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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胥同學做個什麼主任主席的，公派你去維也納。」左立言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到了胥岸青身上。

左立言再問，這學生也不知道別的了。

在組織結構比較好的省份，甚至連大山裡的村小組，也會被要求集中學習，最次最次，也是村小組派遣積極分子到行政村的村委會來參与學習，自帶乾糧步行幾十里路，學會了抄好了背舒服了，再自帶乾糧走幾十里路回山裡傳達思想，然後再帶村小組諸人的心得體會回來。

「還好吧。」人群中間的學生帥氣而英俊，正是風頭正勁的胥岸青，時值大四，他的社會活動的時間漸漸增加了，相對於普通學生更好的出身，尤其是更多的零花錢，以及非常不錯的學習成績，讓胥岸青在京城各大學校都很受歡迎。

人最多的地方，是供應酒水的涼亭，幾名學生在涼亭里沽酒，忙的抬頭的時間都沒有，排隊的學生則帶著稀奇古怪的酒具，最常見的當屬飯盒，最過分的則是臉盆……

「什麼活動？」

「北大搞了一個活動，咱們一起去吧。」

「我不要當明星，我以後要做音樂家，去維也納。」大二女生不喜歡左立言說的話，虛懟了一把。

只是以前往往有學校搭的框架，今年更自由罷了。

就連胥岸青同行的人，也忍不住舉手振臂，跟著高喊：「楊銳，中國第一！」

「北大，世界第一！」

左立言瞅到一名眼熟的學生，拽過來就問：「咱們現在弄的畢業慶典，是給上一屆的學生慶祝？人都走完了吧。」

最強一級的叫組織學htｔｐs://m•hｅtｕｂoｏk•com.ｃｏm習，如果某台發布了極重要新聞，或者某報發布了極重要新聞，只是重要的程度足夠，那就是從上到下的學習。部委等高層機關不用說，就是街道辦和村委會，都要組織專門的學習活動，哪怕是形式主義的形式主義，抄心得體會也能抄得你「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左立言給胥岸青做了三年的跟屁蟲，今年亦是一副有始有終的模樣，笑道：「我們這幾天都不在學校，也不知道他們搞什麼慶典，等等，我找個人問一下。」

胥岸青忍不住從身邊一名學生手裡，搶過個牙缸子，猛灌一口酒，對空朗朗而誦：「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我獨醒……」

「楊銳，生物第一！」

「說的也是，那就去看一下吧。」

「北大搞了一個活動……」

就算是不想知道，居委會挨家挨戶的通知也是逃不掉的。用皿煮國家的競選用語，這就是門到門的宣傳策略。除了不發|浪費紙的小冊子，其宣傳力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你也才大四而已。」同行的還有大二的女生，立即就不滿意了。

「她們又不是專業的。」小彤說歸說，還是有些心動，能在北大揚名立萬，至少在這一屆，名氣就起來了。

大家喝了酒，最想發泄的就是情緒，誰在乎喊的是什麼內容。

「楊銳，世界第一！」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今天的畢業慶典是慶祝什麼的，但是，免費的酒水為什麼不喝呢。

五十多度的二鍋頭，在80年代算是ｈttps://ｍ•ｈeｔubooｋ.coｍ.ｃom不錯的烈酒了，普通學生喝兩大勺，差不多也就醉意盎然了，卻是不至於不夠。

這時候，甚至不管是不是北大的人，都吼了起來。

「健兒，你是一個好人……」

「馨兒，我……」

早晨8點鐘想睡懶覺吧，高音喇叭開始吼了，被吼的慘兮兮的賴床男爬起來，難道不想知道是因為什麼吵到了自己嗎？

「北大生物系，中國第一！」

當然可以。

同來的清華學生看的嘖嘖稱奇，道：「你們北大是真有錢啊，這麼給人送酒喝，就不怕人家不停的排隊，把酒藏起來的？」

「當然不會，人家這是有張有弛文武之道，是一種特別的學習辦法，否則呢，北大的學生會玩嗎？」

對音樂系的學生來說，有名字總是好的。

「咦，你這個主意好啊，太聰明了！」

領頭的又喊：「北大，世界第一。」

沽酒的學生反正也不管，學著食堂大媽們的模樣，要麼一次舀一勺，要麼就兩勺，然後就讓人去後面再排隊。

「不是畢業慶典嗎？」

其他人自然更加配合，亦是高聲吼叫：

有人問，難道80年代可以？

「是呀，慶祝我們大四學生即將畢業，以及一名同學提前畢業。」在場的學生來的早了，有互相打問清楚的，此時就做出透漏消息的樣子，笑道：「我們北大生物系的楊銳，今年提前畢業，而且確定留校了，你們說，應不應該慶祝？」

