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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影微低下頭，擺弄著手中的書籤，「我現在不是在想該接受誰的愛，而是要學會先愛自己。」

「秦朗，要不一起進去？」池小影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裡走去，看到最裡邊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紳士般的男人，他的面前放著一疊書，專註地神情令人怦然心動。

「你說這世界有多小，我約秦朗到這邊一起來等你，沒想到書店老闆娘竟然是秦朗的熟人，還不是一般的熟。」寧貝貝盯著池小影，「說實話，你心理面難過嗎？」

「介紹一下，小孫，這是我的閨蜜池小影。」寧貝貝嬌媚地對小孫一笑。

員工們掃興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等中標那天再慶賀也不遲。」宣瀟開了口，「大家手裡還有別的項目，跨江大橋的開標日期離現在也沒多少日子，在新年前，怕是大家要天天加班了。」

趙嫻寧抿嘴輕笑。

「我……我和朋友有約，晚上……不要準備我的。」池小影突然感到很愧疚，好像自己把大夥拋下，一個人獨自出去偷玩。

最後，辦公室內只有他和她了。池小影從玻璃門裡看到秦朗的車已停在外面，無奈走過去，「你不走嗎？」她問宣瀟。

寧貝貝眼瞪得差點脫了眶。

池小影盯著他寬闊的後背，突然伸出手臂，從後面環住他的腰，臉貼著，像個孩子樣，賴著，久久都不肯鬆手。

小孫向池小影點點頭。

其他人碰到問題，走過去問他。他聽完，沉吟一刻，輕聲講解，聽的人不時點頭。

「秦朗剛剛一直在講你，但是見到你，發覺他還是講得太謙虛了。」趙嫻寧很會講話，聲音非常柔美。「一塊進來喝杯咖啡。」

鬧市口有許多餐館，兩人去吃水煮魚。廚師水平不錯，水煮魚做得很到位。才吃了一會，池小影小鼻子上就沁出了細細的汗珠，辣得直伸舌頭。

轉過身，掉過頭，輕易地就看到了宣瀟。他專註地查閱著資料、核對圖紙，不是圈圈點點地寫下數據。

「真是個孩子。」秦朗輕撫著池小影的手，「好了，趁熱送過去。」

「不要了，我……朋友在外面等我。」說這話時，池小影覺得自己很殘忍。

池小影突然眼眶一紅，hetubook•ｃｏm.cｏm把目光移向門外。

站在他身邊的池小影，情不自禁一次次地偷瞄他的側臉，眼裡流露出一絲驕傲。

她也是讀工程的，但已經不碰工程好幾年了，這一丟，就很難接上。她只能給大家倒倒茶、遞遞資料，像個打雜似的。

秦朗和池小影一塊告辭，趙嫻寧一直送到書店得外面。

池小影揉著包帶，眨眨眼，「嗯！」是不是她也要參加？

「嗯，是一類人。但是，小影，你發現沒有，秦朗對別人都是一派溫和、謙雅，無語無求，唯獨看你時，神情里像有一種嗑藥似的壓抑不住的興奮。」

她都不敢看大伙兒的表情，像逃兵似的出了工作室。

「吃醋了嗎？」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嚇著池小影差點尖叫出聲。扭過頭一看，寧貝貝和一個健美的青年，站在她身後。

「就知道你會這樣講，不是這回事，我有告訴他，我準備接受另一個男人，他向我說恭喜。」

宣瀟的回答很短，「放心！」笑意淡然從容。

「別胡說。」池小影嘆了口氣，然後把宣瀟分給自己股權、自己無奈回宣瀟工作室主持工作的事簡單說了說。

大伙兒很響應地發出驚喜的歡呼，丟下工作，跑過來，跳著自己喜歡的餡，池小影拿出兩隻三丁餡的包子送到宣瀟面前。

宣瀟仍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

桌椅是厚重的實木，西化的穩健、深色，貴族氣派。

池小影覺得真好笑，原來這不是一次誠意的道歉，而是一次試探。如果她今天不是工作室的池總，寧伊在她的面前又是一份什麼樣的態度？

「我……就是有點過意不去。」她咬咬唇。

宣瀟工作室自己沒有餐廳，中午在隔壁的政府食堂搭夥。晚上食堂不供應飯菜，加班就從外面的快餐店訂購盒飯。

「我在等你告訴我。」

「池總，你喜歡哪一類的盒飯？雞塊？排骨？海鮮？」負責登記晚餐的劉會計問道。

十點鐘后，大伙兒打著哈欠，關機存檔，收拾資料，陸續離去。

「那你在擔心什麼？」她一臉心不在焉，眉頭蹙著。

秦朗抽回手，沉默地喝了口啤酒。

不知為何，池小影心理面m.hｅｔubook.coｍ•coｍ掠過一絲酸楚。如果有許多事，能簡單地道個歉就能過去，那該有多好。「你不需要我的原諒，你自己心裏面過得去就好。」寧伊這樣的女孩子，把愛凌駕於一切之上，認為自己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豈不知有時候，愛也是能傷人的。

