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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緊張地看著大王，他們真擔心大王一怒之下一拳錘死比干。

漸漸地，就連比干也站不住了，他幾次要張嘴，可是，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自小驕傲無比，剛愎自用的大王居然認罪了？

「微子箕子兄弟對寡人心懷不滿，但是，他可以向比干這樣提出來，內部的毛病內部解決。可是，你們也都看到了，微子箕子兄弟從不直言相告，相反，對寡人還極其巴結討好，可背後卻偷了宗廟的鼎器去獻給西岐，這是身為成湯子弟應該的？這樣的叛賊賣國賊，你們還覺得寡人不該殺？是不是要他引了周軍來徹底消滅了大商，將你們集體淪為階下囚，你們還覺得他們是應該的？」

「比干剛剛說的話，大家都知道了。寡人，真的是有大罪啊……」

大王平靜得令人恐懼。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良久，大王終於開口了。

帝辛十分耐心，直到他結束了咳嗽。

大王聲音沉痛，「寡人不但有罪，而且罪無可赦。只不ｍ.hｅｔubｏok.ｃoｍ.com過，寡人的罪不是比干所說的三罪，而是另有三罪：第一，罪在沒有同生共死的大臣。朝歌雖然文臣武將成千上萬，大家口口聲聲號稱是成湯子弟，可是，大商尚未落敗，已經有無數的人暗中勾結西岐，偷了宗廟的祭祀器具去投靠西岐，難道你們不知道，假如真的西岐勝利了，從此，江山社稷和宗廟便會全部改為周的江山，廟堂里祭祀的變成周人的先祖，而你們口口聲聲尊稱的成湯祖先會被徹底趕出去，從此香火斷絕，無人祭祀？」

眾人面面相覷。

大王平靜得出奇。

咳嗽得一顆心都快吐出來了。

大王一直微微閉著眼睛。

帝辛也聽著他咳嗽。

陛下居然認罪了？

為微子兄弟平反，退還微子兄弟的財富。

「奴隸們沒有義務替大商考慮，是因為大商並非奴隸們的大商，他們只能幹活，日復一日牛羊馬一般地幹活，他們沒有任何好處，沒有任何自由，子女後和*圖*書代也永遠是奴隸，他們有什麼義務為大商效命呢？他們哪裡有資格替大商效命？再說他們就算想，可是，他們除了勉強維持自己不死的那一份口糧之外，其餘的東西全部交給了你們，你們這些貴族，你們說，他們有什麼資格？」

大王在沉默。

「現在好了，國庫空了，你們誰考慮過拿出一分一毫的利益來支援國庫武裝軍隊？你們口口聲聲為成湯子孫，可是，只有享受利益和好處，霸佔高位的時候是成湯子孫，需要你們出力了，你們這些成湯子孫何在？你們今天收西岐的好處，明天收其他人的好處，你們是不是認為西岐入主朝歌之後，這天下還叫成湯，而不是西周？」

大王沒有任何要發難的跡象。

大家都聽著他咳嗽。

也許是大王沉默的時間太長了一點，這次，就連比干都有些惴惴不安了。畢竟，身為老臣，他是很了解大王的，大王自來性烈如火，暴躁如雷，聽得這番話，不勃然大怒就怪了，按ｈｔtｐs://ｗｗｗ.hｅtｕbｏoｋ•ｃｏm•coｍ照他的預料，自己這番話一說完，大王可能馬上就要下達處決令，而他自己早已知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所以才斗膽說這番話，反正死就死了，還能落下一個忠臣的美名。

可是，大王居然還是面不改色。

大王沒有發怒，沒有暴走，甚至沒有任何的反應。

比干再次劇烈咳嗽。

比干，他可真敢說啊。

眾人低頭，不做聲。

「微子，箕子身為成湯子孫，卻偷偷拿了鼎器，這根本不是背叛寡人，這是背叛成湯，背叛列祖列宗，背叛整個大商！這樣的人，你們還要寡人為他們平凡？你們還要寡人退還他們的全部財產？敢問，你們是怎麼可以肆無忌憚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的？你們還把成湯和列祖列宗放在眼裡嗎？」

卻不料，大王居然無動於衷。

比干特意強調：「民心才是一個國家的根本！而大王最近的種種舉措，正是嚴重傷害了民心。其實，要恢復民心也很簡單，就是要保證成湯子孫後代和-圖-書的利益，要親近賢臣，疏遠小人，比如飛廉、惡來這些小人早就該被驅逐，此外，也要為微子和箕子的家族平反，退回他們的財富，如此，方能感動上蒼，停止大雪，讓災難走遠，讓成湯的江山千秋萬載，讓祖先不至於在九泉之下震怒……」

又是識破驚天的一次重擊。

「連年的戰爭耗光了國庫，也維護了你們的安寧，你們才得以享受在大後方的安寧，可以讓奴隸們放心耕種，你們年年收穫，鶯歌燕舞。可要不是擊退蠻族和西戎，他們縱橫如風，來去擄掠，你們還能安心享受自己的財富嗎？你們難道忘記了當年堂堂武丁大王也被迫遷都？」

他笑了，淡淡地：「可能西岐暗中許諾了你們無數的好處，讓你們看到了無數的利益，可是，你們該知道，江山就這麼大，天下也就這麼大，西岐要想成功，西伯侯父子自己手下也有大批的文臣武將，西岐也有自己龐大的宗室子弟，到他們竊據天下之後，難道不該是先分封他們自己的功臣和子弟hetubook.com.com嗎？家天下，家天下！大禹王父子開始，大夏的高位全部在姒禹家族的手裡；大商也如是，所以，從成湯祖先開始，這權利和好處才全部在我們手裡。但是，西岐入主后，你們認為能給你們多少好處？你們在座諸位自以為自己能得到多少好處？或者說，論功行賞，能輪到你們多少？也許，你們之中的確有人能得一些好處，可是，你們捫心自問，比得上你們現在的處境嗎？比得上你們現在的榮華嗎？再者，以後西岐年年慶祝，年年祭祀，以王和王族的後裔身份共享榮華時，你們這些大商貴族今何在？你們和你們的後裔又作何感想？」

「寡人的第二罪，罪在優柔寡斷，沒有決斷之力。你們可知道，由於連年的戰爭，為了抵禦犬戎和東夷各蠻族的騷擾，獲得邊境的安全，整個國庫已經十分空虛了？為了籌集糧草兵馬，寡人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庫存，可是，這時候，你們誰站出來主動捐獻自己的億萬財富了？你們誰主動替國家考慮的站出來讓寡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