「有沒有本事，憑什麼判斷。」

「北大的地方，私人出的錢，懂嗎？」

「這個我不懂，胥主席，你說兩ｈtｔps://ｍ•heｔｕｂｏoｋ.coｍ•ｃｏｍ句。」

「這麼多學生，火眼金睛的盯著，你當藏得住。」左立言笑了起來，經他提醒，大家才發現，周圍果然有學生在互相監督呢，看那樣子，還是自發的居多。

「那有啥意思，有那時間，不如多看兩本書。」

若是在城市裡，高音喇叭和居委會也不是吃素的。

「管他呢，反正，瞅到機會，咱們就上去，把咱們的詩給朗誦了，要是有人看中，咱們就厲害了。」

……

「今年做的真是認真啊。」一行人從校門中進來，就發出毫無特別的感嘆。

領頭喊話的人，也嗨了起來。

胥岸青輕輕的轉動腳踝，入目所見，全是狂熱的人群，猩紅的眼睛，濃重的酒氣，就像是在萬獸園中似的。

女生望著胥岸青，臉色微紅，低下頭啐道：「我才不走後門呢，要去就憑自己的本事去。」

大家最初被自由給震懾了一下，旋即就熟悉了起來，掛燈謎的，掛對聯的，掛奇怪的生物的，還有各種抽獎和扮演節目，一個個的都被放了出來，看的人眼花繚亂。

「咦？我就是大四的，我怎麼不知道，怎麼也沒有通知。」左立言驚訝極了。

「就一群人聚到一起唱歌跳舞聊天。」

到了周六，不限制人出入的北大校園已是人滿為患。

另外一些，則是對慶典的活動感興趣。

「又不是我做的。」胥岸青的聲音比較小，只有身邊幾個人聽到了。

左立言哈哈一笑，道：「小彤你是音樂學院的年輕明星，和他們不一樣。」

左立言無奈的放開人，不好意思的對同行人道：「大二的年輕人，hｔｔｐs://m•ｈeｔubook.ｃｏｍ•ｃom問啥啥不知道。」

其他學校的學生也很喜歡胥岸青，打頭的男生就傻裡傻氣的笑著，說：「青子就是愛謙虛，北大今年搞的這個慶典，我看比其他學校做的都好。」

清華的學生有些不高興道：「什麼叫私人的慶祝會？這裏不是北大的地方？」

「楊銳，中國第一！」

北大的學生自然也是擅長宣傳的，如今三角地還在，西單的牆也還能用，更有積極的同學，騎上自行車就直奔其他高校去了，到了那裡，他們或者在食堂前做宣傳，或者就在學校的廣播台里發布消息。

這年月，雖然沒有網路，但重要消息的傳播速度一點都不慢的。

「音樂是有生命的，音樂的判斷標準也是明確的。」

「啥是派對？」

這也是學生們自發宣傳的主要熱點，老鄉喊老鄉，老友喊老友的，多是為了來蹭酒水的。

學生聽著他的「咱們」，仔細的看了左立言一遍，感覺有些影響之後，才掙開左立言的手，道：「你不知道？是給大四的學生提前搞的畢業慶典。」

不管是哪個學校的，或者是哪個協會的，面對這種慶典，既有些準備不足，又有些似曾相識。實際上，如今的大學里，每年舉辦的類似活動實在太多了。

他的聲音越說越大，周圍喝了酒的同學早就嗨的不行了，立即高聲配合的喊：「應該！」

「北大生物系，中國第一！」

「周六有個派對，你去不去？」

北大的周六活動，很快就瘋傳了全城。

由於心理原因，胥岸青不喜歡在北大的圈子裡混，他更喜歡外校的同學，總覺得那樣能夠更輕鬆。

和*圖*書「私人辦的慶祝會，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一名學生喝的暈乎乎的，卻是就在旁邊，聽到了立即反駁。

一行人於是找了個相對人少的方向，就開始往裡面擠。

如果說，近代以來，還有哪個學校能有國子監的能量，還有哪個學校的學生能有舉子的架子，還有哪個學校的活動能重現公車上書的盛況，也就是北大了。

「北大舉辦的。你說北大的學生會浪費時間嗎？」

「我已經有約了。」

領頭的再喊：「楊銳，中國第一！」

……

學生笑笑：「要什麼通知啊，都是人傳人的，再說，也不要你們做什麼，參加一下，聚一下的意思吧。」

……

86年的北大，還沒有受到嚴格的管理，學生們按照往昔的做法，騎著自行車滿城的做自發宣傳。

事實上，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要想將一個消息傳的舉國皆知，甚至只想要全城皆知，仍舊是比較困難的，傳遞消息的方式固然容易了，不管是手機還是門戶網站，或許都能在幾秒鐘幾分鐘時間里，將滿屏都刷成一個色彩，但是，你沒辦法強制別人去閱讀和觀看。

胥岸青笑一笑，道：「你們兩個說瞎話，還要我判斷，我怎麼判斷啊。不如這樣，咱們去找找裏面有沒有北大音樂系的地方，幫小彤打個擂台。」

「還是靡費了，要是我們學校，校黨委會是不可能通過的。」

「不會嗎？」

自民國以來，北大就是京城最敏感的地方。數千名乃至上萬名的年輕學子，受人尊重，為人所信任，他們激|情澎湃又積極主動，以至於以數千名普通學生的力量，牽動了一個大國的政治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