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豈曰無衣
眼見著自家兵馬，就要全數葬身在自家城門外頭，高牆上的那名文士，雖然心中隱隱作痛，卻仍森嚴傳令下去——
驀地，那名小校雙目赤紅，沖那文士嘶聲吼道：「請軍師下令！我等願出城一戰！願與弟兄們同生共死！」
「愚蠢！」文士哥厲聲斥道，「曹軍那部騎兵尚沒有現身！只要城門再次敞開，騎兵便會趁機裹雜在我軍中，混殺入城！」
按照黃炎的暗中吩咐，典韋跟周倉各率一千生力軍，藉著夜色的掩護，埋伏在營地左右。
精銳部隊那都是靠著一刀一槍，真刀實槍錘鍊出來的，而不是鼓吹出來的！
方才那一戰，雙方似乎兵力相當，只不過西涼軍的步卒，即便在面對轟然奔踏而來的騎兵時，亦是不驚也不慌！
聰明的男人，只會扯別人的蛋，哪有拿自己的蛋蛋，去跟人家的鐵榔頭硬碰的？
若是再不開門援應的話，只怕要惹起眾人怨憤，乃至兵變啊……
如此手段徵募來的士卒，別說是什麼戰鬥力、意志力了，估計就連戰鬥的意願都沒有，又何談精銳一說？
「願與兄弟們同生共死！」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軍師，我等要不要趁其不備，摸黑前去偷襲他一回？」一位將領出聲請戰道。
黃炎這邊的營地里，還在緊張忙碌地繼續作秀中，便有觀察哨急急來報。
你天朝的軍隊再怎麼演習，再怎麼作秀，可你幾十年沒對外作戰了，又腐敗了幾十年，文官愛錢，武將惜命，將驕和-圖-書兵惰，這樣的軍隊也只能拉出來，閱閱兵了……
「……」
敵軍的衝殺聲卻沒有在那箭雨中減弱半分，進攻的腳步聲已然急速逼近過來！
如今與這張繡的西涼軍突發一場遭遇戰，對方那種悍不畏死的精神，更讓黃炎嘆服不已……
報聲未落，便聽得葉縣城頭上，鼓聲雷動！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你是不知道蛋疼的滋味兒啊……
天亡我，非用兵之罪啊……
臨時營地中，篝火簇簇，映照得通天明亮！
「準備戰鬥！」
葉縣城頭上，之前的那位文士哥，左右隨著兩位將佐，眾人正佇立在高牆之上，觀敵瞭陣。
隨即便是萬箭齊發，箭如雨至！
「……」
鮮血不僅染紅了你們的戰袍，更模糊了我的雙眼……
見著軍師已經默然應允了，留守城中的將士齊嗷呼一聲，大開城門，殺奔出去！
死亡逼近的時候，難免會心生一絲恐慌，而且這種驚懼恐慌的情緒，他是會傳染的。
自己這邊兒不過就六七百號人，人家那邊城門一開，瞬間便蜂擁過來足有兩千人之多！
嚴密的戰陣中，只要有一人心生退縮，從而怯陣，甚至臨陣遁逃，勢必會動搖眾位同袍的意志力，繼而徹底崩潰整體戰鬥力！
先後擊退了黑山黃巾、於夫羅，還有公孫瓚的青州單經部，又戰敗了韓暹跟楊奉，接著西征袁術，東討徐州，再平定汝南一境的黃巾，最後又滅呂布……
呂布軍的戰鬥力，
和-圖-書可絕對稱得上戰鬥民族中的戰鬥者了！
「丫給給——」
甚至還能鼓著赤紅的眼珠子，吼著震天的喊殺聲，踏著堅定的步伐，迎頭而上！
隨後，眾人相繼壯起了膽，七嘴八舌著請戰道。
雖然有心想要就此罷兵，以免損兵折將，甚至扯得自己蛋疼，再丟了自家性命……
「……」
只留下文士哥一臉的苦澀。
嗡——
「……」
最終，一名小校心中萬般不忍，替自己昔日的袍澤低聲求情道：「軍師……我等已然失利……要不要……打開城門，放他們收兵回城？」
黃炎自以為，自己不是克勞塞維茨，也不是拿破崙漢尼拔，更不是孛兒只斤鐵木真……
若是一戰告捷，自然皆大歡喜，要是出師不利的話，再撤也不遲……
繼續擂鼓！
假意忙著趕製雲梯等攻城器械……
刀槍撞擊的時候，殺聲嘹亮的時候，血肉迸飛的時候……饒是鐵血硬漢，孤膽奇俠也會有著短暫片刻的驚慌！
「弓弩手戰鬥準備！」
「不可！」另一副將當即反對道，「末將以為，曹軍看似懈怠無備，只怕在有意誘使我等出城罷了！」
軍士們忙碌的身影，亦被光亮拉得好長，好遠……
「……」
小校再未敢吭聲，默默垂了頭去，呆立在文士身邊……
前後兩撥敵軍呼應不得，一時陣腳大亂！
小二則帶著餘下那六百來號人，在臨時營地中，往來穿梭，故作一番緊張忙碌的場面。
「……」
「張將軍那裡，隨時都會有第二批糧草運過來，斷然https://m.hetubook.com.com不能留下這股曹軍駐紮在城外……」
