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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等待天意的裁決。

金婷婷淡淡一笑：「報復！？沒有！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想過報復？」

金銀子：「……」

他恍然大悟：「那次我讓你帶湯姆森去醫院，你是不是就騙過了湯姆森，並聯合吳所謂他們設計騙我？」

她的手輕輕摸了摸心口，低低的：「你還記得起嗎？當時她的中搶位置就在這裏……流出來許多的血，我不知道是什麼，於是，就去吸允……呵，到現在，我都能感覺到我的心口也在隱隱作疼……」

金銀子心裏一抖，握著槍的手竟然也在微微顫抖。

好久，他才淡淡的：「你處心積慮，一直便是為了報復？」

金銀子面色也十分暗沉，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後悔當初沒有將小孩也一併殺掉，還是，只殺了女婿就算了？畢竟，女婿是外人！

她還是沉默不語。

一生殺人不眨眼，敵人陌生人也就不說了，就連妻子兒女孫子女婿，都是一槍下去，從來不帶猶豫後悔的和*圖*書。可眼前這人，是自己親手拉扯大的。從她兩歲起，便一直在自己身邊，真可謂一把屎一把尿，許多事情，都是他自己親力親為。以至於很長時間里，他對她的喜愛超越一切，對她的信任也超越一切。

她淡淡地，聲音極其渺遠：「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那時候，我已經快兩歲了，本來是不該想起的，可是，回憶這東西很奇怪，我有一天忽然把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看到我爸倒在血泊里，他為了掩護我媽和我，拚命地抱住你的大腿，要阻擋你的追殺，可惜，他沒有成功，我母親跑啊跑啊……然後，一顆子彈飛來，她便倒下去了……」

也或許，內心深處一直認為，要是連爺爺都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剩下什麼呢？

至於她懷抱的小嬰孩，他以為她自己會凍死餓死，也沒有管，畢竟，那是冬天，又是荒郊野外，人煙罕至。

「婷兒啊婷兒，你和_圖_書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為你父母感覺到冤屈也就罷了，可是，吳所謂給了你什麼好處呢？值得為了他們背棄我嗎？……」

天意！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我一直怕你，連報復的念頭也不敢。」

她搖頭：「不是誰造謠生事，是我自己想起來的！」

「是不是你把消息走漏給受德和吳所謂？」

此時，他注視著對面的女子，恍恍惚惚的，忽然覺得她和她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當年，在許多兒女之中，他最寵愛的便是那個女兒。只因為她嫁錯了人，被女婿勘破了他的秘密，所以，他乾脆殺人滅口，將她們夫妻徹底殺掉。

金銀子冷冷地：「你說！」

此時，彷彿二十幾年的一切又在重演。

「我死之後，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做成鬼奴？」

烏黑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她的心口。

可是，如果真的有天意，難道，這便是老天爺的意思？

「那天你叫我帶湯姆森去替受德下毒，我真的和*圖*書去了，毒也下了。只是，受德有什麼異常情況，我沒有注意，也不想注意，甚至故意讓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也不會告知你。我心裏一直很矛盾……有時候，我希望他殺掉你，有時候，我又想你殺掉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的力量也不足以改變進程……」

金銀子竟然隱隱地有點遺憾，他的槍口瞄準她的心臟，冷冷地：「好遺憾！婷兒，原本你已經是我最後的繼承人了！我一直那麼厚待你，不料，連你也居然也背叛我！難怪人家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看來，我金銀子竟然也會栽了一次！」

有些事情，她睜眼閉眼了。

所以，她既沒有幫著受德，當然，也沒有幫著金銀子。

她面色蒼白：「那種感同身受的滋味，你明白么？？可是，人家都說，虎毒不食子！」

她還是沉默不語。

她十分冷靜：「我只為我母親感到冤屈，從沒為我父親感到冤屈。因為，我只能回憶起我一和*圖*書直匍匐在我母親懷疑吃奶的情景，完全想不起父親的情況，而且，對他也沒有任何感情，無論他死得多麼慘烈，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錐心刺骨的痛苦。可是，我母親就不同了……」

當他不放心趕來，想要將她們母女的屍體掩埋時，意外地發現，那個小娃經歷了七天七夜的寒冷冬天，居然還毫髮無損地活著。只是因為餓壞了而哇哇大哭。

「因為，我不敢！」

這麼久的提心弔膽，這麼久的等待，就像最後一隻靴子終於落地了，反而如釋重負。畢竟，已經看到了那麼多的死亡，所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去，終於輪到自己也不算什麼意外之事了。

不料，整整七天過去了，小嬰兒依舊沒有死，她趴在媽媽的胸口，將媽媽身上的每一滴奶水，每一滴血都徹徹底底吸得一乾二淨。

時間一晃，就養大了。

金婷婷自知必死，已經沒有退卻的餘地，畢竟，她很清楚，就連雍正這種野心家都已經毫無應對之https://m.hetubook.com.com策，嚇得亡命天涯了，自己還有什麼辦法呢？

她反而平靜，只是聲音很低很低：「爺爺……我可不可以求你最後一件事情？」

她手一松，將箱子頓在地上，靠在門上，忽然覺得渾身輕鬆。

是他，親自將自己母親射殺！

回憶就像一副高清的畫卷，她在許多個夜晚的反反覆復里，幾乎將每一個細節都徹底串聯起來了。

她不明白，也不想去抗爭了，只是靠在牆壁上，儘力維持著不讓自己癱軟在地上。

金銀子的槍口，有意無意指著她的額頭。

「為什麼？」

「我想，到後來，你和受德究竟誰輸誰贏，就看天意吧……」

虎毒不食子！

他當即決定抱回去養著。

她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也沒有任何逃亡的意思，只是靜靜地靠在門上，一動不動。因為，她完全清楚，就算他沒有槍，就算他手裡沒有任何武器，自己也不足以從他眼皮底下逃竄。

母親倒在血泊里，追逐的人看她已經死透了，就沒有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