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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作者:原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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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長安花 第170章 破冰

卷一 長安花

第170章 破冰

就連宮人們平日在給李雲彤按規矩行禮的模樣,恭敬中都多了幾分真心。
「你說那若木竟然養了小鬼,帶進宮裡來?你能看見鬼神?」
而李雲彤那個嬌嬌弱弱的模樣,除非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她能要了那若木的性命。
說話間,李雲彤抬眼往止瑪托迦望去,只見對方手裡盤弄著一串佛珠,抬起頭看著她,那雙看似溫和的雙眸透出几絲精明。
看到止瑪托迦若有所思的神情,李雲彤趁熱打鐵,「今日咱們把這舊習俗改了,破了那壞規矩,賽瑪噶妹妹將來嫁去羊同,咱們就能給她陪嫁上穩婆,交待相關的事宜,說不定還用不到那會兒,等這幾年吐蕃的小兒夭折明顯減少,那邊自己就會跟著學,您也就不用再替她擔憂。」
止瑪托迦這指責的話可真夠嚴厲的,但李雲彤之前已經見識過吐蕃人對這些事的愚昧無知,知道止瑪托迦此舉並非是針對麥朵,只是認為這事會令神靈不喜,所以才不顧麥朵的性命,也要照規矩讓她出去生產。
「若是活不過,也是她命該如此,得不到神靈的賜福。」止瑪托迦見李雲彤說得謙遜,臉色稍霽。
倒是松贊干布在夜裡,聽李雲彤說起其中細節,嚇了一跳。
李雲彤啞然失笑,「這些詞大唐人聽怕是也不明白的,是我師傅給我這麼說的……這麼跟你說吧,就是像人在做夢,在夢裡頭,一切都像是真的,而法術呢,雖然像是夢,但它造成的結果,卻都會真實存在。和*圖*書這下你懂了吧?」
也正因如此,除了被嚇破膽不敢說的阿木爾外,誰都沒有懷疑那若木的死有什麼蹊蹺,畢竟他除了沒閉上眼睛、形容枯槁外,看上去就像是在院子里突然圓寂的,連跟著他的兩個僧人,也只說上師跟甲木薩在院子里說話,不讓他們在一旁,出來后就見上師已經溘然長逝。
「蔡邦薩來了,聽說主人在屋裡生產,讓把人抬出去……我遠遠聽著,顧不上給她行禮,就連忙來找您。求甲木薩救救……」本瑪慘白著一張臉道。
趕到產房那邊,正聽見止瑪托迦在外間吩咐人,「快抬了出去,不知道生產不能在屋裡嗎?招了禍事,你們誰擔得起?一個個都翻了天……」
「若是我吐蕃新生的嬰兒能多個兩成、三成,您想一想,這雪域該是如何的強盛?人有執迷不悟的時候,自然也會有醒悟的時候,既然是對咱們吐蕃無益的規矩,正該改一改。」
李雲彤也顧不得麥朵肚裏那個孩子生下來是好是壞,連忙應道:「母薩儘管放心,不會有任何禍事,要不然我大唐焉能人口年年增長,繁榮昌盛?您瞧著吧,只要從此以後女子都在屋裡生產,吐蕃早夭的孩子起碼得少一半,人越來越多的。」
「您生他們幾個,都是在天氣還比較暖和的季節,即使是那樣,恐怕也受了不少的苦,可誰能保證賽瑪噶妹妹將來也有那般順當呢?萬一她生產的時候,是在冬天……」
他有些恨https://m•hetubook.com.com恨地說:「這破規矩,兒子早就想改改,一直被人擋著。如今文成公主說大唐那邊都是在屋裡生產,想一想,若真會招什麼禍事,他們哪裡還能人強馬壯,連我吐蕃的鐵騎都比不上?」
正說著話,就見本瑪小心翼翼抱著個襁褓出來,喜氣洋洋地說:「貴侍生了個小公主,模樣俊得很。穩婆說母女平安,只是貴侍身子弱,後面得好好補補。」
「母薩放心,我已經以大唐公主的名義起誓,若真有什麼禍事,請神明們責罰我就是,斷不會為吐蕃招來禍事。」李雲彤說著,往止瑪托迦那兒湊過去半寸,小心翼翼地說,「母薩,您也是生過孩子的人,想一想您當初生育時所受的苦,難道您願意賽瑪噶妹妹將來也受那樣的苦嗎?」
這規矩不改,她,還有隨她來的那幾百個大唐女子,是萬萬不敢在吐蕃懷孕生子的。
「我擔得起,真有什麼事,我擔著。誰也不許動,不能這會兒將人抬出來。」李雲彤進去后,連聲喝止。
而那若木的師傅和師兄弟們得知消息,因為事情揭開他們也無法自圓其說,便只好暫時忍下那口氣,給那若木收斂屍身,做了法事。
她話還沒說完,李雲彤已經站起身往外走,同時吩咐冬晴,「你尋個空趕快去請贊普過來……」
雖說對麥朵在屋子裡生產之事,大家仍然有些擔憂神明會怪罪,但等此事傳開后,私下裡,尤其是那些女子或者有女兒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家庭都隱隱鬆了一口氣。
