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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作者:原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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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長安花 第070章 夜談

卷一 長安花

第070章 夜談

她不知道哥哥跟父親說了什麼,但那件事令她明白,在男人的心裏,子嗣遠比寵姬重要。
聽到平日里柔弱的母親,如此血淋淋的撕開真相,李雲彤臉色不由帶了些驚慌,「難道就沒有例外嗎?難道這世間就沒有一生一世的愛戀?」
郡王妃替她把被子扯上來圍住,「彤彤,你已經長大了,你們雖是君臣,但畢竟男女有別,也得避嫌。」
郡王妃的語氣雖然溫柔,眼睛里卻是一層蒙蒙的水霧,就連身體也微微發抖,她看著觸手可及的女兒,捨不得眨眼,彷彿她在下一個瞬間就會消失不見。
她的神色中露出一絲悵然,「還記得你六歲那年嗎?你父親寵愛一位姓金的女子……」
男女之情真的像母親所說,算不得什麼嗎?
「男人的愛戀如晨露,在晨露未散之前,你要盡情享受,但千萬不要認為這愛戀會如日月恆長,還記得《金剛經》中說的嗎?『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人的感情也是如此,一定要活在當下,不要執著於過往,也不要擔心未來。」
看見女兒眼中的懵懂,郡王妃愛憐地撫了撫她的烏黑長發,「男人若是真正喜歡你,不用你做任何事,他都會把你想要的放在你面前。只是天可憐見,你得的是這般姻緣,那男子娶你並非是愛戀於你,而是為著娶大唐的公主……」
想了想,女兒臨嫁在既,有些事該知道的也和-圖-書得教她,郡王妃便輕咳兩下,拉李雲彤坐下正色道:「男人都是圖新鮮,若日日見的你,那股子新鮮勁過了,再好看也視若無睹,倒是隔三差五的,才能歷久彌新。你去了那邊,他既然是吐蕃的王,難免三妻四妾,你是大唐的公主過去,身份擺在那裡定會尊你為王后,不要做那些捻酸吃醋的小妾模樣。」
翻來覆去到天亮她才睡著。
司馬懿在魏武帝面前裝中風,不肯出朝為官,結果有一天曬書時突然下雨,他忘記中風之人不能自行起居,跑去收院里的書,被一個婢女看見了,他的老婆害怕婢女泄密,親自殺人滅口還將其煮來吃了,不留下任何證據,司馬懿因此非常的看重他老婆,認為她是一個可以與之謀大事的人。
她促狹地笑兮兮道:「對了,定是娘親擔心父親被姨娘們趁機勾了去……」
她若無其事地拭了拭眼角,露出笑容道:「女孩子家外表還是要溫柔些好,你去了那邊不要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不比家裡頭,父母事事都依著你。在外頭要與人交好,但也不要全部說出自己的心意,你性子直,喜怒都掛在臉上,這樣不好,萬一遇到那心思陰狠的,吃虧的總是你……」
郡王妃緋紅了臉,「女孩子家家的,誰教你知道的這些?」
擔心太晚吃多了不好消化反倒影響睡眠,因此郡王妃讓人備下的夜宵不過是一碗清淡的小粥,和圖書兩盤爽口的小菜。
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就要去那個苦寒之地,萬里遙遙的吐蕃,這一生也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
郡王妃嘆了口氣,「那位吐蕃的王不就是如此,娶了泥婆羅的公主尚嫌不夠,聽到吐谷渾王娶了一位大唐的公主,覺得自己文韜武略遠勝吐谷渾王,所以定要娶一位大唐的公主,駕馭這樣的男人,你還在想恩愛繾綣,你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的……」
行過禮后她坐在桌前準備喝粥,郡王妃則坐在一旁瞅著女兒。
她還沒有見到那個人,就要權衡得失,計算利益嗎?
等李雲彤沐浴更衣出來,白粥的溫度恰好可以入口。
迷糊中她還在想:醒來之後要好生找了個理由出去,她得準備七星續命陣需要的東西,不管將來如何,活在當下,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好再說。
