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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能做到了？」

梅局長堅強的看著楊銳，片刻后，輕輕的道：「多謝。」

「楊主任，我們拿錢給你，是希望幫你把胚胎移植的技術開發出來，不是給你建房子弄食堂的，是這個道理不是？」

「抱歉，梅局長，您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既然是捐贈，這筆錢就等於是送給遺傳工程實驗室了，怎麼用，就是實驗室自己的事了。」楊銳的臉上，看不出抱歉的表情。

原因很簡單，公立的研究機構，大部分的資金投入都是由政府承擔的，而研究機構本身，是想研究什麼，就研究什麼的，因此，捐錢其實就是對研究方向的影響。

「多謝。」楊銳也重回了感謝的節奏。

「您總得告訴我，這筆錢要用在什麼地方吧。」傲骨嶙峋的梅局長不能一下子軟下來，但話里退讓的意思還是很明顯了。

「的確是有可能拿去搞福利的，做食堂也不奇怪啊。研究員們的生活，也是研究所需要考慮的地方。」楊銳說著，乾脆坐了下來，道：「我們最近還準備建兩棟樓，分給研究員們。」

梅局長強忍著怒火，道：「我們中牧自己的福利樓，還沒錢建呢。」

茶葉沫子浮在茶缸子上面，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茶，但楊銳還是喝的津津有味。

「是嗎？」

梅局長揣著50萬，的確很硬氣，但是回想自己昨日與陳強的對話，梅局長又硬氣不起來了。

梅局長愕然，他沒想到，楊銳和-圖-書回答的如此不留情面。

就是早些年，大家爭著搶著發揚風格，不也是為了升官發財不受難嗎？

「多謝。」楊銳面對梅局長微笑。

「有可能，但也有可能要做好幾年。」

梅局長張張嘴，不得不承認，50萬元真不夠。

梅局長乾瞪眼了幾秒鐘，嘆口氣，道：「好吧，您怎麼用錢，我管不著，胚胎移植的技術啥時候能實現，您起碼給我一個準話吧。」

梅局長心道：你笑就對了，誰看到錢能不笑？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也需要錢不是？

「您總得讓我們見到些成果，我們才能再考慮增加投入吧。否則，會上也通過不了。」梅局長的姿態實在是低的不能再低。

「我喊個會計來點錢吧，也好直接入賬。」楊銳說著拿起電話。

楊銳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想了想，道：「既然說到這裏了，我就隨便問一下，你們中牧的工人，沒有新房，沒有樓房，會辭職嗎？」

他說話的時候，也重新回歸了「您」的稱謂。

「不是。」

梅局長心裏提醒了自己一句，再次重重咳嗽兩聲，道：「楊主任，沒必要冷嘲熱諷的，再怎麼說，我也是來給您送錢的。」

心平氣和的梅局長只覺得心口的鬱氣又起，道：「50萬還少？」

傲骨嶙峋的梅局長的心情就嶙峋了，要是依著他的錚錚傲骨，他現在就應該轉頭回去。然而，然而的然而……

楊銳卻不是httｐs://www•het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只有中牧一個一家資金來源，依舊淡定的邊吹邊喝，道：「我是說過，我們最快到明年年末，就能用胚胎移植的方式，得到第一頭牛犢，但是，這是最快的情況，不是打包票。」

「據我所知，完整的胚胎實驗，五次到十次吧。一頭純種的西門塔爾牛得多少錢來著？我大概需要20頭吧，成年母牛。」

這算是他最有力的招數了，如果沒有時間優勢的話，中牧何苦送錢給楊銳。

梅局長眉毛一跳，道：「那我怎麼知道，你是把錢拿去搞研究，還是搞福利了，或者乾脆去弄你的那個豪華食堂了。」

「50萬就全部在這裏了，楊主任您點一點。」梅局長用手推了推鈔票，讓錢山更高聳一些。

歸根結底，還是利益驅動。

楊銳可不想要一位英國女王或者董事會在自己頭上，君主立憲制的國王，或者中國式的董事長都不行。

沒多長時間，50萬元的鈔票，就堆滿了桌子。

他指指面前的錢山，道：「你知道這些錢能做多少事？」

奈何其他研究機構不爭氣啊。

「什麼？」梅局長瞪大眼睛，辭職又是什麼鬼？

而且，楊銳的面前擺著50萬元的現金——有人來送錢，心情總歸是不錯的。

即使明文規定不允許干涉研究方向的研究機構，為了拿到更多的捐贈，其實也會下意識的偏向錢多的領域，就像是楊銳，他可以繼續做他hetubook.com.com的離子通道實驗室的科研，無非是看上了中牧的資金、牧場以及克隆的前景，三者缺其一，楊銳都不會繼續下去的。

