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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的感情來的莫名其妙。

而冷謙看著羽淵，終於不再是冷冰冰的面無表情，雖然臉上明顯帶著不耐與怒氣，卻也讓冷謙覺得開心。

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人管她。直到徐沐找到她的時候，她人還趴在府衙門口，身上全是血。

卻沒人察覺，少了那個在街上賣花的姑娘。

溫岑，羽淵，南宮流商，他們都不會知道，當初的楚南思，還有一個姐姐，叫做北念。

南宮流商一本正經，「嗯。」然後趁冷秋月不備，將自己手上的泥也抹到了她臉上，「這才叫貧賤夫妻，有福同享。」然後無視冷秋月的抗議，拖著她回去洗臉。

第二日，徐員外中毒身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南宮流商與冷秋月正在家裡吃早飯，隔壁的王大嬸來敲門，冷秋月剛一開門，就聽到她帶著喜悅的聲音，「冷秋月你知道嗎，徐員外死了！」

後來徐沐調查北念的從前，才發現她竟然是國都楚府的小姐。可惜卻是被遺棄的小姐。而她的妹妹，楚南思，則跟溫府的公子私奔了。

卻已經沒有了呼吸，整個人都冰冷一片。

「哎呀，南宮流商，那有隻蟲子，你別讓它吃了我的花……」

他這一生，大概註定身如浮萍，孤苦伶仃。他為北念報了仇，替她照顧她妹妹了四年，現在溫岑來了，倚瀾樓也能夠交在木襲手裡。他也終於，生無可戀。

徐沐突然陷入了鋪天蓋地的絕望。

北念，北念。

之後，算是私訂終身了吧。

人人都知道，徐員外來扶柳鎮的時候，便帶了大筆的財產，而且但凡是告他的狀子，連官老爺也不接。和-圖-書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徐沐的那些錢，都是從縣太爺的府中搬出來的。但凡是貪官，大多都惜命。縣太爺也一樣。

倚瀾樓中。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再拋下你一個人。

吃完飯，南宮流商去院子里的小花圃里拔草，冷秋月則在一旁看著。

四年沒見，溫岑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原先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不是才失神落魄的離開了嗎，如今怎麼又完全換了一副嘴臉！

只因為北念出生的時候，楚夫人難產幾乎死去，之後楚大人也生了一場大病，便有了所謂的得道高僧一口斷定，北念是妖邪轉世，克父克母。之後，北念就被送回了本家，最後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輾轉到了扶柳鎮。

如果有來世，希望他們能夠一生和樂安穩。

後來，扶柳鎮上多了個徐員外，多了個倚瀾樓。

而現在。

「羽淵，我是冷謙。」冷謙好心提醒她。

遇見你的第一眼，就已經萬劫不復。

羽淵深吸了一口氣，手幾乎伸到了發間欲拔下金簪，又放了下來，「冷謙！」

從徐沐昨天來找他和溫岑，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的時候，南宮流商就猜到了。

可是北念也死了。

只是多了兩對平凡又恩愛的夫妻。

她一個小姑娘家，哪裡挨得住，堪堪打了二十大板，眼看著人已經有些受不住了，劉府公子本也就是無聊時候的消遣，哪裡會想鬧出人命，便跟縣太爺求情，剩下的不必打了。

他永遠都忘不了北念聽到這句話時候，眼中的熠熠星光。

冷秋月也看出了南宮流商和圖書臉上有些惋惜的表情，不欲在說起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拉了拉南宮流商的衣袖，「南宮流商，快吃飯，一會菜都涼了。」

從不後悔。

他不是愛和旁人說心事的人，至少現在的他不是。願意說那麼多，只是因為他太寂寞了，寂寞的再沒有了活下去的信念。

師傅還在的時候，他把師傅當作最親的人。師傅重病的時候，他心中十分傷懷，卻僥倖遇到了北念，北念也算是陪他走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那時候在徐沐心裏，北念就是親人。因為有她在，師傅真正死去的時候，徐沐雖然還是難過，卻也很快就堅強起來。

原先還一臉憂傷的冷秋月立刻又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南宮流商最疼我了。」

徐沐是孤兒，從小被師傅帶上山傳授武功。然而師傅縱使武功在全天下都幾乎無人能及，最後還是躲不過生老病死。徐沐下山為他請大夫抓藥，卻都徒勞無功。

沒有了恃強凌弱的徐員外，也沒了俠盜冷謙與名妓羽淵。

「南宮流商南宮流商，那，那有一棵草。」

從那以後，徐沐就性情大變。原本是個溫和靦腆的少年，後來卻整日都穿著玄色的衣裳，從來不笑，對誰都十分冷淡。

他回到書房，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副被他用心收藏起來的畫，慢慢打開，畫中是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子，五官並不十分出眾，卻周身都散著溫婉的氣質。畫的右下角，寫著她的名字。

徐沐一直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直到此刻，南宮流商才發現了這種陌生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他和徐沐，其實有些像。有m.hetubook.com.com時候看著徐沐，就像是看著另一個自己。