鼓聲如悶雷，步伐若狂風，金戈似暴雨！
「……」
「……」
於是乎，黃炎便打算在撤軍之前，設計誘使城中守軍出戰！
而且袁本初在徵兵的時候，「別使兩將募兵下縣，有賄者見免，無者見取，貧弱者多，乃至於竄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獵鳥獸」……
「口給雞雞——」
城門緊閉！
「請軍師寬容一回！末將只需五百人手，便可以守住城門，再護著弟兄們撤入城中！」那小校言語鏗鏘道。
周倉另率一眾人馬，對後來的這部敵軍，再行截擊一番！
即便一時消滅不了敵人，也要滅其生力軍，消其戰鬥力！
做作的慌亂中，倒也帶著點兒真實的驚懼之意。
「吼——」
城牆下，那一聲聲哀呼慘叫，那一片片血泊屍骸，可都是我昔日的袍澤，我親愛的戰友啊！
第一支勁矢，破空而去！
進攻的同時，更是殺聲嘹亮！
「……」
偷襲未果，反遭對方猛烈截擊，遠處的城頭上，令旗遙遙一揮，又有一部隊伍殺出城來！
那文士細細叮囑過後，兩位將佐便領了軍令，轉身離去。
「……」
兩部兵馬轟然撞擊在暗夜之中，仿似濃雲密布的夜空中，兩道粗壯的雷電，乍然轟擊在一處！
咻——
反觀曹操，收編了青州軍之後，便一直處於刀光劍影，刀口舔血的狀態中。
只是在那狂風暴雨中，地上流淌的不是雨滴甘露，而是熾艷滾熱的鮮血！
「……」
戰爭中
和-圖-書，最可貴的精神力量是勇氣——克勞塞維茨。「敵襲！敵襲！」
「……」
「匹夫之勇……即便我等全軍出動，傾城而出，也必當要隨著一道葬身在這城牆之下！」
當下，那文士再無一言半語，默然垂了頭去。
方才那一場遭遇戰，雖然己方小勝一回，卻也折損了近四百人。
「……」
見此情景，文士哥心中瞭然……
厚重的城門應聲而開，大隊的西涼悍卒直奔這邊衝殺過來！
你這是想要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兄弟，被曹軍壓著打，直至趕殺殆盡啊？！
「……」
方才的遭遇戰中，那部西涼軍人數也在三千上下，估計城中也當另有兩三千的守軍。
可那位西方兵聖，克勞塞維茨還說了，戰爭的目的便是消滅敵人！
之前隨著曹大大會盟討董的時候，黃炎已經真切地見識過了西涼軍的彪悍驍勇！
那道強風，甚至將麥禾悉數吹折，吹倒……
剎那間，請命出戰的呼聲，甚至將城下的廝殺聲也湮沒了去……
繼而又是一聲急報——
擊敗了呂布，曹操也便鍛煉、強化了自己的隊伍。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雪崩的力量，那是無法抗拒的……
「來得好——」
以自己這點兒兵力跟實力，還是莫要以身犯險的好哇……
意思就是說，下去基層募兵的將領，收了誰的錢就免去誰的兵役，沒錢的便直接抓去當兵，以至於家裡貧困的都躲去了荒郊野外。然後募兵的將領就帶人四下捕捉，就跟捕鳥打獵和-圖-書差不多……
「長槍兵上前——」
又是黑老典的一聲龍吟虎嘯！
後者剛要再行辯駁，卻被那文士開口打斷了。
「……」
「先生！敵軍殺出城來了！直奔大營衝來！」
你們身上傷痕纍纍，我的心中也在哀痛連連！
「請軍師下令吧！」
黃炎一時頭腦發熱，又勇氣可嘉，孤軍深入敵後，雖然小勝一場，卻實在沒有把握，亦沒有信心能夠一鼓作氣，直接攻進葉縣城中……
能不害怕么？
「城下那些慘叫掙扎的，可都是我等兄弟手足啊！又怎忍心眼睜睜地，見著他們枉死眼前呢？！」又有一軍侯泣聲求道。
「……」
「請軍師下令！」
「他們又沒有攜帶糧草，顯然是想要務食于敵來著……」文士哥輕笑一聲，轉而又沉聲命令下去，「務必要儘快將這部曹軍驅逐開去！你二人各帶兩千人出戰，只留與我一千人守城便可……」
就像是原本靜如湖水的麥田裡，驟然旋起一道強風，直卷得麥浪起伏劇烈！
「先生！敵軍那裡有了動作，似乎想要趁夜出城，偷襲我等！」
「……」
「可若是待其趕製好雲梯的話，只怕會即時便強行攻城的……」先前之人憂心忡忡道。
那文士面上微一動容，隨即又復歸於一臉的陰沉。
遙想昔日那一場官渡之戰，曹操敢於以少戰多，以弱敵強，除了郭嘉的十勝十敗論，另一原因便是，曹操麾下的披甲之士，人人當得起「精銳」二字！
忙什麼呢？
決戰官渡之前，袁紹前後就公孫瓚一個勁敵，除此再無值得一提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