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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外也是一樣的批判：

楊宅。

「國企的官員的話，全部送去黨校學習怎麼樣。」楊銳說話的同時，帶著胡池入內，給他拿了個杯子，倒了小半杯的國產紅酒。

「你是顧問嘛，光給我一個改革方案，不考慮善後，這個不叫完整的計劃，你得繼續補充。」

「得，胡主任。」楊銳拱拱手。

好幾個人，到了楊銳的宅子里，都要批判一番楊銳的浪費：

對國企來說，拆分重組是僅次於破產的大事了，甚至比破產還慘。一旦拆分重組，這家企業也就約等於消失了，同時可能消失或產生麻煩的，還有企業的退休金、醫保報銷等等問題。

「啥爬梯？」

每年20%堪稱瘋狂的通貨膨脹，裏面有多少是國企吃掉的，很難說得清楚。90年代的下崗潮，與其說是快刀砍亂麻，不如說是拔掉了呼吸機。

「音樂流水席」是一個在80年代，看來很奢侈的行為。

胡秘書卻是出過國，留過洋的，此時才想到party是什麼，對楊銳的比喻也頗為無語。

一旦決定分拆重組華北葯業等多家工廠，責任也就背在了身上。

「外國人的規矩這麼熟啊，不過人家都是送洋酒的……呦，茅台？好東西，你們喝剩下的酒真氣派。」

胡池「恩」的一聲，再看看楊銳的臉色，道：「你可別小看是幾家國企，改革碰到了他們的痛點，衝突必不可少。」

「那就簡單了。」

但是，要是不做改革…和圖書…不做改革，要他這個「化葯振興辦公室」和主任又有何用？

「對。」

責任這個東西，外人想起來輕鬆，自己想起來就沉重了。

胡主任得意的一笑，道：「多謝多謝，哎，我其實也是沒辦法，接手這個辦公室吧，主要就是不想看著華北葯業等廠子，陷到泥潭裡死掉。楊銳，華北葯業本身就是三千多人的大廠子，再加上給它做配套的小廠子，牽扯到的家庭，不比律博定的時候少。另外十幾家化工和製藥廠，現在都到了發不出工資的程度，我要是按照你做的計劃執行了，這些人的未來，可就與你脫不開關係了。」

「我們得想個主意，讓改革的過程順利一些，減少一些衝突……」胡池委婉的說過，不等楊銳回答，道：「得了，事情交給你了，我也就是放心了。我得先吃點東西，餓的……」

「我現在是化葯振興辦公室的主任了。你得叫我胡主任。」

「一點都不過，要不是你的話，不說全世界，就國內，都得有多少家庭要家破人亡。」

企業好的時候固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然而，企業糟爛了，工人同樣是要一起倒霉的。旅遊什麼的就不用想了，過年過節的錢也別想多拿了，甚至被挪用了工資和退休金也變的很自然了。

「要是就這麼一個問題的話，倒也簡單。」

胡池正準備邁步進到院子里，享受一下party的氣氛，被楊銳一句話給拽住wwｗ•heｔ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了。

「善後，指的就是衝突吧。」

「京西製藥總廠的人提起你來，可是咬牙切齒的。」胡秘書呵呵的笑了兩聲，道：「人家那麼大的廠子，說沒就沒了，還不是因為你衝冠一怒。」

「沒想到，得了諾獎，還會讓人的脾氣都變好了。」胡秘書將一瓶酒塞給楊銳，道：「沒啥好拿的，上次喝剩下的，別嫌棄。」

所謂party，由主人提供食物和酒水，隨時供客人取用，同時全場放出音樂，可不就是音樂流水席嘛。所不同的，也就是中國人習慣了有固定的席位，西方人喜歡隨意走動罷了。

胡秘書覺得不能如此不公平，於是道：「你的音樂流水席開到什麼時間？歡不歡迎我也參加？」

楊銳大聲喊道：「我在開party啊，有外教和外企的人過來，趁機請其他人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華北葯業的生生死死，宏觀的俯視，並不重要。

胡秘書可不想剛剛坐上「化葯振興辦公室」的位置，就被人給趕下去。

「下次再開party，一定得叫我。」

胡池同志拿起了電話，打給了楊銳。

「你從哪裡弄的對蝦那麼大，趕明兒給我也弄兩隻。」

胡池端著酒杯，手微一哆嗦，睜大眼睛看向楊銳，心道：您脾氣是真不好啊！

80年代可是沒有社會醫療保險的年代，企業工人退休了，就從企業的老幹部局、老幹部處、老幹部科或者老和-圖-書幹部室里領錢，這些老乾辦每年還會組織一些活動，例如過節的慰問，參加各種老年班，前往外地修養和旅遊等等。總的來說，企業越紅火，老乾辦的待遇就越好，像是東三省的國企，早在七八十年代，就有組織前往三亞旅遊和修養的，HLJ省HN市也不是一天練成的。

