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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作者:原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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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高原鷹 第251章 交換

卷二 高原鷹

第251章 交換

松贊干布皺眉搖了搖頭,「本王不愛那甜膩膩的蜜水,就照往日給我一盞淡茶。」
丹珠愣住了。
羊皮卷上用羊同文字寫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名,不時以硃砂勾畫,指出那些人名的相互關聯。
大法師閉關,依然耳目遍布,宮裡頭那些苯教的信徒,就是他來往探聽的耳目,從貢山逃出至今未曾抓獲,他就知道如今處境已經糟糕到了何種地步——
松贊干布哂然一笑,「你想多了,本王得了你的東西,怎麼可能對你如此趕盡殺絕?就是你想出宮去,本王也許你宅院,讓你在吐蕃好好生活下去……」
做為世家的嫡長女,她對羊同那些宗族門閥了如指掌,而這些正好是松贊干布了解羊同的必需,這就像瞌睡的人遇上了枕頭,松贊干布便因此留下了她。
這半年多在文成的推展下,吐蕃女子由室外產子改到了室內,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少了許多,產婦們也不像從前那般生個孩子幾乎就會要命,想來隨著吐蕃的嬰兒增多,會有更強大的未來。
松贊干布想了想他手中的牌,還好,目前優勢還在他這一邊,新興貴族為了自個的權益,都會繼續站在他的一邊,周邊而言,近,他有泥泊羅的支持,遠,他有大唐這個靠山,所以,他如今要考慮的,不是如何被動應戰,而是伺機而動,一舉將他的敵人拿下,並且不給對方翻身的機會。
「贊普,這樣東西或許您能用的著。和-圖-書」待松贊干布起身,丹珠將一個羊皮卷捧到他的面前。
松贊干布打斷了她的話,「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本王的宮裡頭獃著。你既然識文斷字,從今個起,就去書房做事吧。」
在松贊干布看來,他母薩的態度最是令人玩味,既不像從前那般對棄真倫縱容,卻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反常態地採取了模稜兩可的態度,關於貢山之事更是諱莫如深,每日照常召內命婦們請安,五日一游,十日一宴,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可要是去了書房,她要想拿……她往南牆角邊微不可查地瞄了一眼。
松贊干布這才將手裡的東西展開。
他看了眼丹珠,「本王只允你平安,至於對付羊同王,你就不要想了。本王先前就不曾許諾你什麼,你拿出這樣東西來,本王亦不會許諾你什麼。」
權力的爭鬥,是最講實力也是最無情冷酷的爭鬥。
松贊干布當然不知道丹珠腦子裡想些什麼,等她端了茶來,兩三口飲完,依在靠枕上想著昨夜看的那些奏摺。
她露出最輕快的笑容,用最溫婉的聲音問道:「贊普醒了?奴婢剛沏了蜜水,溫溫的正好,贊普喝一口罷?」
丹珠垂首,露出她那淡黃色,細膩如鵝脂一般的脖頸,柔聲答道:「奴婢怎敢跟贊普談條件,這東西,是奴婢見贊普神武,自願呈獻于您的。」
晨起,松贊干布伸手撩開幔帳,用他那低和*圖*書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吩咐道:「點燈!」
據說這個丹珠是羊同一個世家的嫡長女,原本家裡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除了金銀土地鋪面,眾多的僕婦、奴隸外,還有八十戶部屬,五十名健仆,用以保護她和她子女的安全。
丹珠聞聽大驚失色,「不要,奴婢不要出宮,奴婢就要在宮裡頭侍候贊普,奴婢哪兒也不去……」
要不然,就貢松貢贊那個病弱的身子,還真未必能夠爭過他的堂兄弟們。
也正是為了這個羊皮卷,松贊干布才答應敦珠留這個名叫丹珠的女子近身侍候自個。
細究之下,不過是這些年他翅膀漸硬,大法師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才會頻頻出損招對付他,底下用那麼多的骯髒冷硬手段,其實都是為了政治博弈,而這樣的廝殺,從來都是潛流無聲,暗礁密布。
怎料計劃不如變化,因為她的嫁妝里有一座鐵礦山被羊同王看上,飛來橫禍,父母因此獲罪撒手而去,她在部屬們的拚命護衛下,逃來了吐蕃。