「我給陳總說過了，遺傳工程實驗室，只接受捐贈，不接受其他形式的資金注入。」楊銳沒有爭執的意思，反而向後退了一步，遠離錢山。

可惜，楊銳卻沒有妥協的意思。你今天想知道自己的錢用在了哪裡，明天就想知道能不能用的更有效率，最終還會搞出定期彙報的幺蛾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能保證有成果，是吧？」梅局長搶答了，雖然他傲骨嶙峋的胸口起起伏伏，但住在他心裏的跑馬的漢子，已經服氣了，就像是被人五花大綁的捆起來，吊在馬廄里，渴飲白馬通，餓食白丁香，時間久了，也就放棄希望了。

梅局長嘴角抽動了兩下，語氣沒那麼激動了，道：「你的實驗室草創期間，條件差一點，大家也能理解。」

梅局長咳嗽兩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這個實驗室，遺傳工程實驗室，要是沒新房，沒樓房，不整個豪華的食堂，我手底下就沒研究員了。」楊銳用手指點了點茶几，道：「這個叫用腳投票。」

「啊？」梅局長看楊銳像是看外星人一樣：「難不成，我們中牧的工人就該住著破房子，捐錢給你們研究員住新房，住樓房？」

因此，最近一些年，單位與單位之間的挖人，才愈演愈烈。某些單位為了留住人才，ｍ•ｈｅtuｂｏok•com•ｃoｍ乾脆採用拒絕提檔的方式，而一些單位為了挖人，竟而採取重新建檔的方式——按照組織流程，能違規到這個程度的單位，沒有一個級別低的。

「不商量。」楊銳放下電話，臉上沒什麼表情了。

「給不了啊。」楊銳捧著茶缸子，吹一口氣，喝一口茶。

梅局長哼了一聲，道：「你別拿陳總來壓我，中牧這一塊全是我管著的，我說不給錢，陳總也沒轍。」

「那現在給了你50萬，你是不是能做到？」

楊銳露出微笑，道：「我其實是想說，要是有了重大成果，肯定還是會通知你們的。」

楊銳微笑的看向梅局長。

打住！

用牛做計量單位，這是中牧的官員熟悉的。

他「呵」的一笑，道：「只聽說拿了錢，翻臉不認人的，沒拿錢就翻臉的，稀罕。」

作為公立研究機構，楊銳若是轉換研究方向，或者哪怕是減緩研究進度，吃虧的都是中牧集團，他們才是能從此項研究中，獲取最大利益的一方。

「不客氣。」

梅局長掙扎了幾秒鐘，決定心平氣和下來，坐在楊銳對面，看著他吹茶末子，道：「是您給我們陳總說，到明年的年末，能見到第一頭牛犢吧，如果不行的話，我也不會送錢過來了。」

比起根深蒂固的央企，隸屬於海淀區的區級實驗室，挖人的能力就更弱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大家來京城，即使不能進到部委或者高校，起碼也會希望進入工資高的央企，又有和-圖-書幾個人願意去區級的實驗室？

傲骨嶙峋的梅局長，最引以為自傲的，就是錚錚傲骨了。

「等一下。」梅局長不滿的按住楊銳的手，笑道：「楊主任，這個錢怎麼用，還是得商量一下吧。」

「你當我不敢啊。」

梅局長自己是經常走訪實驗室的人，中牧總公司下屬的實驗室招人的時候，他也是參加過的，現在回想一下，反而覺得楊銳說的蠻有道理。

「那您把錢拿回去吧。」楊銳很隨便的樣子。

「我們陳總吩咐的，贊助50萬元給遺傳工程實驗室。」梅局長一邊說，一邊將鈔票拿出來，堆在桌子上。

關於「人才」的話題，也就是最近幾年才頻繁的出現於報端的，但對於做企業的官員來說，這種感觸其實更深。一個車間就依靠一名技術工的故事，並不只是發生在地方企業，對於央企來說，某些崗位的技術的缺乏其實更嚴重。

身為從底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官員，梅局長知道要大家發揚風格有多困難。

「不能。」楊銳乾脆利落的道：「50萬太少。」

「沒什麼敢不敢的，捐贈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楊銳的主意拿的很正，他掌握的，原本就是國際一流的技術，這樣的技術層次，放出風去，國外的各種畜牧集團，肉製品公司，也會考慮捐贈的。

「如果人人都能發揚風格，這個世界將充滿愛。」楊銳感慨了一句，笑盈盈的看向梅局長。

這是他難得的休息時間，茶的味道怎麼樣，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