楊銳點頭：「拆分合併，工人是不會失業的，所以，衝突只能來自於國企的官員。」

「當然，您如果願意來的話，再好不過了。party到晚上11點左右吧，不能太晚了，會被鄰居投訴。」楊銳笑一笑說。

「胡秘書，您今個兒是有什麼事吧。」楊銳不願意和胡池一路恭維下去。

對中國人來說，party簡直是奢侈到了極點的行為。

「你有辦法？」

胡秘書心中思量著此事，愁的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第二天，胡秘書的心情依舊難以平復，做秘書與做主任的最大區別，大約就是拍板時的抉擇了。

「外國人送洋酒，中國人送中國酒嘛。」胡秘書笑笑。

拆分重組或者關停並轉，對於國企工人來說，都是一樣的概念。

胡秘書問了地方，掛掉電話，再打給樓下，要到了車輛，才施施然的走下了樓。

「你那邊在做什麼。」胡秘書更加無奈，話筒里全是嗡嗡的聲音，令人發燥。

「楊，你準備的湯真好喝。」

正是這樣的大無畏的傳承，才有無數的官員，做出意義重大的決定。

胡秘書與華北葯和-圖-書業並沒有利害關係，但他還是很擔心華北葯業等國企的反對。

食物和酒水就不用說了，好些人如今還沒達到溫飽狀態呢。就是音樂也不容易。要讓兩進的院子都能聽到音樂聲，至少需要一個大的錄音機——楊銳有RB人送的音響，才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是，這可不是能在網路上下載歌曲的時代，想聽歌放歌，還得另買磁帶或CD，沒有一樣是便宜的。

胡秘書如今已是「化葯振興辦公室」的主任了，想問題的角度也就不同了。

「您等等，啥叫事情交給我了。」楊銳趕緊拉住他。

「簡單？」

當機會指向胡池胡秘書的時候，胡池同志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使他徹底的脫離了秘書的思維，成為了一名標準的官員。

這麼一個電話之後，胡秘書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輕鬆。

楊銳對京西製藥總廠是沒什麼同情的，聳聳肩道：「但我怒的應該吧。」

「當然。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君子怒而衝冠，救萬民於水火之中。」胡秘書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國企要死的原因，並不是一家兩家的沒有被照顧到，現如今，國家能夠給國企的政策，基本都已經給了，在往後的一二十年裡，能活下來的國企，泰半是靠銀行貸款續命的。

楊銳點點頭，又道：「話說，我啥時候脾氣不好的，這個傳言，我可不願意了。」

「就是……音樂流水席。」楊銳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回答了。

「您說想和_圖_書要我做什麼吧。」楊銳再次將繞彎子的路給截斷了。

楊銳連忙道：「您說的過了，這個我是真不認的。」

但換一個角度看，中國的酒席，若是規模大一點，菜過五味酒過三巡，所有人都開始站起來敬酒了，席位也就是個歇腳的地方罷了。

國企改革的時候，沖在前面的經常不是年輕工人，年輕工人相對容易找到新工作，對於國企的變化也就不那麼敏感，將要退休和已經退休的工人則是最不樂意的，因為他們的利益受損而沒有補充。

旁的不說，普通人想想警察到自己家來，就擔心的不行，以至於不敢作姦犯科。作為官員，做出影響無數家庭生計的決定，卻毫不擔心有沒有人晚上來套自己麻袋，即使冒著警察上門的風險，依舊要收取賄賂，吃拿卡要，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楊，你準備的肉真好吃。」

「喂，喂，聽不清啊，你是哪裡？」楊銳望著沒有來電顯示的座機，很是無奈。

「楊銳啊，你說的計劃，我還想和你再談一談啊。」胡池拿捏著語氣，說出了推卸責任的潛台詞。

一家工廠鬧事也就罷了，如果是多家工廠聯合鬧事呢？

「早知道喊你嫂子一起來了，家裡孩子都餓著呢。」

當然，更無語的是，我這麼焦慮，你竟然在家裡爽？

一旦面臨這樣的窘境，工人們退無可退，必然是要鬧一鬧的。

胡秘書再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團團和氣的楊銳。

「楊，你準備的對蝦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