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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做到每天都有靈感。」

在托拜爾斯看來，這種能力幾乎就是天生的。

會講故事的頂級科研學者，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上古」時代，牛頓這樣的學者還可以期待文章撰寫者，或者科學史工作者，或者新聞工作者來完善自己的故事，然而，進入現代以後，再想依靠其他人來完善故事就不容易了。

來自西寨子鄉食堂的大廚褚萬年有些緊張，來到桌子前面的時候，問：「就是給外賓講怎麼做吃的？吃豬肉的還得知道豬是怎麼養的？」

在托拜爾斯的要求下，廚師還走了出來，專門介紹這道菜。

「哦。」褚萬年躊躇的問：「是按照順序說？」

托拜爾斯用叉子弄起一塊肉，放進嘴裏，開心的咀嚼，像是在品嘗剛才的廚師似的。

「也許吧。我也說不上來。」

「你是一位天生的故事人。」托拜爾斯小聲說了一句。

楊銳很有講故事的天賦，這或許來自於他做補習老師的經驗。和-圖-書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反過來，是他講故事的天賦，讓他成為了金牌補習老師，以至於最終創業，成立了自己的補習學校。

托拜爾斯卻是眼神越來越亮。

留下的翻譯，想了半天，在托拜爾斯期待的眼神中，道：「廚師說，首先要將處理切塊后的野雞肉放進豬油里炸，因為野雞肉比較干，缺少油脂，為了好吃，就要有豬油的浸潤。等到將雞肉塊在豬油中炸成金黃色，再將之撈出來，放一些調料快速翻炒，最後，才將這些野雞肉倒入鍋里，添加各種湯料和調料，用小火慢慢的煮熟煮爛……」

「雖然野雞在中國分部的範圍夠廣，但實際上並不常吃。」楊銳用英語回答。

雖然85年的中國，野雞並不少見，但楊銳還是盛情的邀請了托拜爾斯。後者自然是興緻勃勃的參加了品鑒，還特別帶了瓶白葡萄酒來參加。

同樣是說話，普通人從生理上來說，他們天生就愛聽故事。

楊銳點hｅｔubｏoｋ•cｏm.coｍ點頭，道：「其實，主要就是湖水蕩漾的波浪，你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它很像是DNA的環。於是，我就想，DNA如果有一個環，我們讓它們形成環，會怎麼樣……」

在楊銳看來，說服家長是世界上最難的工作之一，因為家長非常之敏感，又對教學質量、價格、安全等等方面毫不讓步，可以說，家長几乎都是難纏的顧客。

「因為做法很麻煩嗎？」

他看過楊銳的採訪，包括中文的採訪和英文的採訪，但面對面的聊天，更容易讓他感受到楊銳說話的魅力。

達爾貝科提出的三點要求，托拜爾斯覺得，最困難的就是最後一條，完善楊銳講故事的能力。

這個機會，在某位官員送來兩隻野雞后，被托拜爾斯得到了。

「你就給翻譯說，隨便說，讓他選著翻譯吧。」老楊同志總是很擅長簡單解決問題。

「我強烈建議，您能面對面的與楊銳交流。我相信，有楊銳站在您和-圖-書身邊，國會都會多撥錢給我們。」托拜爾斯的口氣相當穩定。

但能講故事的高級學者寥寥無幾。

比起說服家長來，餐桌上的隨口聊天，隨口講故事，簡單的就像是做算術題。

托拜爾斯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好與楊銳深入的聊天，並試探楊銳的想法。

翻譯無奈的道：「說吧，我也習慣了。」

畢竟，到了楊銳這個位置的學者，還要能說會道的，實在罕見。

「達爾貝科先生，您一定要留下楊銳。」托拜爾斯打通了達爾貝科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科研並不是躲在象牙塔里的生活，科研是需要象牙塔外的供應的，怎樣說服普通人供應自己，這個課題經久不衰。

根據他對楊銳的了解，一個合適的時間，大約就是楊銳享受美食的時間。

托拜爾斯認為，楊銳說話的魅力，這種彷彿演講般的感染力，有一半是來源於楊銳帥氣的外表的，他就像是一名年輕的政治候選人似的，一半靠臉一半和-圖-書靠說。

托拜爾斯有了這個認識，整個人都有些焦急起來，他略顯匆忙的將達爾貝科要求的三個問題進行了確認，也不管好壞與否，吃完飯就直奔郵電所。

「誰說不是。」翻譯抿抿嘴。

其他人點點頭，自顧自的吃飯。

正如健身時的人總是不那麼好說話，享受美食的人總是比較好說話的。

講故事的能力更是普通人難以獲取的。

褚萬年點頭，又看了一眼奇形怪狀的多肉型美國人托拜爾斯，匆匆離開。

人類這種生物，它天生就是愛聽故事的生物，而非喜歡獲取理論和抽象概念的種類。

楊銳深深的看一眼他，道：「做翻譯也不容易呀。」

雖然與專業的政治候選人相比，楊銳說話的水平仍顯遜色，但考慮到候選人們往往經過了專業的訓練，這些差距就很容易被托拜爾斯所忽略了。

而且極其難得。

「說的也是，靈感來一次，就足夠成名了。」托拜爾斯哈哈的笑。

托拜爾斯突然感覺到了無比的輕鬆。

和-圖-書不過，一群人還是吃的很開心。

達爾貝科懵懵懂懂：「我們當然要留下楊銳了，有什麼問題嗎？」

托拜爾斯繼續道：「楊先生，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談談您在反向PCR上的靈感，您上次說了，但我想聽詳細一點。」

「真是遺憾，我還以為像是河魚那樣。」托拜爾斯道：「如果能像是河魚一樣就好了。您每天都能有新的靈感。」

「味道好極了。」托拜爾斯贊道：「這是中國人常吃的野味嗎？」

「哦，其實也簡單，就是用豬油炸一下野雞肉，炸熟了，再炒一下，慢火燉爛就行了。」褚萬年快速的說完，手在桌子上拄了一下，又趕緊鬆開，道：「說完了，我就回去了？」

白葡萄酒是從京城運過來的，開瓶以後，已經稱不上美味了。

「老外就是這麼個愛好。」老楊同志放下筷子，道：「老褚你就隨便說，別說太快，讓翻譯再給他講。」

「這就結束了？」翻譯傻眼。

翻譯在旁小聲用中文道：「他們在聊野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