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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森後來寫了書，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心臟怦怦的跳，因為只有螺旋結構才會在照片上顯示成兩條交叉的黑色反射條。

楊銳遲疑了一下，道：「基本上。」

經過鏈黴素事件之後，學術界對於具體執行者的價值，已經相當清晰了。

谷強大概用了四個月做相關研究。

「耶！」谷強低低的喊了一聲。

但是，楊銳是不能讓這些成果毫無準備的暴露在瑞典人面前的。

「做實驗記錄了嗎？」

行人進入大廈，大廈發出一個信號給大腦，大腦搜索資料，告訴人類，你剛剛聞到的是什麼。

楊銳又瞥了谷強一眼，看完實驗記錄，道：「暫時沒有問題，但我還是要看到重複實驗。」

「各位，我們剛剛完成了新一輪的重複實驗，證明我們已經得到了，G蛋白偶聯受體的N端配體結構域與配體結合的複合體，其晶體結構圖已完成。」楊銳用宣布的語氣，面對一群被火鍋辣的吐舌頭的瑞典人。

「楊主任，咱們這邊是什麼情況？」龐建成笑呵呵的問楊銳，心裏想：演技相當可以了，北大還真是藏龍卧虎呢。

只需要許正平提醒一聲，所有研究員都醒悟過來，一個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剩下谷強緊張的看向楊銳。

這些進出的人或者車，就是細胞外配體。

但是，問題的關鍵，其實就是一張照片。

相反，因此而毀掉了名聲和圖書黯然離開科研界的學者更多。

然而，羅莎林德拍攝的DNA的X射線晶體衍射圖，是一張怎麼樣的照片呢？黑底白花，兩根交叉的黑色反射條，丟在大街上，都沒人願意多瞅一眼的那種。

對G蛋白偶聯受體的掃描還要更複雜一些，因為蛋白質是會動的，它與細胞外配體發|生|關|系的時候，才會展現出必要的三維結構，否則，它就是封閉的蛋白質。

他並不閱讀照片的具體圖像，只看圖像是否符合三維結構的理論，這是所有看圖像的人所需要做的事。學校里為什麼要學習骨折的八種形式之類的章節，就是用來核對圖像上是否有相應的要素，如果有，就證明是骨折了，如果沒有，就證明沒有。

所以，無論谷強做出了什麼成果，他的第一和最優選擇永遠是得到楊銳的承認，然後看楊銳可以分潤多少功勞給他。

不過，80年代的學者，對於G蛋白偶聯受體的三維結構知之甚少，從而讓楊銳形成了相對優勢。

先完善記錄再做重複實驗室是正常的步驟。

伽利略的兩個小球同時落下的實驗還被懷疑造假呢，理論正確不代表實驗就是正確的。

楊銳向谷強點點頭，然後抽出照片，仔細的閱讀。

「你繼續做重複實驗，將能想起來的實驗記錄都記下來。」楊銳是不可能放棄這個成果的，下一次拍到想要的照片和-圖-書，鬼知道是哪個世紀的事了。

具體來說，就是看G蛋白偶聯受體分子上的各種開口的位置和形狀。

在正式發表論文之前，電子顯微鏡的照片是第一手的證據，也是第一手的資料，絕對是不能給其他人看的。

要劃定G蛋白偶聯受體的三維結構，就是要描述這座大廈的模樣，其中最難的不是輪廓——碩大的G蛋白偶聯受體的輪廓還是很容易做出來的，最難最主要最重要的部分，是看它如何接納行人與車輛的。

換言之，人類想要知道的，是這座G蛋白偶聯受體大廈的電梯在哪裡，車庫門在哪裡，正門側門和後門在哪裡，有沒有天橋和天台。

「都散開一點，做自己事。」許正平在楊銳開始正式看片之前，將周圍人都給驅逐走了。

說完，楊銳跟著那學生回到實驗室里，直接要了拍出來的照片看。

比起其他人，楊銳在閱讀圖像等方面，向來有優勢。

「楊主任……」谷強有點心虛，喊了一聲。

反而是幾名老外，聽著翻譯說的「三維結構」云云，說起來了悄悄話。

狗屎運戰勝辛辛苦苦的奮鬥，在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幾名研究員互相看看，最後是蘇先凱站了出來。