之後每一次徐沐去買葯的時候，都能遇到北念，徐沐雖然常年住在山上，不諳世事，卻並不傻，他也看出了北念的心思。

真正說起來，徐沐和北念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私訂終身也因為兩個人都是孤兒，無牽無掛，沒有那些什麼父母媒妁之言。

冷秋月想起昨日來他們家，跟溫岑說他就是羽淵的主子的那個玄衣男子。

南宮流商突然覺得有些頭疼了，她這樣下去真的好嗎！越長越像小孩子，原先的成熟穩重都哪裡去了！

南宮流商點了點頭，看向冷秋月時，眼裡是滿滿的溫柔與寵溺。

只是……

徐沐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白底青花的瓷瓶，打開瓶塞，倒出了瓶子里唯一的一顆藥丸，然後放在嘴裏咽了下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論怎樣，只要秋月還在他身邊，他就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

徐沐死之前，便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徐宅留給了羽淵，倚瀾樓則交給了木襲，還交代木襲，若是羽淵想離開倚瀾樓，不要攔她，若是她一直沒有走，倚瀾樓，就會是她一直的家。而等他死了，就將他和北念葬在一起。

只要一想起來北念在縣衙外一天一夜都沒有人救她，徐沐就恨不得殺光全鎮的人。可他下不了手，就縱容章游，也算是為北念出了口氣。而劉府的公子，是徐沐此生第一個親手殺死的人。

世態炎涼，徐沐在那一天才真正明白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南宮流商聽著冷秋月有些聒噪的聲音，卻不覺得厭煩。冷秋月自從出了宮之後，性子wｗｗ.ｈetｕｂoｏｋ.cｏｍ•cｏm越來越活潑起來，這也是南宮流商樂見其成的。

「那那那，那還有一顆。」

徐沐找地方將北念葬了，墓碑是徐沐一刀一刀刻出來的。愛妻北念之墓。

羽淵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後，去了徐沐和北念的墓前。看看這個她素未謀面，卻命途坎坷的姐姐，還有那個冷麵冷語，卻一直在幫她的主子。

她獃獃的走到屋裡告訴南宮流商這個消息時，南宮流商卻沒有驚訝的表情。

管家章游藉著他的名義在外恃強凌弱，雖然不是徐沐主使的，卻也是他默許的。

她只是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卻被城北劉府的公子誣陷她偷了自己的銀子，最後告上了公堂。一個是無權無勢，整日在街頭賣花的小姑娘，一個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這案子再容易斷不過。

羽淵，從今往後，我會陪在你身邊。

可是北念死了，徐沐卻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死去了一樣。

而扶柳鎮上，這一年發生了許多變化。

北念被官府的衙役們抬著扔到了府衙門口。

虧欠你的那些，我都會加倍補回來。

徐沐輕撫著畫像中的女子。

徐沐答應北念，等過段時間，便下山來在扶柳鎮安家，娶她為妻。

有時候徐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這樣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徐沐每隔幾日都會下山買葯，而遇見北念的時候，徐沐的師傅已經病入膏肓了，徐沐也說不出看到北念的第一眼是什麼感受，只是從那天起，那個賣花姑娘就住進了徐沐的心裏。

他也會保護好秋月，無論是楚南思和溫岑，還是北念和徐沐，那樣的事情都不會發生在他和秋月身上。因為他m.hetubook.com.com絕對絕對不會丟下冷秋月一個人，更不會讓她被別人欺負。

「哈哈哈，南宮流商變成大花臉了！」冷秋月將手上沾著的泥土，趁著南宮流商不注意抹到了他臉上，然後在一旁大笑。

南宮流商嘆了口氣，直接抓過冷秋月的手，在自己臉上擦乾淨，「這下能證明我夠喜歡你了吧。」每回都用這招，偏偏自己每回都受不了她看著自己時候那可憐巴巴的眼神。

「溫岑，你到底想幹什麼？」羽淵再也沒辦法保持冷靜，氣急敗壞的看著賴在她房間里不肯走的那個男人。

最後北念被判重打三十大板。

徐沐救下了楚南思，可卻還是晚了一步。楚南思欲自殺，他攔下了她。從此之後，倚瀾樓多了一個殺手羽淵。

而一旁大笑的冷秋月像是看出了南宮流商的心思，裝出一副羽淵可憐的樣子，「南宮流商，你會不會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

後來師傅已經眼看著不行了，連葯也根本都咽不下去了，徐沐就整日整日的守在他身邊。一直到師傅死去，徐沐處理好了後事，跪在師傅的墓前磕了三個頭，便將東西收拾了一下，有的鎖在了山上的房子里，有些則裝進包袱，帶下了山。

一時間恍然如夢。

無人知曉。

這次下山，距離上一次隔了半月，然而徐沐卻再也見不到北念了。

兩個月之後，冷謙已經開始時不時拖著羽淵來冷秋月和南宮流商家裡串門了。

北念。

徐沐遇到北念的時候，就是在這扶柳鎮上。彼時北念是賣花姑娘，他是下山為師傅抓藥的小徒弟。

徐沐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可惜啊。南宮流商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