松贊干布愣愣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懂。」
正好松贊干布聞訊趕了過來,也出聲相勸道:「母薩,咱們吐蕃地廣人稀,小兒又頻頻夭折,婦人每每生育,都像要從鬼門關里走一遭,您還記得前年其多娜就是因為生產不順,母子都沒保住的事嗎?」
李雲彤略略沉吟,躬身賠禮開口回道:「我不懂吐蕃的規矩,衝撞了母薩興許是有的,還望您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見諒一些。只是今個這事,還請母薩饒恕我自作主張,若是將麥朵姐姐提出去生產,這晚來風寒,只怕會要了她和小王子的命。」
雖說沒像先前以為的那樣生個王子,但聽到母女平安,大家還是心頭鬆了一口氣,連松贊干布的口氣都帶了三分喜氣,「只要人平平安安的,生什麼都很好。你進去告訴麥朵,她生孩子有功,封為白瑪薩……」
松贊干布瞪著她,「為什麼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明白,但拼在一起,根本就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大腦,影像,你們大唐的話,怎麼這麼難懂?」
必須要勸轉。
當聽說舊規矩是由大唐文成公主而破,甚至她還為此立誓,若有什麼罪責,讓神明只責罰她一人,女人們在暗地裡,都要念她一個好。
想了想,李雲彤搖搖頭道:「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也不能叫看見鬼神,就是會感覺到吧,像是大腦會把腦海里的影像傳出去,並且令你真實感覺到存在,所hetubook•com•com以我就覺得那股子青煙是小鬼……」
止瑪托迦驚訝于李雲彤的心胸,她急急趕過來讓人將麥朵抬出去,主要是因為祖祖輩輩都這麼做這麼說的,她害怕招惹了神靈,降罪吐蕃,如今李雲彤願意發誓承擔罪過,又將這事反覆掰開揉碎地給她講利弊,她要再執迷下去,倒顯得狹隘了。
她不是不知道這會令初來乍到吐蕃的自個更難立足,只是人命觀天,她實在無法做到獨善其身。
本來女子生育就是進鬼門關的事情,再在露天生產,那兇險又增加了幾分,現在能夠挪到屋裡去,事事準備妥當,比起先前那樣聽天由命的做法,自是安全了許多。
「母薩想一想,若是賽瑪噶妹妹遇到這樣的事情,您當如何?難道也真得照規矩行事,不顧妹妹死活嗎?規矩是人定的,合用的咱們就留下,不合用的就該改改。今個咱們改了這規矩,造福的何止是麥朵姐姐,千千萬萬的女子都將因蔡邦薩的一句話受益,她們都會對您感恩戴德。」
話是這麼說,可只要冰川裂了個口,再冰凍起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看母薩也是信教禮佛之人,不管您信得是哪個教,救人性命都是功德無量之事,母薩若是破了那規矩,就是造福雪域子民的在善舉,菩薩也會歡喜的。」
如果不是那些穩婆只聽李雲彤的吩咐,只怕這會兒,麥朵已經被人抬了出來。
兩人目光對上,李雲彤心上一咯噔,她對自己這個看似白蓮花般嬌弱的拿不準,而這會兒她的和_圖_書心思似乎更難揣摩。
見止瑪托迦面色稍緩,李雲彤又道:「這條規矩真的和神靈無關,母薩想想,我們大唐女子從來都是在屋裡頭生產,只有那農婦之類有時來不及回屋,才會生在田間裡頭,可從沒聽說誰家因此招來禍事的。」
聽完松贊干布之言,止瑪托迦斂目,「既然如此,就依你們所言,讓麥朵在屋裡生吧。但哀家把話說在前頭,若是她生了孩子,有什麼禍事,這規矩怎麼改的,就還要給哀家照原樣給改回來。」
也正因為不是針對麥朵一人,李雲彤才更有兔死狐悲之感,不曉得這樣的禍事,有一天會不會臨到自個的頭上。
如果說之前和松贊干布到朗月宮時,她還抱著盡量別跟蔡邦薩起衝突,努力幫著修復他們母子關係的想法,到了這會兒,那種想法已經點滴不剩。
見她絕口不提自個讓把人抬出去之事,止瑪托迦心頭生出一股子惱怒,「我先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在屋裡產子,會招惹禍事,若不是有人給哀家去說,竟不知你才來,就要惹下這般的大禍……你這是來害我吐蕃,還是想兩國和睦的?」
若是那樣,唐蕃一家親就是句空話。
但她又有些擔心,畢竟那是老規矩,從來沒人敢打破,萬一真有個什麼,神明降罪,憑李雲彤一人,能擔得起嗎?
李雲彤給止瑪托迦行了禮,「不知母薩駕到,失禮了。如今夜深,產房又是血污之地,您還是回去歇息吧,這裏由我盯著,等麥朵姐姐生下二王子,一準叫人給你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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