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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中牧總公司的官員們來說，牛的胚胎移植不啻於一次金手指打開。在此之前，誰能想象洋人用了百年時間，費盡心機才培育出來的牲畜，竟然只要一個胚胎移植的技術，就能移植到中國來了，而且，還不用慢悠悠的培育種群。

梅局長自然知道自家研究所是個什麼成色，要是楊銳願意給教，或者給說明也好，現在明顯是要自己看，他就覺得不夠數了。

梅局長自然是想過的，他眨眨眼，笑道：「我的想法，咱們找位不是做研究的幹部去。」

「梅局長，他們啥時候公布？咱們是第一個知道的？」

「終於做出來了？這下子好了……」

到了小會議室，熱水和桌布也都被鋪好了，眾人一一落座，就開起了玩笑，直到梅局長抵達。

袁主任是中科院的出身，且出國留學了兩年，回來沒有在一線做多久，就本著學而優則仕的傳統，調去了科工委。

「你知不知道，國外做胚胎移植的研究所都是什麼規模的？如果這麼一間小實驗室就能複製胚胎移植的研究……哈哈……」袁主任的笑聲，顯然和他幾個小時前的笑聲不同了。

「恩？」

要是按照正常的種群積累的模式，他們費盡心機從海外購買的上千西門塔爾牛用十年的時間，至多擴展到上萬頭罷了，再十年，才有可能擴ｈｔｔｐs://m.heｔuｂｏok.com.cｏｍ展到數十萬頭的規模。

梅局長的臉綳了綳，勉強笑道：「進去看看，您做判斷，我聽著。」

眾人紛紛點頭。

六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是研究體系的集體黑暗期，待到曙光初現，純粹的研究所和研究院的好日子就算結束了，大學日漸崛起，直到基本壟斷國內的研究資源。

「要懂技術，但是，現在已經脫離了科研一線崗位的，咱們中牧的幹部，要說是有不少符合標準的。」

梅局長能在85年的當下，說服上峰拿出幾十萬上百萬元的錢，白給另一家單位，也可以解釋為一種群體意識的表現了。

梅局長很滿意大家的態度，笑呵呵的道：「我想第一批是沒問題的，能不能頭一個，就需要我們來做一些工作了。」

「咱們中牧是第一批移植的吧？」

梅局長有點得意，也笑，只道：「不可說，不可說。這樣，咱們議一下，看哪幾位能擔此重任。」

不過，隨著梅局長來到了遺傳工程實驗室以後，袁主任興緻昂揚的臉，一下子垮下來了。

「只要不是現役的研究員就行了唄。」梅局長輕鬆的道：「就算十個退伍兵排成一隊，你也不能說他們是一個班，對不對？」

徐長林不知想到什麼，笑的不行，道：「你這和-圖-書是志願軍啊。」

想了想，梅局長道：「也不一定要咱們的研究所里的人吧。」

一來二去的，中牧的研究體系就落下了——研究所的黃金時期是五十年代，建國之初百廢待興，又有來自蘇聯的援助，非得全國精挑細選些人才，來接收這些研究資源，沒空也沒錢給學校這樣的綜合性單位來折騰。

梅局長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若不然，他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做出捐款的決定。

第二天，梅局長就帶著特意找來的袁主任，來到了遺傳工程實驗室。

因此，五十年代沒跟上來的研究所，又不是中科院系統的，那基本就是沒戲。

「這是應該的。」副局長徐長林點頭道：「我看這樣，就從咱們獸葯研究所里組個隊伍，派到楊銳的實驗室里去好了。」

中牧卻是央企里吊車尾的存在了。

徐長林的眉毛一挑：「這可不容易找。」

20年的時間，誰知道20年後自己在哪裡呢。

中牧是央企沒錯，但養一個研究所，還是頗為費力的事，這是只出不進的單位，中牧最終養起來的，也就是獸葯研究所一個單位，裏面的主要項目是獸葯沒錯，但畜牧相關的研究也都做。之所以也不起畜牧研究所的名字，是因為這樣的牌子他們批不下來。

