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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秘書長打開門吩咐了兩聲，自有人去跑腿。

「早上就喝酒，真能醒腦嗎？」楊銳是真的懷疑啊。

廠房雖然還是舊的廠房，但重新噴漆了之後，倒也稱得上整潔二字。

「不，楊總，您不要這樣說，我們是真的感謝您。」任總面對楊銳，語氣無比的認真與鄭重，再次道：「謝謝您。」

楊銳無言以對。他其實知道東嶺鉛鋅礦的情況不好，也是因為這樣，他才選定了東嶺鉛鋅礦工廠接受這套鋁箔生產線。

「雖然如此，勞動保護也是要重視起來的，不能過兩年有錢了，結果大家的耳朵都壞掉。」楊銳不願意談太沉重的話題，又道：「有什麼需要，你們就打報告過來，換一些老舊的設備和配件都可以。」

但是，在河東省府的眼中，兩者其實是差不多的。畢竟，他們不能只追求質量，還是要追求數量和性質的。

任總笑一笑，卻道：「楊總，您知道我們今年過年的時候，給工人發的年貨是啥嗎？」

「怎麼能不算事，這個噪音也太大聲了，尤其是車間後面，我看都比得上飛機場了。」

楊銳自己是不會接受國企眾的ｈｔtps://wwｗ•ｈetｕbook.ｃoｍ.com遊說的，但是，國企們若是通過遊說楊銳周圍的人再來遊說他，楊銳倒是不太反對，也反對不了。

楊銳自然很是支持。國企是很封閉的系統，如果不是有段家的關係的話，僅僅是楊家的力量，並不足以楊銳在河東省內馳騁縱橫，也就是所謂的強龍和地頭蛇的關係。

「好好好，今天去看。」祝鵬呵呵笑著，這幾天被高官顯貴們伺候著，他也是身心俱爽。

一行車隊，從年味濃郁的省城平江，一路穿過蕭索的河東大地，再到年味濃郁的東嶺市，繼而來到工作的熱火朝天的東嶺鉛鋅公司冶鍊工廠。

而在廠房之內，各種機器的噪音，組成了獨特的……噪音——雖然楊銳很希望自己能夠理解工業音樂之美，然而，老舊的機器和並不恰當的減震降噪措施，遠遠不足以得到哪怕是一點點傾向於音樂的聲音。

段家在河東省企中頗有些根脈，平日里，他們從中獲取消息，得到營養，到了楊銳起來之後，他們就得有所回饋了。

全世界的政治體系千多年來都是這和*圖*書樣運作的，而華銳製藥廠的闖入，也已經影響到了河東省的政治體系。

一會兒，幾個人就坐上了省府的小車，奔著東嶺先去了。

或許在楊銳等圈外人的眼中，投資總額1800萬美元的華銳製藥廠，與三名總資產都沒有1800萬美元的港商完全沒有可比性。

來訪的港商祝鵬嘿嘿嘿的一笑，說：「枸杞能補腎呀，腎好，腦子怎麼能不清楚。甘經理，楊總，來一杯？」

自靠近東嶺鉛鋅廠之後，就完全看不到城市中的鬆散與繁華了。

任總卻只是搖搖頭，道：「我們的技術科一直都在忙活生產，要等產量穩定了，才顧得上噪音。其實噪音不算什麼事。」

其他小工廠再懊惱也是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家工廠，大模大樣的用著進口機器，生產價值比他們廠子還要高的配件。

段家人的職位都不高，像是他的大舅段華，拼死拼活多年，也就是副處級的幹部，但是，段家的關係網代表著地頭蛇的身份，也是楊銳與河東省內的國企之間的緩衝帶。

三名港商組成的團隊，把省府都給驚動了。

任總微微點頭：和*圖*書「謝謝楊總。」

楊銳嘆一口氣，輕輕拍拍任總多肉的肩膀，心中默默的說：希望有一天，我們再也不用為了一條老舊的生產線，感謝任何人。

楊銳在短短的兩個星期里，又批准了兩個墊付機器的申請，旋即宣布窗口關閉。

河東省是內陸省，內陸到前幾年連來旅遊的境外人士都沒有，出入境處冷清的一個月都辦不了幾個業務。現如今，全國對外交流的程度都在加深，比10年前是強多了，可要說境外投資，仍然是非常少的。

在這樣的環境中生產，旁的不說，聽力肯定是要受到影響的。

「譚秘書長，咱們是不是出發去工廠了，看過了工廠也好籤約。」甘虎提醒了一聲，再耽擱下去，幾家配件廠開始積壓貨物就不好了。

東嶺鉛鋅礦公司的參觀之後，河東省的國企算是摸到了一些楊銳的脈，各種申請也就接踵而來了。

為了做好迎接工作，省府甚至組織了一個專門的接待小組，提前兩天抵達機場，等人到了以後，直接用小車運到省府招待所，關起門來宴飲。

譚秘書長總算不是太糊塗，連忙答應，道：「那我去安排車輛，三和-圖-書位，咱們今天去看工廠？」

這種時候，港商本身的規模如何，還不是由著他們自己吹噓。

楊銳在車間里只呆了幾分鐘，就迫不及待的趕了出來，反而是香港來的三名商人，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車間。

他卻沒想到，東鉛的情況已經如此嚴峻了。

「你們也要想辦法解決噪音的問題，實在不能解決的，該換設備的就換設備。」楊銳和任總站到一邊，語氣中有些許的歉意。

在一片平房組成的東嶺鉛鋅公司的廠區內，一個閑人都沒有，早前看到的垃圾堆和污漬，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楊銳帶著甘虎特意選了早上來領人，就見三人圍坐在招待所的葡萄園裡，一人面前一個小爐子，一邊烤火一邊溫酒，喝的渾身冒汗。

華銳製藥廠投資河東省，固然是天大的喜事，「港商」「組團」「慕名而來」同樣是大喜事一件。

「你可別謝我，生產線是我買來的，沒想到舊成這樣。」

「一雙勞保手套，一條毛巾，一隻肥皂。」任總抬頭看了楊銳一眼，道：「本來應該是年初發的勞保用品，我們提前兩個月，當年貨發給工人了。」

「甘經理ｈetｕbｏoｋ•ｃｏm.cｏm來了，楊顧問，嘗嘗咱們杞鎮產的黃酒，用當令的枸杞釀的，清目醒腦……」省府的副秘書長也是接待小組中的成員，說起來比楊峰同志的級別高了幾層，此時卻彷彿鄰家大叔似的，穿著老棉襖，圍著路子吃熏肉。

楊銳頓時對精蟲上腦這個詞有了懷疑，好奇之中，也嘗了一口，倒是挺醇厚的黃酒滋味，一點都嘗不出醒腦的功能。

同時，楊銳的大舅二舅也被刺|激了起來。

等楊銳反應過來的時候，三位港商已經在省府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了。

更令人羡慕的是，楊銳所言的客戶，還真的出現了，而且一次就出現了三個，全都來自於香港。

華銳製藥廠的投資，對河東省來說，是一次巨大的震動，而三名港商對國企的採購，又是另一種震動了。

「我們的情況算好的，總歸還在生產呢。」任總很自然的道：「我們今年是沒有欠工資的，獎金也有發，雖然少了點，三塊五塊的，總歸是沒斷過，就是年末了沒錢，省下了一筆。停工的廠子，才算慘呢。」

楊銳沉默幾秒鐘，道：「我知道你們情況不太好，沒想到這麼嚴峻了。」

楊銳愣了一下，問：「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