人很現實，這沒有錯。錯的是自己太後知後覺。

「小影，什麼時候來的？」秦朗和女子穿過書架，發現了角落裡的寧貝貝和池小影。

玻璃門一響，埋頭工作的人條件反射地一致抬起頭，宣瀟的眼睛突地一亮。

楊總一行一走，工作室就鬧騰開了，員工們嚷著要慶賀一下，也是為池總接風。一個個期待地看著池小影。

池小影搖搖頭，轉過身，有點和自己賭氣。一切都是種習慣，宣瀟最愛吃三丁餡的包子，她怎麼就忘不掉呢？

「不了，我得帶小影去吃晚餐。貝貝，小孫呢？」秦朗朝裏面看去，很自然地牽起池小影的手。

楊總沒有多說什麼，一直握著宣瀟的手，表情嚴肅，「宣總，這次真的是龍安公司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如此大的讓步，希望合作愉快。」

以前那些個加班的夜晚，他也是這樣過的嗎？她從來沒有來看過，池小影心理面一抽，忙轉過臉。

寧貝貝盯了她好一會兒，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她的肩。

「我的女朋友，池小影，嫻寧書店的老闆，趙嫻寧，我中學同學。」秦朗為池小影做介紹。

「小影，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寧貝貝兩手搭著她的肩。

秦朗揚揚俊眉，「小影，你又在給自己壓力了。告訴我，如果宣瀟工作室沒有你，會正常運轉嗎？」

「我知道你受的傷太重了，是我不好，不該說這些。唉，我沒嫁過人，可前後談過不下八九個男朋友，不知怎麼就好上了，一不留神就分了，馬不停蹄的花前月下，生活過得非常充實。分多了就沒感覺，所以也不覺得哪個人有多重要。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死了一半地球照樣轉。看著你這樣，我真不敢結婚。」

「好吧，一會吃完，我送你回工作室。」好一會，秦朗說道，表情苦澀。

m•hｅtｕｂook.coｍ.com池小影一踏進書店，便喜歡上了這裏。

「當然。」池小影回答得很肯定。

「你別光顧著讓四肢發達，荒蕪了頭腦，去補習補習功課，我和小影說會話。」寧貝貝把小孫打發走，拉著池小影走到角落裡，拖來兩張小藤凳，兩個人坐下。

吃完包子，大伙兒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別人都在忙，池小影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她幹嗎呢？

車開動以後，她一直看著秦朗，秦朗抽出手揉她的頭髮，「有沒什麼想問我？」

池小影給寧伊丟下定心丸，扭過身，攔下一輛經過的計程車，疾馳而去。

「我整個下午，心都懸懸的，生怕自己搞砸了這個大項目，接到龍安公司的電話時，我下去告訴宣瀟，他一臉平靜，其他人都在笑，我才知道他早就料定了結果，我站在那裡，感到自己就像個白痴。」

正待她百思不得其解時，只見一個身材苗條的中年女子向他走來。這個女子穿一身黑昵的裙裝，肌膚細緻潔白，看得出她根本沒有化妝，只點一點淡淡的朱唇，她的頭髮隨意地在後面綰著，全然不用飾物。這樣不刻意的裝扮令她的氣質絕非冷傲而是溫文恬淡，甚至有些家常。

嫻寧書店坐落在鬧市區的縱深之處，地段不錯但又不易被發現，門面裝修得古樸簡單，有著難得一見的仿古風格。書店裡是一排一排的書架、書案，各種各樣的書擺放得條理分明，整個書店打掃得更是一塵不染。店員一律是年輕的男孩，白襯衣外面罩著沉色的圍裙，書店裡非常安靜，店員說話也輕聲輕氣。

「外面冷嗎？」宣瀟啞聲問。

「那一天疼痛的感覺，我死都忘不了的。還有那樣這樣的女人一直窺視著他，我不強悍，也懶得像個妒婦一樣查詢他的手機簡訊、追問他身上的香水味和口紅印是誰的？那種日子，哪怕金玉堆就，我一天都不想過。」

「我……給大家送些包子，大家休息會吧。」池小影不習慣這麼被注視著。

「我和小孫就免了，各自顧好自己的約會，相互別打擾。」寧貝貝快言快語。

別看池小影掛了第一老總的頭銜，大夥清楚，工作室的脊樑卻還是宣瀟。「宣總，加班沒問題ｈｔtps://ｗww•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oｍ，只要到年底紅包包大一點就行。」路橋組組長道出大夥的心聲。

