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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劉炳賢家的兩個兒子是不讀書的，也讀不好書，本來小學就讀不下去了，愣是給讀到了初中，劉炳賢前幾年也是掙扎過，據說還請老師吃過飯，都沒什麼用，最近幾年，劉炳賢的論點就漸漸的發生了變化，尤其是跟前衚衕的個體戶賺到錢以後，他就更喜歡談不讀書的好處，談讀書的窮酸了。

「啊，您是說音響嗎？」松島恆腦海中正想著怎麼能說服楊銳收下這套東西，如何對付他的回絕的時候，一下子聽到這個問題，有些措手不及。

楊銳看了眼上面的數字，默默的換算成美元，道：「兩萬三千美元的東西，我算你2000美元的運費，兩萬五千美元買下來了。」

小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是說都懶得說了。

楊銳搬家過來以後，特意找了在西城區工作的德令組老李，後者來當地街道辦考察了兩次，就將關係捋順了，小陳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也是趕緊維護著楊銳。

「啊……啊，有的。」松島恆連忙讓身後的工人尋找，好半天才送上了發票。

「用美元吧，多少美元的影響？」

在街道辦被削權之前，街道辦之於轄區內的居民就相當於村委會之於村民一樣，還是有一定的權力的。

「嘿，你說他們搬啥呢？」

楊銳向景語蘭呶呶嘴，就指揮著三名日本工人，進房間找地方去了，他要弄一個專門的影音室，羡慕死後世和-圖-書玩耳機的。

楊銳從房間內的保險柜里，取了兩萬五千美元的現金，遞給傻乎乎的小陳，道：「這是我出的錢，你給數數，交給松島恆教授。」

什剎海是塊好地方，不僅在城中間，被滿洲人稱作海子的幾個人工湖也很是秀美，居住在此，就等於是在城中間的公園附近住一樣，類似於紐約中央公園的趕腳。

「放下來了。」後車廂裏面的工人，突然用日語喊了一句。

現在的革命片放的多，俄語和日語大家都是分辨得出來的。

不等他們再討論，貨車跟前的工人，已經是將幾個大箱子卸了下來，輕手輕腳的抬進了門裡，並用日語報告了起來。

「大約2萬美元。」

「賣了多少？」和劉炳賢一個大雜院的王柳子也過來了，一臉的八卦。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了，站在跟前的女人們就自顧自的談了起來，有說人家宅子漂亮的，有誇景語蘭漂亮禮貌的，還有贊楊銳帥氣的，最多的還是猜他們買的東西的。

「多少我不知道，我就知道讀書換不來這個錢。」劉炳賢呸呸兩聲，罵道：「我就煩這些個大學生，一個個裝模作樣的，到頭來屁都不會，就他娘的升官發財了，你說虧心不虧心。」

「你說姓楊的一個大學生，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又是買房子，又是買新傢具的？」劉炳賢眼睛盯著楊銳家二進的院門，莫名的怨氣wｗｗ.hｅtubｏoｋ.ｃｏm•ｃom。

小陳遲疑的點點頭，說：「好像說的是日本話。」

包括劉炳賢，都看直了眼，日本人他們都不敢得罪了，用日本搬運工的，又是什麼人？

要說日本工程師之類的，大家其實也是見識過的，總歸都是京城人士，誰沒有見過一兩個外國人呢，但日本搬運工就稀罕了，有的人甚至懷疑，日本是不是沒有這個工種，要不然，金貴金貴的日本人，做搬運工多費錢了。

「怎麼能這樣子。」小陳茫然不知所措。

小陳不耐煩的道：「你胡亂猜測什麼，人家給外國公司做顧問，賺到的都是外匯，行了，沒事回家獃著去吧。」

等露出裏面的塑料了，松島恆才笑盈盈的道：「楊銳先生，這是我們日本最新設計和生產的音響，我請工人們幫您安起來吧，呵呵，不管聽什麼音樂，都很好聽呢。」

小貨車停到了楊銳家門口，卻是讓劉炳賢心裏咯噔一下，不舒服起來。

「談這個沒意思。」王柳子也不愛說了。

「怎麼能這樣子。」松島恆茫然不知所措。

「這套音響，換成人民幣的話……」

「這是日本的工人？」大家都瞧起了稀罕。

松島恆送來的高級音響，就價格來看，在日本也是相當出色的，楊銳還確實想要。

劉炳賢越聽越是憋氣，又搶著說話道：「你別看大學生買了個宅子，傢具都不見打幾個的，現在才買和_圖_書一兩個散件，也是打腫了臉充胖子。」

說完，楊銳自顧自從大門口出來，看向衚衕口，就招招手，道：「小陳，你過來一下。」

衚衕口，劉炳賢和幾個懶散婆娘聚在一起，盯著楊銳家的門口看。

「有發票嗎？」

一起瞅熱鬧的老娘們笑兩聲，道：「你不是找街道辦的小陳告過狀嗎？人家怎麼說的來著？」

下面的人也立即答應了一聲「嗨」。

街道辦的小陳同志愣了一下，然後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就是在家聽個交響樂裝逼，也是極好的嘛。

