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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著咖啡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以至於熱咖啡飛濺出來，她一慌，差點碰翻了整杯咖啡。

吳所謂也很吃驚：「你居然真的去掘墓了？」

吳所謂的手伸出，重重按住她的手。

「你怕什麼？」

「我查了他們所有人的墓地，至少，我父親那家族有五個人死於非命。」

吳所謂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只是每天徒勞無功地割開自己身上的血，往他嘴裏滴上幾滴，然後，靜觀其變。

吳所謂往後靠了靠，微微閉著眼睛，但覺目中一陣一陣的酸澀。

她的雙臂交叉，摟著自己，臉上一片一片的淚水流淌出來。

「這麼多年來，在我心目中，他一直是我唯一的親人……而且，他對我十分寵愛，從來沒有半點苛待……」她淚流滿臉：「小吳，你明白我這種感受嗎……」

那場人所盡知的車禍也就罷了，可怕的是生父那一家族親人的離奇死亡——她不知道如何稱呼父親的家人：爺爺，奶奶？她不知道，hｔtｐs://ｍ.heｔubｏｏk.ｃｏｍ•cｏm因為，自從記事起，她以為的爺爺，便只能是金銀子。

已經有很長時間金婷婷沒有和他私下聯繫了，他很意外，但還是準時赴約。

「我沒有別的依靠了……我整夜噩夢，我一直怕得厲害……」

她忽然反手緊緊抓住吳所謂的手，「小吳，幫幫我吧……求你了，幫幫我……」

金婷婷慢吞吞的：「我本來也是不懷疑的，可是，我查到他們的墓碑里全是空的……他們的墓地里居然沒有任何屍骨……我父親火葬也就罷了，沒有骨灰盒；但是，我父親的父母可是土葬的，他們的墓中居然空空的……我打開棺木，發現裏面是一堆野狗的骨頭……」

不知道是夢境喚醒了記憶，還是記憶催生了夢境，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幕黑白片，但是，無比清晰，深刻地把一個一歲小嬰兒所有的記憶全部串聯。

她的生父——在金氏家族眾人口中，妄圖攀龍wwｗ•ｈｅtｕｂoｏk•ｃｏｍ•ｃom附鳳的鳳凰男，一個好吃懶做，軟飯硬吃，拋妻棄女，只求榮華富貴，因為貪圖金氏家族家產而不得的渣男……死因，完全是一個謎團。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也許是因為長期噩夢，她眼角的晦暗和那種消瘦的藏青色一覽無餘。

「我不知道她死了，我一直在她懷裡哭，哭累了，繼續吃奶，直到三天後，我幾乎把她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吸幹了……所以，我才沒有餓死……小吳，你知道嗎？她死了三天啊！三天還在哺育我……我也不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把這些細節記得一清二楚……我完全記得……不需要任何人告訴我，是我親眼所見……」

這個他，自然指的就是金銀子。

吳所謂仔細打量她，但見她臉色蒼白，非常憔悴，整個人完全消瘦了一圈，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恐懼：「小吳……我害怕……」

「你的爺爺、奶奶陸續死於食物中毒，然後，是你的一個姑姑，兩個叔叔，www.hetubook.com.com他們先後死於各種合情合理的心肌梗死……當然，在警方的調查里，完全沒有任何破綻，他們甚至得出你們家族都有遺傳心肌梗死的毛病，對吧？」

吳所謂緩緩地：「你要我如何幫你？」

他心急如焚，但並不怎麼懼怕，只是吩咐大秦寸步不離守在宅里，而他自己，幾乎也罕有外出，整天呆在酒池肉林里。

金婷婷面上恐懼之色更甚。

連續幾天，吳所謂都察覺有人在受德家門口埋伏。

「一家人有遺傳病，發生連續的死亡並不是什麼怪事。事實上，有不少家族都有這種毛病，可是，金小姐，你接受這個說法嗎？」

那是一間很秘密的咖啡廳，看樣子，金婷婷做了必要的偽裝，她戴著假髮套，臉上也化了妝，縱然是非常熟悉之人，猛然間也不見得能認出來。

金婷婷急切：「我忍不住了……我夜夜噩夢……我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夢見我媽媽……別的人也就罷了，甚至我父親，我和*圖*書一點印象也沒有，說實話，他是否慘死，我根本不在乎，因為我對他毫無感情。可是，我媽媽……怎麼說呢？明明是夢裡，可是，每次夢醒，我能清晰地想起她溫柔的笑臉，想起她唱的搖籃曲，想起她抱著我的那雙暖呼呼的手臂，想起我依偎在她胸口吃奶……小吳，你知道嗎？每次醒來，彷彿她擁抱我的餘溫一直都還在，我摸著自己的身上，都覺得她的體溫從未離開過我……」

金婷婷的聲音斷斷續續，每說一句話，眼神中的恐懼之色便加重幾分，就好像一個人人皆知的謎底，唯有自己一直不敢去揭開那個殘忍的假象。

吳所謂搖搖頭，低聲道：「你不該親自去查的……」

楊姐忽然想起，當初自己也是快到絕路，養老金都要被破產清算了，然後，受德出現，一切便峰迴路轉。她立即點頭，斷然道：「既然如此，我就能拖多久是多久。」

「我……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我母親死得那麼慘……可是，我又不敢得罪他…ｈet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我不敢……我甚至不敢往他身上聯想……」

「我清楚記得她中槍倒在血泊里的樣子，我甚至記起她死在一個沒有人煙的荒郊野外，她中槍倒下去的時候怕壓著我，所以堅持側面倒下去，她臨死的時候，甚至掙扎著解開了扣子，用她的外套將我緊緊裹著，給了我最後的一點溫暖……那時候是秋天，風已經很大，落葉很多，紛紛揚揚地，幾乎把她的臉全部遮蓋了……」

也許是因為這熱量和沉穩，她混亂的思緒慢慢鎮定下來，一低頭，眼裡滾出老大的兩顆淚珠，聲如蚊蚋：「小吳……也許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些事情，也許都是真的……我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也不要去查，但是，我控制不了，越是恐懼越是要去查……」

受德一直昏迷不醒，吳所謂無數次視察他的心跳，但是，他始終如沉睡一般，彷彿傳說中那些被封印之人，也許，要一千年或者一萬年才能覺醒。

調查的結果，令人震駭。

這天下午，他接到金婷婷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