而她宴請之時,必有棄真倫的身影,母子之間如同往日一般契合,倒是對松贊干布,也不像從前那般咄咄逼人,母子、兄弟之間也融合了不少,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其樂融融。
松贊干布輕笑了一聲,他盯著丹珠的眼睛,神情卻有些漫不經心,「你家既然都沒了,那些親眷又怎麼會為了你去得罪羊同王?別把命運寄托在別人的良https://m.hetubook.com.com心上。親眷?說起來我吐蕃即將跟羊同聯姻,那羊同王即將成為本王的妹夫,你期望本王幫你報仇,是不是找錯了人?」
贊普的書房,軍機大事很多都在那兒處理,自個不過才來了幾天,就能得這樣的殊榮?
幸好,棄真倫至今無子。
哪怕為了王室的體面和尊嚴,松贊干布也得扮演母慈子孝,兄弟和睦的局面。
松贊干布一直都很明白,他和大法師先前的政教同治,不過是權宜之計,十三歲初登贊普之位時,他需要苯教宣揚他的出生多麼不凡,宣揚他是天命神授的贊普,而苯教也想藉著控制幼主,坐穩吐蕃國教的位置,並以吐蕃為中心,向周邊弘揚苯法,成為凌駕君王之上的教皇。
當然,貢松貢贊都能知道貢山到了棄真倫的府上,松贊干布豈能不曉,但現在如果進府去抓人,打草驚蛇跑了貢山不說,還有可能引得棄真倫自辯,令朝臣們認為他容不下弟弟。
想到李雲彤帶來的太醫說,自個那唯一的兒子是因為他們當時年紀太輕,腎精未固時所生導致先天不足時,松贊干布不由想,最好讓文成晚兩年再要孩子,這樣或許能夠給他生一個健康強壯的嫡子。
雖然才過來幾天,但丹珠明白,松贊干布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心意,於是,她很快轉顏一笑,輕快地應道:「贊普如此信任奴婢,奴婢自當盡心儘力,為贊普硯墨。」
「是和_圖_書,贊普。」幔帳外立刻有人回應,原本安安靜靜的寢殿響起了曼妙的女聲,就好像一夜未睡,只等著松贊干布的傳喚。
能夠有這般談笑晏晏的情形,蔡邦薩只怕是最想維持如今局面的一個。
「是。」丹珠柔柔地應聲退了下去,轉身後笑容收了起來。她手頭的那東西,只有混在甜食裡頭才嘗不出來,贊普不好甜,不吃甜食連一口蜜水也不喝,只能另想法子了。
松贊干布伸手接過,並未展開,低頭看著丹珠道:「你可想好了,本王就算得了這樣東西,也不會允諾你什麼。你若是想以此跟本王談條件,那是打錯了算盤。」
但松贊干布明白,他的母薩這段時間表現的再明理睿智,再看重他這個大兒子,也越不過棄真倫那個寵愛入骨的幼子,如果不是怕兄弟相爭無法兩全,不想他們任何一個死於爭權,她只怕都不會如此妥協。
可惜,自個來了幾日,贊普都對她視而不見,彷彿她和別的使女沒什麼區別,對他而言,並不比桌椅板凳更吸引人。
隨著一隻手將帳幔用金環系住,一張秀美無雙的面龐出現在松贊干布面前,她的眼神充滿了崇拜,連那睜大的眼睛里都藏著深深的希翼,像是面對松贊干布是她人生最大的幸運。
丹珠沒有半點猶疑,「阿爸啦在世之時曾說,贊普是人中龍鳳,絕不會容卧榻之側有他人安睡,羊同當年坐山觀虎鬥,還與您定下那般不平等的條約,您與https://m•hetubook•com•com羊同王,早晚會有一戰……」
松贊干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記住,吐蕃和羊同是兄弟友邦,你肯信本王,投奔到此,本王不會落井下石已經算是厚道,你不要妄求。當年吐蕃動蕩,向羊同求和、示弱,以緩和那緊繃的局勢,于本王而言,的確是委屈,但合約已定,羊同王不負本王,本王亦不會負他。你把希望寄托在本王的身上,是找錯了對象。」
做了十幾年的贊普,令吐蕃走上強盛之路,他無疑是合格、優秀的君王,可即使如此,舊王庭留下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宗族,有著無數忠心教徒的苯教,並沒有對他完全臣服。
「贊普,若是有什麼需要去做的,只管吩咐奴婢,那羊同王欺人太甚,奴婢雖然舉家覆滅,卻還有幾門親眷尚可求助,他們當日受阿爸啦的照顧良多,也答應阿爸啦會照看奴婢。您若有所需,奴婢當盡心儘力去為您做。只要您能幫奴婢報了仇,哪怕刀山火海,奴婢也不會推辭。」丹珠跪坐在松贊干布下首,輕聲道。
「是,贊普教訓的對,是奴婢想多了。」丹珠擦了擦眼淚,「是奴婢想岔了,無論如何,奴婢既然已經來了贊普的身邊,您一年跟羊同友好,奴婢便侍候您一年,若是吐蕃跟羊同友睦百年,那也是奴婢的命,怨不得贊普,這樣東西奴婢先前就說過,是心甘情願給您的,就算贊普得了這東西,轉頭就將奴婢捆了給那羊同王,也是奴婢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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