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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您。」老陳連忙遞過去證件，又遞出一根煙，笑道：「勞煩您了。」

「是我是我。」老陳連忙點頭。

「要不您來泡？」楊銳被陳廠長看的不好意思了。

陳廠長頓時覺得上火的病症減輕了許多，只要拿貨就好，至於剩下的貨款，他反而沒那麼著急了。

「你是晚上19點啊。」老秦指指日頭道：「這還有好幾個鐘頭呢，您來太早了吧，要不說楊教授不在呢，得了，您就等著吧，晚上7點前，提前個幾分鐘來，給您預留三十分鐘了，嘿，挺長的，別給誤了。」

陳廠長想到此處，心臟怦怦的跳了起來。

楊銳是正在試著品茶，沒功夫聊天。

楊銳卻不是個做生意的人，他等姜志軍來了，就從辦公室里提出兩個大提箱，順手打開來，道：「老薑點一下，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但是，他人是沒有離開的，就在跟前找了個道牙蹲了下來，順手掏出一根煙來，一邊抽一邊等，間中除了被清潔工批評了兩句，再沒有其他人干涉。

按部就班的申請車皮的話，半年以後運貨，就算是快的了。

既然是約好的7點鐘，他也不敢橫生枝節，萬一楊銳惱羞成怒，不要這100噸貨了，他可就要抓瞎了。

100噸的茶葉，光是火車皮就用了三個，裝的滿滿當當的，才算是勉強完hｔｔｐs://m•ｈｅｔuboｏk•ｃom.ｃoｍ成運輸。

然而，100噸的茶葉，是企業半年的產量了，陳廠長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的到了離子通道實驗室門前，先給門房秦大爺遞了一根煙，再問：「楊教授回來了吧。」

如果說，是其他人提出類似的要求，陳廠長還會有所考慮，可是，諾貝爾獎獲得者販賣茶葉？就算販賣，也沒必要販賣普洱啊，他拿龍井難一點，毛尖什麼的還不是輕輕鬆鬆？

「我看看。」老秦對陳廠長沒什麼印象了。離子通道實驗室人來人往的，他記憶力再好，也記不住對方是誰。

好在還有10萬塊的定金。

想到此處，老陳稍微穩了穩，問：「楊教授怎麼不在了？我們說好的今天要見面的啊。」

老秦翻開記事本，再道：「勞煩給我您的證件。」

京城人氏可都是認龍井的，這麼多的普洱茶，想要在京城裡賣掉，那是極其困難的……

「我們過去。」陳廠長整理一下衣服，刺溜一聲，捂住了嘴。

「我不知道主任一天幹嘛，反正，人家有事吧。」老秦心道：難不成把做實驗的時間都給你騰出來聊天了？

現貨交易，這是多大的情面？

他嘴上的水泡痛起來了。

80年代鐵路運力的緊張，在後世是很難想象的，這是一個用東風車m.hetubook.com.com拉貨，一個月賺兩三萬元的時代，可以想象運價連汽車十分之一都不到的火車皮，是何等的緊張。

這一等就是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到了下午一點多鍾的時間，老陳終於看到了楊銳騎著自行車回來了，想到跟前去報名，想想又給蹲下了。

陳廠長默默的點點頭，嘴裏的水泡，已經痛的他說不出話了。

十幾秒后，老秦翻到後面，道：「這裡有個預約，說是茶廠的陳廠長，是您吧。」

也是喝過了最好喝的三泡以後，楊銳才注意到陳廠長的表情，不禁疑惑的問：「您是哪裡不舒服嗎？」

老陳再回BJ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星期以後的事了。

「在車站倉庫。」陳廠長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立即覺得嘴也沒那麼痛了。

從京城到昆明的綠皮車雖慢，幾天也就能有一個來回了，但是，組織貨源和準備車皮，耗費了老陳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這也多虧了他是昆明茶廠的廠長，才能找到鐵路上的關係，否則，就算是提著上好的老茶，也沒人給他行這個方便。