用儀器去掃描G蛋白偶聯受體，就像是用激光去掃描一座大廈一樣，它們並不是真的看到了大廈的一切，而是需和*圖*書要依靠各種反饋來得到答案的。

要說起來，G蛋白偶聯受體是經常與外界發生交換的，可是，要抓住那麼一瞬間畫面，是非常考驗運氣的。

沒有誰想到會有新的研究成果冒出來了，龐建成自然也想不到，只當這裏都是楊銳安排的，就給他做起了捧哏。

「誰能接替做重複實驗？」楊銳揚聲問了一句。

外界的空氣中包含著各種各樣的分子，它們進入人的鼻子，其中一些能夠被人類所分辨的分子，就會與人體的某種G蛋白偶聯受體接觸，這顆分子就是進入了G蛋白偶聯受體大廈的行人。

歷史上，科比卡爾大約用了4年的時間才人品爆發，拍到了需要的景象——某顆細胞外配體，與G蛋白偶聯受體觸碰的瞬間。

「還要把剩下的部分完善出來，再把三維結構畫出來，不過，基本就是這樣了，剩下的都是粗活。」楊銳說的也有些感慨。

諾獎的誘惑是任何學者都無法抵抗的。

只是對楊銳來說，這個時間太巧合了。

「我當初如果……就好了」的話，是沒有接受過系統訓練的經常說的。

實驗記錄在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沒用的，但是，當你有所發現的時候，特別是世界級發現的時候，你唯一的遺憾只會是實驗記錄不夠詳細！

實驗室里小小的忙亂一番，楊銳再看一眼電子顯微鏡，雖然有些猶豫，還是走了出去。

和_圖_書系統訓練的目的就是讓研究員做好準備，抓住每一次來之不易的機會，畢竟，人一輩子踩狗屎的次數是有限的，谷強除外。

「當然。」谷強說完，低聲道：「這樣的話，三維結構是不是就做出來？」

實驗室老大掌握有實驗室里的一切權力，底下人做出了結果，也是必須經過老大的認可的。

簡單來說，G蛋白偶聯受體身為一種蛋白質，雖然是人的肉眼看不到的，但在分子層面上，卻是非常龐大的存在。它就像是一座分子大廈，不停的有人和車進進出出。

生物學家們對沃森和克里克分享DNA雙螺旋結構的諾獎始終頗有微詞，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懷疑他們偷看了羅莎琳德富蘭克林的X射線晶體衍射圖——當然，他們看肯定是看了，問題的關鍵在於是不是偷看，因為富蘭克林女士早逝，其中的說辭已經無法辯駁了。

「做了。」谷強趕緊拿出來，這是個好習慣，也是離子通道實驗室強於其他實驗室的地方，哪怕是隨手而為的實驗，也一定要做實驗記錄，而且要邊做邊記。

不管谷強做出來的照片是什麼，在論文發表之前，它在實驗室內也不應當是公開的。

這就好像用一股激光照在大廈的門上，如果門是關著的，激光就會給予一個反射，得到此處沒門的錯誤答案。

比如人的嗅覺是如何產生的呢？

「我是想閑著也是閑著，就順手和_圖_書拍了幾張，不過，我是用第二階段的重複實驗剩下的材料做的，不知道會不會幹擾實驗結果。」谷強有些驕傲，又有些擔心的給楊銳解釋。

楊銳點點頭，道：「現在把第二階段的實驗，與第三階段的實驗區分開，電子顯微鏡不許動，田兵，你來輔助谷強做記錄。」

他只看了一會，就將圖像放回了袋子中，再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谷強。

關於第三階段的實驗，也就是G蛋白偶聯受體的三維結構，最重要也是最主要的需求，是找到細小的細胞外配體與G蛋白偶聯受體的激活模式。

楊銳猶豫片刻，再咳嗽兩聲，道：「我們這邊實驗室好像有好消息傳出來，大家暫且等一下。」

否則，遇到最壞的實驗室負責人，拒不承認手下人的實驗結果，甚至斥責為作假，那手下就只能眼淚往肚子里咽了——去別的實驗室做重複實驗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的事，否則，楊銳當日也不至於發動所有人，用大量的實驗和資源做第二階段的重複實驗了，那還是在一個實驗室的情況，換了實驗室就更困難了。

谷強等一群人都圍在電子顯微鏡跟前，神色各異。

不僅如此，從大佬級學者的實驗室出走的研究員，還會遇到很多其他的問題，即使證明了自己曾經的觀點，也不會影響到大佬——你這一次做出了成果，既不能證明你這一次沒作假，也不能證明你上一次沒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