「有的,但那只是普通男人,他們沒有選擇,所以只能守著一個老婆,日子久了,在外人的眼裡就成了恩愛白頭。對於帝王而言,固然有百鍊金剛化為繞指柔腸的時候,但那並不會長久,女子的柔情不可能長久拴住一個男人的野心,他們天性喜歡追逐,追逐權勢,追逐名利,對於擁有皇權的男人而言,女人如同皇冠上的寶石,是一種必不可少的裝飾,是他們綿延子嗣的必須。」
郡王妃唇角露笑,那笑意里有些無奈,她拍了拍李雲彤的手,「當然不是,但這種感情和*圖*書和你想的那種炙熱專一,如火如荼的愛戀是不一樣的。你父親對我的感情,不僅是因為我是他的妻,禮法上他要敬之,更因為有你們所以才會如此。」
自從知道自己要去吐蕃和親,面對母親的絮叨,李雲彤再不像從前那般不耐煩,她笑盈盈地聽著,按照食不言寢不語規矩,將碗里的幾口稀粥緩緩喝盡。
哥哥當時對她說,「你記得,史書上在此用詞,不是愛之憐之惜之,而是重之。一個女人,只有讓男人看重了,他才不會把你當玩物一般丟棄。」
若不是有兩個好兒子,母憑子貴,原來得男人看重的女人,在他功成名就之後,也一樣會被棄之如敝履。
郡王妃眼中的水霧漸漸濃起來,懸淚欲滴。
她起身間錦被滑落,露出欺霜勝雪的肌膚,夜裡睡得不踏實,連白綾中衣都散開了半邊,白皙圓潤的肩膀,鎖骨向下,那兩處山巒渾圓如同牛乳般閃光。
強忍住哽咽,她望著李雲彤笑道:「就是嘛,像這樣好生做女兒家打扮多好看,偏生要扮個男子。你又做不了學問,考不了狀元郎,有什麼用呢?成日里往外跑,也不在家陪陪娘。」
李雲彤詫然,「娘親何出此言?你跟父親這麼多年相敬如賓,恩愛白頭,難不成是假的?」
回來之後才知道,因為哥哥出面跪求,父親將金姬發賣,家裡重新恢復了平靜,自那以後,再也沒有姨娘敢挑釁母親的權利。
https://m•hetubook.com•com二天清晨郡王妃過來時,李雲彤剛醒來,整個人還縮在錦被裡不肯起來,只露在外面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如同蘋果般可愛。
娘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話,郡王妃站起身,「你早些歇息吧,明個起,再不許出去亂跑。」
屋裡的炭盆燒得火熱,李雲彤只穿著一件石榴紅的羅衫,頸上帶著鑲珠嵌寶的瓔珞項圈,耳邊兩粒黃豆大小的明珠瑩瑩發光,襯得她越發明艷可人,就連眉間眼角的疲憊,都帶著少女的清新和慵懶,看得郡王妃不由心裏發酸。
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蘋果臉,郡王妃柔聲道:「今日起你在家裡好生獃著,娘有些東西給你,你得點點數。」
郡王妃走後許久,李雲彤雖然很困卻就是睡不著覺。
「所以彤彤你要記住,他娶你是為了他吐蕃的利益,你可以敬重於他,卻萬萬不可交付自己的一顆心。女子但凡動了心,就會失去自我,失去判斷能力,不會保護自己的利益,在那麼遠的地方,父母兄長都無能為力,你只有自己。對於男子而言,他的國,他的野心都在你之上,他是你的全部,而你不過是他的一步棋……」
李雲彤的回憶被郡王妃的一句話打開了閘門:那年她的父親寵愛一位姓金的姬妾,母親受了冷落,府里的下人有些攀高踩低的,便去討好金姬,漸漸不把她們母女當回事,吃穿用度上有所拖欠,有回她見母親流淚,氣憤不過便去找父親理和圖書論,父親卻呵斥了她不懂事,她跑了出去離家出走,差點被拐子賣了,幸好遇見了師傅……
她還記得哥哥當時給她講了晉書:宣帝初辭魏武之命,托以風痹,嘗暴書,遇暴雨,不覺自起收之。家惟有一婢見之,后乃恐事泄致禍,遂手殺之以滅口,而親自執爨。帝由是重之……
想到這些,李雲彤仍然似懂非懂,但她點點頭道:「母親,我明白了。」
李雲彤故作驚訝地說:「娘不是答應今晚和我一處睡嗎?哦,我知道了,你舍不下父親,他那麼大的人,你還擔心他一個人怕嗎?」
她後來翻看了那段文字,知道司馬懿後來嫌棄老婆年老色衰,寵愛年輕美麗的柏夫人,他生病時老婆前往探疾,希望能夠喚起舊日恩愛,他竟然說出老東西面目可憎,幹嘛出來嚇人……氣得他老婆羞慚的要絕食自盡,要不是她的兩個孝順兒子聽了也陪著母親一起不吃飯,逼得司馬懿給她道歉,只怕她就要被司馬懿的薄情給逼死……
李雲彤抱著她娘的胳膊坐起身,「娘親的那些,留給妹妹,皇家備了那麼多東西,足夠我用的。我今個還要出去辦些事,您放心,有那吐蕃大相陪著,不會有事的。」
放下碗之後,李雲彤走到郡王妃的身後,趴在她的肩上嬌呢地說:「娘只管放心,從小到大,你見我幾時吃過虧?倒是您性子太軟了,姨娘們該敲打的就要敲打,別因為她們扮個可憐,裝個恭敬,就哄騙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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