劉炳賢卻是更加不信了：「他有什麼本事給人家外國公司做顧問？人家外國公司有什麼不會的。」

「小陳，這位松島恆教授，是日本來的教授，他想送一套禮物給我，來腐蝕我，我呢，很喜歡這套禮物，但我不想收他的禮物，所以考慮買下來，讓你做個見證。」楊銳給小陳說的非常清楚。事實上，今天松島恆送來的，要是一台電視或者別的什麼電器，他肯定是斷然拒絕的，就是29寸的電視，在楊銳看來都異常簡陋，更不要說現在根本就缺乏電視節目。

楊銳點點頭。

「他別是給日本人當了間諜了。」劉炳賢突然來了一句，他也只能想到這一個可能了。

「你看看你，不學無術也就算了……」

松島恆和楊銳的對話都是英語，站在巷子口的圍觀的眾人聽是聽不懂的，卻是覺得更有意思hetubook.com.com了。

王柳子期期艾艾的道：「這說的是日本話？」

實驗室的經費是實驗室的，個人的收入是個人的，松島恆大約也是有這樣的念頭，才急忙忙的帶著音響過來的。

劉炳賢不愛和王柳子談大學生，眼睛斜一斜，道：「花無百日紅，說不定哪天，這些大學生就又給人拽下來了，咱們國家，歸根結底還是工人階級的，你說是不是？」

三個人都穿著連體工作服，帶著白手套，很正式的模樣，一個人跳進了後車廂，另外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站在地上接。

衚衕口的幾個人頓時聽呆了。

宅子內，松島恆令人將貨物的外包裝，直接給拆開了。

劉炳賢就是跟著小貨車進來的，衚衕里又沒有工廠，來貨車的唯一理由就是搬家了。對於整日里沒什麼事做的老爺們來說，看人家搬東西也是個樂趣。

松島恆和小陳皆出於懵逼狀態，都呆在了那裡。

劉炳賢看的愈發不爽了，嘟囔道：「一個破傢具也值得這樣子，裝模作樣的……」

他等於是被劉炳賢給坑了一道，現在看見了也沒個好臉色。

但是，音響這個東西不一樣，80年代的音響和2015年出的音響哪個好，還真不是一個確定的命題，尤其僅僅評論聲音的時候，80年代的音響更是毫不遜色。

嘰里呱啦的日本話，衚衕里的一群人聽是聽不懂的，但他們更在意的是日本人的動作。

一會兒，又見三個人和圖書從車上下來，打開了後車廂。

「還是搬運工。」

景語蘭的英語水平不錯，細聲細氣的給小陳翻譯了起來，不過，翻譯的內容連她都覺得離譜，小陳就更覺得離譜了。

楊銳站在二門口，剛準備開口拒絕，聽到是音響，卻停下了，問道：「多錢？」

不過，美國中央公園周圍的房價早就飈上了天際，86年的京城什剎海周圍，住的最多的卻是平民，大家偶爾運個傢具，買點建材什麼的，用的最多的都是三輪車，日本人開來的箱式小貨車，嶄新嶄新的漆成白色，許多人見都沒見過。

王柳子看他一眼，道：「讓你家小子也讀個大學，虧心子一下唄。」

「他知道個屁，見人家有點勢力了，就舔著走，靠讀書能買這麼大的院子？你知道當初賣了多少錢？」劉炳賢一口唾沫吐到地上，還用鞋底捻兩下。

王柳子的兒子卻是讀書的，雖然只讀了一個中專，終究也是有國家分配工作的，有事沒事的就刺劉炳賢一句，大家都在一個幾十平米的大雜院里住，遠香近臭也是免不了的。

小陳的話說了一半，就聽松島恆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同時，楊銳也是想讓松島恆見識一下自己的經濟實力，免得他夾纏不清。

「你不是頭錢才說人家貪污犯嗎？怎麼又沒錢了。」說話的卻是小陳，也從街道辦踱了過來。

劉炳賢不敢和小陳辯，就道：「他的錢肯定來路不正，這是忍不住拿出來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