的授權書的。

作為一名技術官僚下，查院長的外部形象其實是不錯的。

再坐大半天的火車，又轉汽車，到凌晨時間才抵達西寨子鄉。

店面主要就是供銷社、糧食所、農技站、郵政所這樣的國家單位，偶爾插著一和*圖*書兩家小鋪子，也不過是鮮面鋪，農機修理或者小賣鋪而已。

好在現在有美國人幫助，查院長几句話就從托拜爾斯口中套出了楊銳的地址——果然是在他的老家，河東省的西寨子鄉。

趙主任回想了幾個名字，更有信心的道：「去打探消息的人不行，咱們親自去，不信拉不回楊銳來。」

章樂山上半身飄了起來，才猛然叫了起來：「什麼人啊！搶劫啊！」

這樣一來，五個PCR相關的項目組的現金流，等於全部斷掉了。

查院長帶著美好的願景，帶著趙主任和章樂山登上了飛機。

同樣的，涉及到錢的時候，查院長也是心虛不已。

兩柄槍桿，毫無預警的從他的腋下插|進來。

鄉黨委書記更是沒有放在趙主任眼裡，他撇撇嘴，道：「我看這樣，我有幾個河東省的同學，請他們出面，一起去西寨子鄉。」

對於當地農民來說，鄉黨委書記以及公社書記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了，但就身在京城的幹部來看和*圖*書，鄉黨委書記或者副處級的幹部，不是現管就能無視，從他們的角度來說，這些都屬於基層中的基層。

明面上，查院長道：「我們主要是講道理，要以德服人，和楊銳好好談談，再怎麼說都是紅旗下長大的孩子，還是懂得顧全大局的。」

按級別來算，他本人都是正處級了。

原本，要是能順利的拿到美國人的錢，最起碼達成中美合作的模樣，查院長也能好過一些，最起碼，花錢不要花這麼多，他也能堅持。

可惜，查院長幻想的幾條底線，均被突破了。

「閉嘴。誰搶劫你了，我們是西寨子鄉民兵連的！」兩名身著軍裝，手持步槍的大漢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口，雙臂用力，只用槍桿，就把章樂山夾的一動不能動。

美國人托拜爾斯雖然肉呼呼的長的下挺可愛，但涉及到了錢和合同的時候，卻是堅定無比。

查院長雖然做不到想讓人脫衣服就能脫衣服，想給人拍果照就給人拍果照的水平，但對木吶內向的科研人和圖書員，查院長向來有奇招，他曾經試過讓下屬單位的員工整年工作，主動放棄全年休假的，雖然有時代的因素在裏面，但365天的連續工作，這種壓力不是單純的集體榮譽所能派遣的，一定需要優異的政工幹部幫助維持。

唯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找到楊銳了。

「楊銳他爸是鄉黨委書記，他爺爺是西寨子鄉的公社書記。」查院長說完又道：「他爸好像調到省里的招商局去了，副處級。」

尤其是本該最支持他的生物方向的學部委員，北大的蔡教授和中科院的伍洪波研究員，分別代表著兩個大山頭，他們早就表達了查院長的不滿，其他人即使沒有說出來，也不會喜歡他搶功勞的做法。

「楊銳家裡是當官的？沒聽說啊。」趙主任極為訝異。

學部已經沒錢了，而且，學部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學部，在他上面，有正部級的院長，在他下面，各位學部委員早就開始表示不滿了。

趙主任呵的一聲就笑了：「副處級有啥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