「所以要大家集思廣益嘛。」梅局長說著，端起https://m.hetubook.com.com茶杯喝了一口，苦的自己直咧嘴。

幾個人「哦」的一聲，倒是都不奇怪楊銳的態度，有李星洲的華北畜產品研究所的先例，楊銳產生保護技術的心思也不奇怪。

徐長林微微皺眉：「這個要求就高了，咱們最近兩年，從獸葯研究所提拔了幾個人？」

中國的各級單位的名字還是頗為講究的，尤其是概括性的概念，通常都是批小不批大的，就比如中字頭的國企，統共百十家，不是你哪個單位想起個「中國」做公司名就能做的。

剛剛完成了緊急集合的整齊隊伍，瞬間變成了曬穀場上的麻雀群。

不在學界的人，也可以就此來分析研究所的成色。看到某人的名片上掛著研究所或者研究院的頭銜，問一下建所時間和院所歸屬，就可以「噢」的一聲回過去了。

而梅局長的第一句話，就比釅茶還提神：「楊銳可能要做出胚胎移植了。」

一個短會，終歸是開成了長會，好在終究是有了結果。

「不行的。」梅局長一句話就給斬斷了，道：「我旁敲側擊過好幾次了，楊銳的意思，不想有人到他的實驗室里去，搞研究的尤其不行。」

這個時間，比掐著點兒還准，都是多年來磨合出來的。

「楊銳的實驗室，要繼續跟進，不過，我是不懂技術的，我考慮著，還是要安www.hetubook.com.com排一名懂技術的進去看一看。」梅局長沉穩的道：「靠山山倒，咱們雖然有賴於楊銳的實驗室，但是不能全部指望著楊銳的實驗室，他們的技術研發，究竟到了什麼一個程度，我們要自己派個人了解一下，確定了以後，也好制定相應的政策。」

徐長林苦笑：「咱們單位，論科研，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獸葯研究所了，要不然呢？」

這自然也是中牧的研究所不給力的緣故，但沒辦法，國企的研究所向來都是不怎麼給力的，要說好一點的，也就是鐵老大、電力電網、電信郵政之類的壟斷性企業的研究所給力一些，不過，往上追溯一下，這些國企說是企業，最初通通都是掛著部委的牌子的，像是鐵道部、郵政部什麼的，當年還都是極厲害的部委，底下的研究所有錢有力就不奇怪了。

在科工委一年多的時間里，袁主任做的也是科研相關的工作，對楊銳的名字，更是不知聽了多少回，這一次，也是他有了興趣，才答應了中牧的請託。

梅局長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嘛。」

中牧的會議，要比遺傳工程實驗室正式到天上去，官員們用了數十年練就的緊急集合的技巧，一點都不比大兵仔們弱，只要領導一聲令下，就能看見各級幹部拖家帶口似的，抱著大茶杯，披著大外套，踱著方和-圖-書陣步，幾乎同一時間踩進會議室內。

為了保證自己的捐款發揮應有的效果，梅局長更是精神抖擻，下午回到單位，就召開了工作會議。

「不該是第一批，應該是頭一個才沒錯。」要說官僚在技術方面是不討喜的，但是，事涉權利的技術，卻是官僚們的最愛。

「那怎麼辦？」徐長林直接問了出來。

同樣的，畜牧的範圍比獸葯的範圍廣，你要批個獸葯研究所可以，你想批個畜牧研究所就等著吧，就首都這塊，非得你撐起一個耗資百萬的架子不可。

「技術要好，脫離一線崗位的時間也不能久。」梅局長給補充修正了一句。

梅局長手裡也抱著搪瓷缸子，裏面是厚重的釅茶，比咖啡還苦，喝了能讓睡著的人起來唱英特納雄奈爾。

畜牧業原本就不是特別賺錢的行業，它也不是什麼國計民生的單位。國民自然是需要吃肉的，但不吃肉的話，一時半會也沒什麼關係。

「就這麼一個小實驗室？」袁主任的語氣，是你在浪費我的時間的感覺。

「成本怎麼樣？能不能用起來？」

再者，這畢竟是個超傳統的第一產業的單位，產值固然是不低的，可甭管你干是不幹，傳統的牧民依舊是存在的。

做出牛的胚胎移植，對中牧這樣的公司來說，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說來說去，還就是一個獸葯研究所。」梅局長不是特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