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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等到標本收集結束，隊伍準備返回的時間，謝高宜教授，主動來到胥岸青身邊，道：「你知道，做植物學家，發現新物種，是講氣質的。」

此時，謝教授看著陷入沉思的胥岸青，覺得自己已經完美的安慰了這個孩子，點點頭，道：「以後想學植物學的知識，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於是，疑惑愈重，胥岸青的情緒也越低落。

對於從小生活在南方大城市的胥岸青來說，八達嶺林區的大部分植物都是奇怪的。而他，總不能指著每一棵植物去問謝教授吧，至少，不能指著幾十米遠的植物去問謝教授。

謝高宜道：「我也不知道，因為太多了。」

「為毛？」耿健想了一下，臉色略變，道：「謝教授，我覺得這個植物和咱們一路看過來的植物都不太一樣……」

他也在野地里轉了兩小時，他甚至遠遠的看見了一株藍刺頭屬的植物，但這隻是讓他愈發的心情煩躁。

說完，謝教授繼續自己的教學任務，一路上給學生們講解看到的植物。

至於謝教授，就不免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海洋。

胥岸青茫m.hetubook.com.com然搖頭。

大家都明白，山路兩側的植物，是經常被看到的，而在四周的野地上，植物們被觀察到的幾率就大大降低了。

胥岸青沒多想的回答道：「應該是找專業權威的機構做鑒定吧。」

謝教授的態度也因此變的更加積極和認真。

他發現自己也不用一路上解說植物了，凡是路過的植物，幾乎都被學生們給翻了出來，而且，大家幾乎都是在50米遠的地方晃悠，彷彿距離土路越遠，就越接近成功似的。

但是和過來的時候不一樣，剛剛經歷了一場疑似新物種發現過程的學生們，對於熟悉的植物完全不感興趣了，他們的目光，不停的在四周的野地上打轉。

胥岸青自然而然的看向謝教授。

「楊銳不是都發現了。」不知什麼時候，耿健來到了謝教授跟前，小聲嘀咕了一聲。

這下子，即使是沒有提問性質的學生，也變的忍不住了。

「衛矛！」

胥岸青也精疲力竭了。

謝教授點點頭，道：「是這樣沒錯。但實際上，民間人士想找專業機構做鑒定，基本ｈtｔps://wｗw.h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是不可能的。」

「胡枝子。」謝教授彎腰看了五秒鐘，直起腰來。

「你比如說，一位民間人士，沒有受過完整的植物學教育，他發現了一種新的物種，或者發現了一種疑似新物種，他應該怎麼辦？」謝教授循循善誘。

謝教授轉了轉頭，道：「衛矛。」

沒多長時間，就有同學喊了出來：「謝教授，您來看看這株植物。」

胥岸青啞然。

「我說這段話的意思是，發現新物種，其實並不是植物學家的唯一出路，也不是最重要的地方，我們最需要的植物學家，是有能力鑒定和分析新植物，新標本的。」謝高宜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道：「如果你有足夠的鑒定和分析能力，你根本不用出去找新植物，你就呆在實驗室里，整理以往的標本就可以了。」

不過，要行成新的物種，所需要的條件並不僅僅是變異就可以了。對分類學家們來說，現實的問題是物種發現的速度趕不上物種消逝的速度，地球上的物種們，為了適應快速變化的地球而精疲力竭。

「不是……您就和-圖-書看看唄……」

「不會是胡枝子屬的新物種嗎？」學生有些不甘心。

「看枝條，看葉柄，看短刺，都是正常形態。」謝教授頓了一下，道：「我們說新物種，一般都會有比較不同的表象，然後，才要判斷這些表象是否決定了物種所屬的分類群。恩，大家還是應該多觀察，多積累。」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同學們在周圍幾百米的範圍內，又找到了四株相同的藍刺頭屬植物。

謝教授眺望著遠山，道：「有的植物學家，身上就像是有膠水似的，不管怎麼做野外調查，都能發現新物種，有的植物學家，不一定具有這種氣質，但是，也不是說就無路可走了。」

包括人類在內，物種無時無刻不在進化當中。

「我看這樣吧，天色已經比較晚了，咱們得抓緊回去，每位同學都只限一次提問機會，可以提問，也可以不提問，另外，不允許脫離隊伍50米，否則，我就要記錄名單，交給你們輔導員了。」謝教授很快想出一個解決方案，勉強緩解了局面。

「豆科植物，胡枝子屬。」謝教授嘆口氣，道：「八達嶺地區，這是常和*圖*書見的灌木。」

很明顯，這意味著楊銳找到的不是某種特例性的變異，雖然是否新種有待研究，但它是一個種是無疑了。

老學究在謝教授眼裡，或許是不錯的選擇，可對年少輕狂的大學生來說，簡直和死掉了沒什麼區別。

胥岸青詫異的道：「為什麼？」

「恩？植物學家的氣質，什麼意思？」胥岸青一時之間有些思維混亂。

「你弄錯了。」謝高宜馬上否定，道：「植物學家都是要會分析和鑒定新物種的，但是，有些植物學家做野外調查的時候，總是運氣不好，找不到新物種，所以，就在實驗室里查一下標本，也是很有價值的工作。」

學生還是眼巴巴的望著謝教授。

耿健愣了片刻，無言以對。

誰不想自己發現一種植物啊，以後出去吹牛，至少可以說，我也對世界科研做過貢獻，流過汗，吃過苦，有過人生大巔峰。

白玲也忍不住拽著楊銳，要發現一個新物種。

然而，打死胥岸青，他也不會去問楊銳的。

謝教授將胥岸青的變化看在眼裡。

事實上，新物種經常就是新變異的物種形成了新的種群，所謂進化靜止之和-圖-書類的言論，在專業學術領域，完全是個冷笑話。

胥岸青這下子聽明白了，道：「您的意思是，植物學家有兩種，一種是做野外調查，並發現新物種的，一種是會分析和鑒定新物種的。」

他很想問楊銳，你怎麼就覺得這株植物奇怪了？

謝高宜愣了一下，道：「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因為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來鑒定這些物種。」謝高宜淡定的道：「你知道光是咱們北大，現在就存著多少疑似新物種的標準嗎？」

「謝教授，那您來看看這個。」耿健不管他說了什麼，直接在跟前找了一顆不太一樣的植物。

謝教授嘆口氣，道：「發現新物種，需要運氣，也需要植物學家的氣質，不是說發現就發現的。」

胥岸青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裡去，然後問埋的更深的謝教授：你這不是叫我做老學究？

「是冬青衛矛，一種灌木。」謝教授說過，又補充道：「這是從日本引進的觀賞植物，國內栽培的很不少了。」

謝教授不好厚此薄彼，只好跨過濕滑的地面，穿過一片荒草地，俯身觀察。

兩人脫離了團隊，在樹林間若隱若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