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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暗暗撇嘴。

陸冬就聽著他一個接一個打電話，主席啊，院長啊，主編啊，部長啊，名頭都大的嚇人。

可惜神仙放的屁太集中也太多，反正林海文當初高考語文考的不咋地。

先是美協副主席，藝術理論委員會主委匡世昌的電話，要書的，順便打探一下他是不是瘋了。

哪怕欣賞水準不是那麼高，陸冬也能看得出來這幅畫就是一個字：好！

仇雲麓已經一點說話的興緻都沒有了，他心裏暗暗期盼著：不知高低深淺的林海文，這回要丟個超級大人了。

林海文作為油畫家、作家，寫美術史，如果說是驚人，但仍然在思緒範圍內，頂多是思緒有多遠，他就到了多遠，並沒有出界。可是一本《西方美學史》，就完完全全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感覺了。

掛掉付遠的電話，林海文吐出一口氣，突然一笑，沒想到連付遠也坐不住了。

「還想退貨怎麼滴？你這幅尊容，我賣給誰去啊。」

「噓！」林海文比了個食指，拿著手機：「屈主席啊？難得和圖書接到您的電話啊。」

「行行行，我這裏拿到樣書，馬上就給您送一本，一定一定，哎呀您真是太言重了，哈哈哈，沒有沒有，一點點淺見，太過了，太過了，不敢當呀。」

仇雲麓並不是個傻子，他完全明白一本《西方美學史》的意義。

「陸松華老師？作協的副主席？」

「仇老師，您沒聽清楚，《西方美學史》，不是《西方美術史》。」

這位年輕畫家，其實挺看不上仇雲麓的，覺得他藝術水準不咋地，說的難聽點，就喜歡溜須拍馬揣摩上意，平時最愛鑽的畫展，都是正宗官方展，有人邀請，絕對不推辭，沒人邀請，想方設法也要進去。

美學和美術，一字之差，就是兩個境界的問題。美學是哲學範疇的，討論人與自然的審美問題，是很理論化的學科，是指導美術學的理論。在華國的學科安排中，直接屬於哲學中的二級學科。而學問一旦是純理論的，它就顯得高端。

陸冬等於是坐地等著升值就行了，何況這幅畫的模和-圖-書特就是他自己，意義更是特別。

「趕緊拿走，趕緊拿走。」

「您要指點一下啊，成，我感激不盡啊，這樣行不行，出來了，我馬上讓京大出版社給您寄一本，您給挑挑錯。」

……

通通接過一輪，手機都發燙了，才歇了。

過分。

林海文豎起一根指頭：「再打一個啊。」

簡歷往下一拉，得，全都是官字頭的展。

「陸老師？」

「別一點點了。」陸松華對他這麼有信心的人，現在都挺猶豫的了：「你有沒有把握的？樣書出來了么？」

此時學界已經是波濤翻湧了。

那不叫當不當教授的問題了，那是要成名成家，鑄就百年千年的文藝聲譽的問題。

仇雲麓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了，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這是誰啊？林董啊我——」

「……您真幽默。」

然後還有作協的陳副主席，央美的蔣院長，天美的院長，《人民文藝》的楊勝武主編，有意思的是他還接到了中河省郝孟呈的電話，人更牛，是為了一把手要的，都不知道他老人ｈｔtｐs://ｍ•hｅtubｏｏｋ.ｃom.com家為什麼也想著要看這個。

這幅畫拿出去，就是現在的拍賣價，應該也不低於1000萬人民幣，也就是超過130萬歐元的。

「……什麼叫放衛星啊，就是把對西方美學歷史的一點點理解寫出來而已嘛。」

陸冬就看著林海文，用從來也沒給過他的熱情態度，說著電話，好容易才掛掉，他心裏覺得酸溜溜的。

「你小子又放衛星了？」

這一連串就多了。

「書啊？我手上也沒有，只有電子稿，要不我發一個PDF給您？」

「你讓傅成給我送一下，你就別來了，太火熱了，別把我房子給點了。」

嚇著了。

「……我怎麼了？我年輕時候也是玉樹臨風的好不好？」陸冬打著賴拆掉紙盒，拿出來。他真是賺到了，不管是倫勃朗還是委拉斯貴支，其實都極端擅長肖像畫，而陸冬這一幅，算是目前林海文集大成的作品了。

光感、色感、古典主義的美感，凡·艾克源種帶來的古拙，集於一體，表現程度比林海文現在手上這幅《林黃上》，www.hetubook.com.com還要來的完整的多。

「樣書沒出來，不過有個列印版，也能看，您要是要，我給您送一下。」

「頭一個是作協的屈恆屈主席，知道么？后一個美術協會的付遠付主席，聽過么？」

「啊。」年輕畫家一推電腦，上頭果然是個截然不同的封面，五個大字西方美學史。

「你這麼忙啊，這又是誰啊？看你皮笑肉不笑的。」

「現在能買到了么？」

他跟陸松華打的，有他一個未接來電，應該是剛才中間打進來，他沒接到。

掛了這個電話，林海文就直接關機了。

「才剛出消息呢，得等一等吧。」

林海文上輩子寫高考作文，動輒是尼采、蘇格拉底、叔本華，弗洛伊德，還有黑格爾那句「存在即是合理」，更是被無數高考學生輪過。為什麼？就是因為顯得逼格高，顯得自己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沒什麼，我，我回去了。」陸冬默默重新打包好自己的畫，雙手抱著，靜靜地走了，背影略有幾分瑟瑟，跟來的時候意氣飛揚不一樣了。

「嗯啊，你知道的還挺多呀。和-圖-書」林海文坐在躺椅上，舒了一口氣：「你剛要說什麼？」

「就是——唉。」林海文一聲嘆氣，手機又響了，剛才沒關機真是失策，主要是他也沒有料到，這本書引發的動靜會這麼大。

「他們說書？什麼書？」

林海文把包好的陸冬肖像畫拿給他，陸冬之前耽擱了不少時間在他這裏，之後就跑國外去帶劇組了，到現在才回來，一來就跟索命鬼一樣想要拿走自己1000萬的畫。

陸冬張張嘴，沒說出話來，他也算是薄有身家了，但這兩個名字，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震撼。

那笑容，兩個腮幫子都快撐不住了。

「再等等。」林海文不好意思地打斷他，接起新的電話：「付主席，接到您的電話，我可是差點覺得在做夢呢。怎麼會，樂意之至啊，您天天打我最高興，哈哈哈，是的。書啊，書還沒印出來呢，才有個計劃，我也不知道，這事兒也沒法催呀，他們說是會儘快。」

「哎我說——」

「什麼？美學？」

「我看看，我看看先。」

「這個——」陸冬咽了口口水，有點不敢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