「池總。」寧伊鼓起勇氣追了出來。

宣瀟抬起頭，揉揉眼，「我把這個算完就走，哦，你要走嗎？我送你。」

「小影，我媽讓我以後別給你介紹朋友了，我追問了半天，她都沒吐一個字。難道她也知道秦朗追你的事？」

桌上盛開著鮮花，一串筒燈從天花板上射進來，讓人感到舒適、曠達，卻又與世隔絕，自成一處靜謐之所在。

「我後悔極了。池總，你放心，我對宣總早就沒有非分之想了，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你會像宣總那樣給我和其他員工一樣的對待嗎？」

「嗯。」她搶著上前提包子。

池小影背過身，正與寧貝貝通話。掛了手機，她轉身上樓拿包，根本沒注意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

宣瀟揶揄地傾傾嘴角，一晚上都保持著愉悅的神情。

「趙嫻寧是我的初戀女友，嫁了個軍人。老公複員後分到濱江市工作，她也就跟著過來，我們好像很久沒見了。」

秦朗的車消失在夜色中，她閃了會神，提著包子走進燈火通明的工作室。

「宣瀟下血本了呀！」

兩人出了餐館，秦朗站在街頭，沒有急於上車，而是拉著她向巷子一家包子鋪走去。「買幾籠包子帶回去給你的員工做夜宵，收買收買人心。」他叮囑包子店老闆小心裝好包子，別壓化了，各種餡的都裝點。

池小影夾魚的筷子一抖，她好像沒有告訴秦朗她去工作室工作的事。她沒有隱瞞，很自然說起與龍安公司訂協議時的趣事。

「工作室有一個宣瀟就好了，你不需要太精明。」秦朗寬慰地抓住她的手，「那今晚可以徹底放鬆下嗎？」

宣瀟眯起眼，保持一晚的愉悅笑意不見了。

池小影停下腳步，納悶地看向她。

「你都說的是什麼？」池小影啼笑皆非地丟給她一個大白眼。

秦朗跳下車，打開車門，湊到她的耳邊說：「小影，你若喜歡一個人，你永遠都不會做出讓對方擔心的事。二個小時后見。」

包子鋪老闆看了呵呵直笑。

「你不需要擔心什麼，我只是工作室的過客。」

「貝貝，如果有一天你嫁了人，在你生死危險關頭，你向https://m.hetubook.com.com你的丈夫伸出求助的手，他一把把你推開，你還會繼續愛他嗎？」

女子端著一杯咖啡，輕放在秦朗的桌上，秦朗抬起頭，相互莞爾，有一種不需要語言的默契。秦朗含笑示意她坐下，兩個人慢慢聊著，時爾凝神，時爾微笑，聲音輕而又輕，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

泡在蜜里的寧貝貝突然打電話給池小影，約在嫻寧書店見面。那時，池小影正與龍安公司的楊總友好握手，分別在兩分協議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池小影搖頭，「我要回工作室去看看，他們都……在加班呢！」

「宣瀟真的很優秀，自信而又精明，攤上這樣的對手，只能認輸。」秦朗評論。

「秦朗，我……真怕我會讓你失望。」池小影收回目光，看向外面的夜色。

池小影不僅看呆了，這個女子，她曾在秦朗的相冊里看到過，只不過那時女子比現在年輕太多，站在二十歲的秦朗身邊，兩人手牽著手。

「今天工作室的工作順利嗎？」秦朗寵溺地替她倒了杯酸奶。

她四下張望，沒看到寧貝貝，信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翻著，不經意間，在書籍的空隙處，她看見書店靠後面的一個不大的空間，竟設有幾張咖啡桌。

寧貝貝呲了呲牙，「小姐，你別傻兮兮的，宣瀟可是精明的男人，別上了賊船還向賊說謝謝。我替秦朗的前景粉擔憂的。」

「那你對秦朗呢？」

「我們之間，只有愛與不愛，不存在失望不失望。小影，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車一個大拐，停在宣瀟工作室前，秦朗看看手錶，「現在是八點，我十點鐘過來接你，二個小時足夠讓你好好表現了，不準反駁。」

寧伊期期艾艾地走到她面前，臉紅得要滲出血來，「池總，以前的事是我年輕……無知，很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的，但也不會有多難過，就是一點失落，「他們看上去很默契。」她答非所問。

「秦朗？」池小影很奇怪，他怎麼會在這？

晚上，本來要盡地主之誼招待楊總一行，楊總急於回北京有事，約好開標那天再見，就告辭了。

宣瀟笑笑，敲敲鍵盤，看到池小影急急地下來，他站起身，「池總，今天晚上工作室集體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