國企做事不比私企，私企只要不虧錢，把貨拉回去就好了，國企這麼做就麻煩了，最麻煩的還是車皮，老陳在省內還能拉下臉皮找到人，在大京城裡再找關係，就沒那麼容易了。

「陳廠長來了。」和-圖-書會客廳里，楊銳正笨拙的泡著茶，看見了就站了起來，態度極好。

100噸的茶已經運到了，要是楊銳不要的話，難道還能運回去不成？

人在屋檐下，老陳輕低頭，說：「有，我給楊銳打電話了，都說好了，我把貨都拉來了。」

費了這麼大的精神，當陳廠長與兩名幹部找到離子通道實驗室的時候，門房秦大爺的一句「楊教授不在」，瞬間就讓老陳的嘴角起了泡。

陳廠長也是沒辦法，就只好退出門房秦大爺的視線。

「在裏面呢，你到會客廳等吧。」秦大爺給指了位置，也沒多說什麼。一天到晚來的人有的是，他沒用國營商店的態度，已經是培訓后的結果了。

到時候，茶葉要是給弄壞了，那可就更糟糕了。

「那行，我讓老薑去驗貨。」楊銳緊接著就打了電話。

陳廠長腦海中回蕩的都是各種最壞的可能，他沒辦法不這麼想，現在的普洱茶在北方，實在是沒什麼市場。雖然有一些人是喝這個的，但是說起茶來，大家講的依舊是龍井碧螺春，講的是春茶和雨前，以至於原本沒有類似概念的普洱，都要裝模作樣一番。

「煙不用再給了，都有。」老秦說歸說，煙還是接了過來，並且順手給點上了。

在他的印象里，收款的時候，遇到好態度的老闆，可不一定是好事。

4ｈeｔ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0萬元的大團結，厚的像是百元鈔票時代的四百萬一樣，分別裝在兩個箱子里，感覺居住面積極其擁擠。

「嘴上起泡。」陳廠長艱難的道。

他的腦海里，也瞬間翻滾起來：

北大的學生更是不在乎，他們身邊的同學里有的是比盲流奇怪的，像是哲學系的孩子，拉出來就沒兩個正常的，能安安靜靜的蹲在道牙子上的，都算是腦袋沒折騰壞的。

「楊教授。」陳廠長坐了下來，寒暄兩句，就看著楊銳泡茶。

再者說，就算是楊銳願意喝普洱，也沒有喝100噸這麼多的，除非是用來販賣……

老陳也是見過許多忙碌的領導的，此時驚訝的問：「楊銳一天都要忙著了？」

「幹什麼？」

「廠長……」

「茶葉好嗎？」

等人走了，陳廠長才猛然反應過來，我手裡沒茶了，其他廠還有啊。

而為了搞到這三個火車皮，老陳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陳廠長立刻有些安心了，站著等老秦做事。

面對這麼好態度的楊銳，陳廠長的心又緊了緊。

「好。」陳廠長言簡意賅，坐到位置上，熟練的燙杯擺茶。

這一看，陳廠長就更著急了。

「潰瘍啊。」楊銳自然而然的點點頭，又端起了茶杯，接著問：「您說茶葉運來了，現在到哪裡了？」

陳廠長越想越不靠譜，越想越是心焦，嘴裏的水泡不僅不見和*圖*書好，甚至還惡化了。

你一個完全不會泡茶的人，買100噸茶葉是玩什麼？

要是楊銳真的用來販賣，陳廠長心裏還更樂意，這麼大的銷售員，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吧。

「怎麼說話呢？是這會兒不在了，呸，是這會兒出去了。」秦大爺的京腔兒說了兩句，一副懶得計較的模樣，道：「你有預約？」

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全國一年銷售的普洱茶的產量才多少啊，100噸的普洱，趕得上港澳地區一年的用量了，人家可是多少家茶行一起賣的，還有囤起來的量……

「時間到了。」同來的幹部指了一下手錶，道：「還有一刻鐘到七點鐘了。」

他也是離子通道實驗室的老人了，知道楊銳每天的行程是滿滿的，再說兩句，都是將老陳給勸回去的。

陳廠長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加上嘴上有泡，難受的不行。

「我一會要去見捷利康的代表，陳廠長，您要是還有茶葉，還可以再多送一些過來。」楊銳將茶喝完了，見陳廠長還沒有說話，以為他是沒有茶了，就笑笑告辭了。

每天都有蹲在北大里的盲流，保安看著面相和善的，通常都是不加詢問的。

「都好，絕對不會有問題。」

陳廠長盯著他們，嘴上的泡，似乎都莫名其妙的好掉了。

陳廠長猛的一聲，將喚他的幹部給嚇了一跳。

茶過三巡，兩個人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